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知道公主的熏香有毒,将此事告诉她,亦是对的吧。 写完书信,她的心跳已经平复,回想着之前的种种,这些日子,锦绣坊的人并没有发现自己,不是吗? 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三日后。 和玉铭轩约定好的取货时间到了,叶汝锦前往西坊,去取这份为他准备的礼物。 付完尾金,掌柜将一只墨玉长命如意锁递给她。 祥云形状的长命锁,墨色暖玉上楼刻着柿柿如意的纹样,背面则是几个“岁岁平安”的字样。 叶汝锦把玩了一阵,揣进了荷包里,从玉铭轩出来。 为了避免再次走错路,她将来路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沿着来路往回走。 她可不想再遇见什么幺蛾子,可天不遂人愿,当她走到东坊,又见到了昨日戴着兜帽的神秘妇人。 那位妇人正从锦绣坊出来,旁边一位男子正和她说着话。 她重纱遮面,看不清样貌。 叶汝锦有些恼,为什么自家铺子要离锦绣坊这么近,每次回布庄,都要经过他们。 碰到妇人,叶汝锦便想绕着走,谁知,脚下踢到一块石板,发出一道“哐啷”的声响。 妇人旁边的男子朝叶汝锦的方向扫视过来,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竟然是金元富。 叶汝锦心下一惊,神色匆匆回了布庄,一路惶惶不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金元富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一些不怀好意。
第52章 幽禁 ◎整座京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金府。 “主子, 都查清楚了,那日长公主召见的人,就是锦华布庄的叶汝锦。”一位黑衣男子正向金启良禀告。 “是她?”金启良接过话, 看着侍从道:“近日卖得最好的琉璃缎,也是他们家做的。可惜了, 这么好的对手, 竟然听到了她不该听到的话。” 他手上盘着一串佛珠, 说出来的话冷得没有温度:“做得干净点。” 一旁的金元富听到他的话,脸上闪过一丝阴翳,他走向前,向金启良说道:“叔父, 这人能否交给我处置?” 金启良轻抬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处置?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你难不成还想留着她?” 金启良意有所指,叶汝锦容貌姣美,金元富起点心思也难免,但他决不会允许。 “我们谋的是大事, 一点差池都不能有,你明白吗?”金启良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一双眼毫无感情地睨着这个侄子。 “叔父,侄儿并非对她有意, 只是曾经与她有些过节,若是就这样将她杀掉,我于心不甘......”金元富咬着牙答道。 金启良冷眼看了他半晌,什么话也没说。 翌日。 小翠照惯例去叫叶汝锦起床, 一进屋, 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眼前一片狼藉, 所有的柜子都被翻得乱遭遭,床褥、书本散落一地。 这绝对不是她家姑娘所为。 叶汝锦一向爱整洁,更不会将自己写过的书稿仍在地上。 “姑娘!姑娘,你在吗?”小翠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一股恐惧朝她袭来,小翠背脊发凉,赶紧跑去通知洛予舟。 ...... 这日,锦华布庄一大早便打了烊,暂停营业。只因为叶汝锦失踪,所有人都在外面找她。 这一找,便是整整数日,他们早早地报了官,除了京城、京郊,洛予舟还差了人,去往各地贴寻人告示,叶汝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终究是无果。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要不......捎信给姨父姨母吧。”说完,洛予舟泄气地垂下肩膀。 洛予舟想了很久,他们已经找了快十日,也没能找到叶汝锦,这事情,终归是要告知她爹娘的。 周筱芝眉心不展,颓然道:“再等等吧,或许还能找到......” 在场的几人沉默不语,皆是愁容惨淡。 从今日起,布庄已经继续营业了,唯独周筱芝早早地离开了布庄,又一次回到叶汝锦的厢房。 这些日子,大家都忙着去寻她,她的房间也没人整理。 周筱芝将打翻在地的妆奁重新摆好,又将散落一地的书册一一捡起。 除了一些书籍,还有叶汝锦平时记录的笔记、画稿。 她将其整理好,放在书案上。 马驹急急嘶鸣一声,停在了院门前,宿砚刚结束任务回城,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叶汝锦的寻人告示,他一路策马疾驰,赶到了这里。 他推开门,见到周筱芝正在整理房间。 “锦儿呢?”他有气无力地问道,窄袖里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周筱芝锁着眉,只看了他一眼,随即垂着头轻晃了一下。 得到周筱芝的答案,他的一颗心已经坠入无底深渊,双肩颓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失神地眨了下眼,眼眶瞬间红了。 “发生什么事了?锦儿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他声音也在颤抖,从牙关里勉强挤出来完整的词句。 周筱芝手上的动作一下顿住,她也没有答案,面对少年绝望的问询,她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就在这时,案几的最角落静躺着一个缎袋,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弯身下去,将其捡起,竟是一只手绣的荷包。 用的店里最新的墨色月华缎,泛着一层深蓝色的光泽,她将荷包翻过来,上面的绣图还没完成,但右下角却绣了一个“砚”字。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立马叫住已经转头出门的宿砚:“这应该......是她留给你的。” 宿砚正要出去寻人,听见周筱芝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身,一眼见到她手上的荷包。 他心念微动,将荷包接了过来。 看着上面绣着自己的名字,他将荷包打开,里面竟是一块墨玉长命锁。 他一手攥成拳头,另一只手抚着上面镂刻的纹路,看到背面四个“岁岁平安”的字样,他的眼帘上浮出一层水汽。 这是她要送给自己礼物,他知道。 他内心慌乱得失了序,只是将荷包收进怀兜,随即便策马离去。 他一路往镇国侯府奔去,见到卫震,他言辞恳切地说明了来意,并恳求对方助自己寻人。 若没有卫震的首肯,他能够调动的人马并不多。 他曾在战场上为卫震挡过一击,卫震得知此事危急,不仅给他调动了三千精锐任他调遣,还给他打通了官府的关节,出动官兵替他寻人。 然而无济于事,整座京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叶汝锦。 *** 万籁俱寂,黑云掩月。 男子穿过幽暗的地牢通道,手上的钥匙插.进锁眼,“咔哒”一声,漆黑的铁门打开来,四面高墙,只有两盏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一堆杂乱的茅草堆旁,里面的女子已经昏睡过去。 男子在她的脸上泼下凉水,叶汝锦悠悠转醒。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半个月,他们一天就给她吃一顿饭,勉强维持着她的生命。 看见来人,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只是默默缩起身体,脚上的脚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铮铮的声响。 在这之前,她已经哭过、喊过,无数次求他们放自己出去,但这群人根本不理会她的请求,给她扔了针线器具,逼她绣制顶尖的绣品。 “主子叫我来看看,你绣得怎么样了。”男子面无表情,例行公事地询问她。 却见她前面摆着的绣绷,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绣。 叶汝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把头扭向一边,根本不搭理他。 男子见她如此,朝她啐了一口口水,狠厉道:“你别以为我们不杀你,就可以任由你妄为。” 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最好是老实干活,若是一个月内一件绣品也没有,或是卖不出好价钱,主子也不会再留你。” 叶汝锦懒得搭理他,阖上眼,就要闭目休息。 谁知,男子从身后抽出一道皮鞭,倏地鞭打在她的脚边。 他没有打她的手,只是因为她的手还有用处。 腿上要命的抽疼,瞬间变得火辣辣的,像是皮肉都要绽开,叶汝锦疼得倒抽一口气,嘴里只发出微弱的叫喊声。 “啊......” 又是两道鞭子“唰唰”地朝着她的腿抽下来,她疼得在地上抽搐,只得哆嗦着开口:“别打了......别打了,我绣还不行吗?” 她从小就受不得疼,一点点针扎了都会哭的人,此刻小脸都已皱得扭曲,声音也是含混不清,不住地抽噎。 男子根本不理会她的哭喊,手上动作未停,朝她抽了好几鞭子才收手。 “你若是再不听话,下次挨的,就不是这几道鞭子了。”男子冷冰冰地留下一句。 随着铁门关上,四周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叶汝锦还躺在地上,腿上疼得像是在燃烧,她有气无力地喘息,绝望地掉着眼泪。 半个月前的那个夜里,她睡在床上,突然闯进来两个人穿着夜行服的黑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迷药,再一睁眼,她已经身处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 而这一切,都是锦绣坊的人所为,因为只有他们,才会想出这种招数,把自己囚禁起来,替他们刺绣赚钱。 也只有锦绣坊的金元富,知道自己那本绣谱的事情,所以她断定,自己被囚在这里,跟金元富也脱不了干系。 关在这里的日子久了,每一日都昏暗得没有边际,起初她还盼望着有人来救自己,可等到现在,她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 自从叶汝锦消失,宿砚整日魂不守舍,除了四处打听叶汝锦的下落,就是在她的房间里枯坐,他这一坐,就是一整个晚上。 他已经用尽了能用的所有办法,仍是没能找到她。 经过这些日子,少年原本清澈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卫思亭来找过他几次,都被他全然无视。 再找不到她,他就要去给卫震提请长假,准备前往全国各地去寻她。 他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此刻正坐在书案边,筹备起出京寻人的计划,将准备好的地图拿出来,开始分析起路线。 做完这一切,他无意间瞥到桌上的书册,摆在最上面的,是一本《四海怪谈图志》。 往事历历在目,他伸出手,将图志拿在手里,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忽地,一张薄薄的纸条从书册里掉落下来。 他目露疑色,将纸条展开来,看完上面的内容,他瞳孔微震,将纸条匆匆地收了起来。 上面是叶汝锦的字迹,而内容却是锦绣坊与裕王府的勾连。 他赶回将军府,换了身朝服,让薛照备了车马,直接朝皇宫奔去。 自他进京以来,对裕王暗自拥兵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都是空穴来风,连圣上也抓不到任何真凭实据,虽然裕王在朝中跋扈多年,但他作为抚养圣上长大的皇叔,根本没有人敢质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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