甚至忘了自己进来是来叫姜毓宁用膳的。 此番出门很急, 且沈让也不想让人知道姜毓宁不在宿山行宫,因此只带了樊肃和樊际两个人,把贴身伺候她的竹叶和竹苓全都留在了问风苑。 但没有贴身婢女伺候, 到底是不方便。 他只记得叫人打来热水让她沐浴, 却忘了替她准备换洗的衣裳。 又因为这里的屏风都是棉布毡子制成, 他站在外面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便也没想太多, 直接推门进来了。 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而姜毓宁更是像被定住了似的,竟连躲都忘了躲。 最后还是沈让看出她是要拿衣裳, 抖落开一件宽大的披风, 将她从头到尾地全都罩住。 姜毓宁瞬间藏进黑暗之中,脸颊两侧后知后觉地现出酡红。 沈让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姜毓宁掐紧屏风的领口, 连忙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将自己团成一团背过身去。 沈让的一只手还扶在她的腰上, 见状抽回手,坐到了她的身边,问:“怎么了?” 姜毓宁不说话,回答他的只有若隐若无的抽泣。 沈让一怔,想要去扒被子,“宁宁,怎么哭了?” 姜毓宁却把被角抓得更紧。 沈让蹙了眉,强行把她的被子扒开,拧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安抚道:“别哭,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吓到你了。” 姜毓宁把脑袋埋在沈让的怀里,不住地哽咽着。 她的确有点被吓到了,却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个。 这一段时间,她和沈让的关系发生了完全的改变。 她不再把沈让当成哥哥,而是那个心中仰慕的人。 两人拥抱、亲吻,甚至同床共枕,她情不自禁地和他亲近,想要表达自己的情意。 同时,她也能完全感觉到沈让对她的喜欢。 可除了喜欢之外,沈让对她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也变得更强。 那如同野兽盯紧猎物一般强势的眼神,让她不安。 她很不习惯这样的改变。 沈让敏锐地觉出她的不对劲,问:“宁宁,到底怎么了?” 他想得很远,“难道是在行宫受了惊?” 姜毓宁渐渐止了哭声,抽噎着说:“哥哥,你不要那样好不好?” 沈让一愣,“哪样?” 姜毓宁说不出口,只红着眼睛看他。 沈让思索了一瞬,才恍然意识到她说得是什么,苦笑不得地说:“自然不会。” 虽然在他心中,早已 将姜毓宁视作自己的女人,但也正是如此,他对姜毓宁视若珍宝,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却也没想到要在两人成亲之前让她为自己打破界限。 更何况,这里是在平州草原,他更不会对姜毓宁做什么。 “宁宁,你是哥哥最珍贵的宝贝,哥哥怎么舍得随意弄脏你呢?” 沈让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眼尾落下一记轻吻,如同盖了章的印记,“至少也要等你长大。” 姜毓宁眸中含泪,“真的吗?” 沈让听着她的反问,终于意识到姜毓宁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他微蹙了下眉,问:“宁宁,你不喜欢哥哥的亲近?” 姜毓宁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我,我有些怕。” 说完,她又犹豫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哥哥,你最近总是欺负我,我觉得我自己好可怜。” 沈让听着她这般天真的话,简直是苦笑不得。 小姑娘虽然已经及笄,心智却还没长大,都怪他自小到大将她保护得太严实,才让她直到如今都这般单纯。 没办法,自己养大的姑娘,只能捧在掌心慢慢等。 “都是哥哥不好,吓到我们宁宁了。”他认错道,“这样,罚哥哥明天给你牵马,好不好?” 姜毓宁原本就没有生气,那一点点的不安也很快被他哄好,她娇气十足地抿了抿唇,还带着几丝哭腔,倨傲道:“那好吧。” 沈让听她语气恢复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那你自己穿衣服,哥哥到外面等你。” 说完,便转身出了毡房。 平州的天气比承州更冷,此时月亮高悬,夜风骤起,沈让一身单衣立在门外,虽然有些冷,却也成功地降了温。 他倚在门边,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樊肃过来,看他站在门口,不由得问:“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可要现在用膳?” 沈让回过神,侧身去敲门,“宁宁,该用膳了,好了吗?” 屋内很快传来姜毓宁的声音,“好了。” 沈让对樊肃吩咐道:“去把晚膳端来吧,宁宁怕冷,我们就在屋里吃。” “是。” 平州的食物和上京、宿山行宫的都有很大不同,这边多是炙烤的食物,除却羊肉外,还有兔肉、鹿肉、獐子肉等,各式各样的野味切成大块的长条摆在盘子里。 沈让手握一把长长的铁叉,插./进肉里,放到烤架上烤,过一会儿翻一翻面,然后随手抓了一把粗盐撒上去,很快就闻到了香味儿。 等肉变色之后,他用铁叉固定着肉,然后从盘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在烤熟的肉上片了一小片下来,直接就着匕首送到嘴边。 姜毓宁托腮看着沈让熟练的动作,感觉有些新奇。 虽然她一直知道沈让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但是她平时看到的,更多是温文尔雅,矜贵体面的沈让,像是这般略带点粗野的吃饭方式,她从未见过。 但这样的不拘小节,反而给他添了几分洒脱野性。 沈让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视线,以为她是饿了,便道:“还有些硬,你若是饿了,先喝杯奶茶垫垫。” 姜毓宁摇了摇头,忽然对他过去几年的事生出了极大的兴趣,问:“哥哥,这些年你在平州,是不是很辛苦?” 沈让听到她这话,不禁轻笑了一下,道:“是有些辛苦。” 这还是沈让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辛苦”二字,姜毓宁心口蓦然一软,没再说什么,等他继续讲。 沈让却忽然道:“宁宁,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何会把你留在身边?” 姜毓宁不知他为何提起旧事,茫然地摇了摇头。 沈让道:“因为,你当时让我想起了我的亲妹妹。” 这么多年,姜毓宁从未听沈让提过自己还有亲妹妹,有些愣怔,却也很懂事地没有打断,等他继续说下去。 沈让笑了一下,说:“我虽是皇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但实际上,是在平郡王府,我的叔叔家长大的。” “平郡王有个女儿,比我小半岁。名叫妙贞,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很温柔娴静的姑娘,我寄居平王府的这些年,她对我很照顾。当年我们第一次见,你叫我哥哥,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她。” 对于两人第一天见面的事,姜毓宁着实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但听沈让这么说,便有些奇怪地问:“那,她现在在哪呢?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听说过。” 沈让语气很轻,“她去世了,当年才不到十四岁。” 姜毓宁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让说:“她当年被封为公主,送去了燕驰山外的乌骨烈族,不到半年就香消玉殒,就草草葬在燕驰山下。” 上京城至今还不知道她已经离世的消息。 不过这句话沈让没说。 起先乌骨烈是担心大雍刚刚嫁过去的和亲公主去世,消息传出去后影响两国邦交,后来沈让在燕驰山坐镇多年,乌骨烈的人都知道了他和沈妙贞的关系,更是要想方设法地瞒着。 却不知他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却因为手中无权,只能隐忍不发。 姜毓宁自是不懂这些的,只问:“哥哥是来祭奠她的吗?” 沈让烤好一块肉,用匕首切开一块,搁到小盘里,端给姜毓宁。 然后低头看着匕首在烈火之下淡出冷淡幽暗的光,轻轻点了点头。 沈妙贞是为了大雍而死,没道理要被草草葬在荒山野岭,为了乌骨烈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至死都不能回家。 他来祭奠他的妹妹,也是来带她回家。 姜毓宁说:“哥哥的心,她在天上会听到的。” 沈让听着她天真安慰的语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他不想和姜毓宁隐瞒自己的任何事,就是因为他知道,姜毓宁永远站在他这边,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毓宁吃了几块烤肉,就有些困倦了,沈让叫人把烤盘等物全都撤下去,哄姜毓宁躺下睡觉。 因为不久前才发生了那件事,沈让没有再躺过去,只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要走。 却被姜毓宁拽住袖子,“哥哥,你去哪?” 沈让说:“我去旁边的屋子睡。” 姜毓宁摇摇头,“你别走,我有些怕。” 听着她怯生生的语气,沈让又气又无奈,最后答应道:“好,我不走,你躺下。” 姜毓宁将信将疑地松了手指,沈让给她拉严被子,然后唤了樊肃两人进来,把靠在墙边的软榻搬到床边,又搬了屏风格在两人中间。 樊肃两人退下去,沈让躺到榻上,面对着姜毓宁的方向,“这样好了吧?还怕不怕?” 姜毓宁看着挡在两人跟前的屏风,听着沈让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偷偷抿了唇角,小声道:“嗯。” 一夜好梦。 翌日,姜毓宁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沈让知道她昨日跟着自己赶了一天的路,一定是累坏了,直到快吃午膳的时候才叫她起来。 午膳他们没有自己吃,是跟着房东一家一起吃的,姜毓宁起的晚,又梳妆打扮了一番,姗姗来迟,和沈让到的时候主人一家都已经聚齐了。 主人家夫妻俩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高大英俊,只是肤色有些黑,他看见姜毓宁进来,一下子就愣住了。 姜毓宁朝他温和一笑,他立刻低下头,看起来好像很不好意思。 沈让目光不善,房东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对儿子用当地话嘱咐了几句,儿子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很抱歉地看向沈让。 沈让知道,他一定是从自己父亲那知道了自己和宁宁的夫妻关系,眼底的郁色这才散去。 他们和主人家四口一起用了膳,沈让向他们借了一匹温顺的母马,午后趁着阳光正好,带姜毓宁到草原上去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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