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要他敢推开她,她便会立马哭出来。宿砚败下阵来,软了语气劝道:“叶姑娘,这样子若是被人看到,对你没有好处。” “你、你到现在了,还在意这个?”叶汝锦咬牙道,不理解对方的顾虑,她语带薄怒,又带着心疼:“你看看你还能走得动路吗?都这个时辰了,街上怎么会有人,何况,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被那些人砍伤,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宿砚已经快没有力气,脑海中反复盘旋着她最后两句话,意识也逐渐模糊。 ...... 叶家内宅。 一听到叶汝锦回来的消息,原本还在榻上的苏婉夫妇俩,立马起身穿好衣裳,赶着去见女儿。 来到叶汝锦的厢房,苏婉激动得流下眼泪,她还未出声,叶汝锦已经发现了他俩。 “阿爹、阿娘!”叶汝锦朝着他们小跑过来,见苏婉脸上挂着泪珠,赶紧温柔地替她擦拭,温声安抚道:“阿娘,你别哭啊,你看,你的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嘛?” 叶兆海站在另一侧,老父亲强忍着鼻头的酸涩,将叶汝锦全身上下都看了个仔细,生怕她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不测。 却看到女儿背上一块还未干透的血迹,叶兆海大惊失色:“锦儿,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叶汝锦脸色一顿,她这刚回到厢房,才把宿砚安置在榻上,她自己还未来得及换下衣裳。 “不是我的血,是他......他救我回来,路上受了伤。”叶汝锦拧着眉,朝榻上少年一指,语气焦急:“还请阿娘赶紧帮我叫个郎中过来,他流了很多血。” 眼下救人要紧,苏婉当即叫来管事,吩咐了下去。 苏婉出了极高的赏银,离叶府最近的郎中很快就赶了过来,见郎中入了厢房,叶汝锦的神色也终于放松下来。 苏婉则心疼地看着女儿:“锦儿,你这一夜未睡,我刚让巧月给你收了一间空厢房出来,你先去睡一会儿吧?” “阿娘,我睡不着。”叶汝锦答道,眼神一直停留在榻上那人身上,若是宿砚没有好转,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入睡呢? 苏婉没有多说,拉着叶兆海出了厢房,他们俩心照不宣,知道女儿刚刚回来,一定多有疲倦,此时又一心扑在那少年身上,眼下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叶兆海拍拍妻子的肩头:“婉儿,锦儿已经回来了,我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受了太大委屈,你也别着急,先让她好好休息,等女儿休息好了,咱们再去问她也不迟。” 夫妻俩这两日四处寻女,两人在心里求了千万遍神佛,祈求叶汝锦不要出事,如今总算看到自己女儿平安回来,心里已经宽慰不少,纵使还有种种疑惑,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嗯,不急于这一时。老爷,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女儿的亲事,怕是有着落了?”苏婉意有所指,她从未见过自己女儿对人这么关切过,而她对那个生得极为俊朗的少年,即使是夹杂着恩情,那也是一种难得的情分。 “你是说......”叶兆海当即意会她说的是谁,可他并不放心:“那小子的底细,你清楚吗?” 苏婉道:“那我派人去打听打听。” 叶兆海点点头,夫妻俩这两日饱受煎熬,见到女儿好端端的回来了,两人步履也轻快了许多,已经两日没有怎么进食的苏婉,今日早膳,一改胃口不佳的状态,连用了两碗米粥。 “叶姑娘,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切记伤口不可沾水,我明日再来替他上药。”郎中给宿砚处理了伤口,又上了药包扎好,对叶汝锦嘱咐道。 此时,榻上的少年悠悠转醒,他虚弱地对郎中说:“先生,可以将药先给我吗?我......今日必须要回去了。” 叶汝锦听他说要走,一时无话可说,他有军规管束,她没有理由强行留人。 郎中看了叶汝锦一眼,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答应了下来:“那你先休息,我回医馆给你抓药,这一个月时间,你的左臂不可再用力,知道吗?” 宿砚颔首,郎中走后,巧月在叶汝锦的安排下,给宿砚准备膳食去了,厢房里就只剩了叶汝锦与宿砚二人。 叶汝锦给他端来一杯热水,一边说道:“你真的要回去吗?可是,你这个样子,又带着伤,没有人照顾你怎么办?” “叶姑娘何必这样担心我?”宿砚接过青花瓷杯,微抿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叶汝锦眨了眨眼,认真答道:“可是,是你救了我,我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宿砚语气更加黯然:“那日,我与巡检队本就在河岸值守,我救你......也只是碰巧的事,任谁见到你有难,都一定会来救你的。我这伤口,是因为我一时大意,才被人趁虚而入,实在不应该......让叶姑娘如此挂心。” 叶汝锦细想着他的话,想要辩驳:“可是......” 她还没有想好措辞,郎中已经带着草药包回来了。 宿砚睡在她的榻上,又是用的她的床褥软枕,周身萦绕着女子闺房的淡雅香气,不自在了许久,此时见郎中来了,便撑着身子缓缓站了下来。 郎中把药包交给宿砚,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厢房。 宿砚看向叶汝锦:“叶姑娘,药我已经拿到了,你也替我找了郎中,给我治了伤,所以......你也不必为此感到亏欠。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得赶回营里去了。” 叶汝锦见他作势要走,立马将他拦住,他本就沉默寡言,之前离开织布坊也是不辞而别,若她就这样放他走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 她心下没来由的有些慌乱:“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宿砚听她一问,疑惑地望向她。 “叶姑娘还有事?” 叶汝锦心一横,将脑子里盘亘了许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你、你知道,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我爹娘他们,最近一直在催我招赘,我、我想问问,你愿意......做我的赘婿吗?” 她磕磕绊绊地说完,脸上嫣红一片,如同天边的红霞,说到最后,少女的声音已经同蚊子声一般微弱。 空气有些凝滞,叶汝锦僵在那里,一双水眸敛了下去,根本不敢去看他的反应。 奇怪了,这件事她原本也有设想过,为什么真正说出来,却是这么困难? 她紧张地绞了半天指头,终于等到他的回答:“叶姑娘,对待自己的亲事,怎可如此草率?” 叶汝锦有些茫然地抬首,看进他深邃的眉眼中,还是那般温润好看的眸子,却看不出悲喜。 她肩膀垮了下来,眼中失去神采:“罢了,我娘说过,男子入赘实在有失尊严,何况你入了伍,若是嫁到我家,在军中也会被人瞧不起的......” 却听他清朗的声音犹带疑惑:“叶姑娘,为什么会来问我?” “......” 叶汝锦嘴唇微翕,眼神游移不定,终是没能答上来,她才蒙了他的救命之恩,非但没有答谢对方,还因为自家的难题,对救命恩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的确是......有些折辱他了。 她深吸一口气,柔声道:“抱歉,是我逾越了,我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我送先你出去吧。” 宿砚走在前面,叶汝锦看不见他的神色,两人走至叶府门口,宿砚已经走出门槛,回首与她辞别:“叶姑娘就送到这里吧,你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别累坏了身子。” “嗯。”叶汝锦勉强扯出一个浅笑,目送他越走越远。
第23章 复仇 ◎一定会改变的。◎ 翌日。 苏婉和叶兆海已经坐在桌边,等着女儿一起用早膳。 叶汝锦梳洗完毕,如以往差不多的时间,也在饭桌前落了座。 叶汝锦端起碗筷,给自己盛了粥,见爹娘都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招呼道:“阿爹,阿娘,你们也吃呀。” 她哪能看不出爹娘心里所想,定是等不及了,想要知晓她这两日的情形。 叶汝锦贴心地将佐粥的小菜往爹娘面前挪了挪,随即将自己被金元富绑去宁远城,还差点被强迫嫁人这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她讲起一路遭遇,已经没有太大的波澜,唯独讲起金元富的时候,仍是咬牙切齿。 可听在她爹娘耳里,就更上了几个层次,夫妇俩如遭雷击,当叶兆海听到女儿一直被绑在床上,差点被胁迫嫁给金元富时,便再也忍不住了,气得呼吸都开始急促。 他横眉倒竖,怒目圆瞪:“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奸商!竟然这样欺辱我的女儿......” 叶汝锦念在她爹有肺疾,已经将事情大概略过许多细节了,就怕她爹被怒气冲撞了身子,可事与愿违,她话还没有说完,叶兆海一口饭都吃不下了,怒摔了筷子,气得来回跺脚:”我......我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叶汝锦见父亲这般气急,起身将他拉至桌前,又替他顺了顺背脊,安抚道:“阿爹,你别为了这种人生气,若是又气坏了身子,不是正中了歹人下怀?” 苏婉也赶紧上前,轻抚着叶兆海的背脊,给他顺气,可根本无济于事,叶兆海脸色涨红,一副旧疾待发的模样。 为了缓和气氛,苏婉柔声道:“锦儿能回来便是天大的喜事,我和你爹夜不能寐,就盼着你回来,老爷,既然锦儿平安无事,咱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叶兆海闻言,又看了一眼女儿,还是那般明眸皓齿的乖巧模样,他神色稍缓,心绪渐渐平复。 又听苏婉道:“锦儿,你还没有说,你那小恩人,到底是怎么来救你的?” 叶汝锦闻弦歌知雅意,立即意会到她娘这是在岔开话题,转移她爹的注意力呢,于是顺着她的话头,将宿砚来救自己,又在路上与人搏斗,后来不幸受伤的事情统统讲述了一番。 苏婉听完,抬眸看向叶兆海:“是了,那的确是个好孩子。我也派人去打听过他的底细,他家中只有舅母和表弟,且十分贫寒,为了供表弟念书,宿砚以往的工钱全都交给了舅母,从上个月开始,他应征了厢军,又被选入了巡检司,也算是很争气了。” 叶汝锦听完,不解道:“阿娘,你打听他做什么?” 此时,苏婉和叶兆海正交换着眼神。 叶汝锦看他俩心照不宣的模样,便明白了过来,他俩是把招赘的主意打到宿砚身上了。 一想到,宿砚昨日已经将她拒绝,叶汝锦顿感失落。 她叹了口气,眉心微拧道:“阿娘,这事情要不还是算了吧,哪有让恩人来咱家入赘的,这不妥当。” 苏婉神情肃然:“锦儿,娘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迟早得继承家业,这事情若不早做打算,以后若是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将你强行掳去拜堂,咱们家的一切,都将被外人鲸吞蚕食,你也会受尽欺辱,你爹和我,又怎么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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