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直到那边戏开了锣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走吧,陪顾祖母看戏去,今日是春阳班的拿手好戏《百花生》,小怜娇会出场的。”顾老夫人亲昵的拍拍从容的手背,由她扶着去了宴会厅旁的小院——那里已经搭好了戏台子,一众人等均落座欣赏台上表演。 二人进去时并没有引起大多数人注意,大家注意力都在戏台上。顾老夫人环顾四周,径直带着从容往最前方而去,直到她们站定在贤太妃身边时,大家这才回过神来,院子里顿时议论纷纷。 众人的打量让得从容有些不自在,待给贤太妃、舜王妃和各位公主、郡主行过礼后,她便要回自家姐妹那一块儿去,谁知贤太妃笑眯眯的拦下了她:“小丫头就陪着我们坐吧,我这老姐妹可是从没有带人家闺女一起听戏过,来来来,坐坐坐。” 顾老夫人也道:“来,坐在我身边。” 从容只能有些拘谨的坐下了。众人的视线更是有如实质般投注在她身上,让她如坐针毡,只好把注意力尽力放在戏台上,就这样一直挨到用完晚膳。 分别时,顾老夫人还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好多话,这才放她回家。 回到家,给祖父母请完安后,和古陈瑶出去买花的从月还没回来。从容只觉得全身都疲惫不堪,泡了个热水澡就钻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顾家的请帖,邀了薛府一家人三天后去赏梅。 “说起梅花,容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月姐姐昨天买回来的腊梅,可香了。” 昨天从月回来时她已睡下,因此并没有看到前者昨天买了什么,本想着今天去从月那里看看,可一听从雪的话后,她本能的拒绝了。 从雪还想说什么,从月开口打断了她:“好啦,你忘记容儿不喜浓烈的香味,一闻就头晕恶心吗。” 从雪不由吐了吐舌头,显然是忘记了。 不过她明显想揪着自己姐姐不放:“好吧,就算容姐姐不喜欢,姐姐你也很宝贝,但是你又脸红什么,哎,别说什么室内太热,这套说辞昨晚你在爹娘屋里时已经用过了。” 她不说还好,听她这么一说从容不由得打量从月,果然发现是面灿桃花,尤其是当从月想解释又被从雪打断时,更加红润,衬得她分外美艳。 从月羞赧的说道:“这不是胭脂抹多了人看着精神些么,这有什么奇怪的。” 她赶在从雪发话前就转移了话题:“好啦好啦不说我了,你不是说有大事要告诉我们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大事?什么大事? 从容疑惑的看向从雪。后者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容来:“准确的说,是两个,你们一人一个,你们要先听谁的?” 闻言从容从月不由面面相觑。后者催促道:“随你啦,快说。” “好吧。”从雪转身走到炕桌前,拖鞋盘膝而坐,然后分别看向两人,语气快速而又平淡,“爹预备你婚后和殷公子去军营,你嫁给舅舅家二表哥。” 平地惊雷。 从容被这一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由愣住。从月的反应却更为剧烈,她几步上前,语气急切的要问个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雪儿你快细细说说。” 从雪道:“我这也是偶然间偷听到的。殷公子孝期过后会去参军,爹的意思让你们先成婚,之后再让殷公子带着你同去,也有个照顾的人。至于要和舅舅家亲上加亲,好像是爹前几天见到二表哥,觉得他谈吐不凡、人品皆可吧,这才起了心思。” 说实话,这有些突然。 从容努力回想记忆中的二表哥,试图将名字与面容对号入座,可他们太久没见过了,记忆中的那张脸早已模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她对这位二表哥记忆不深,只当初他将溺水的她从池子里捞出来时接触过,但随即而来的一场高烧差点要了她的命,之后这个人就一直被她抛入脑海深处。眼下突然说要两者结亲,也难怪从容不淡定了。 正出神呢,冷不丁听到从雪的感叹:“也不知道我会被嫁给一个怎么样的人?”她拖着腮,双目放空,似乎在思考自己的未来。从容没有打断她的思绪,她现在脑子一团乱,急需冷静一下。 她转身出了依雪阁。等在外面的碧橼看她神思恍然,忙上前扶了她,往自己院子去。从雪的丫鬟绻绻不知发生了何事,想要进去看看,却因为主子的命令不敢违背,只能在原地干跺脚。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她实在等不住准备进去时,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自门内走出,正是从月。 她面色雪白,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可置信。绻绻和轻禾对视一眼,后者上前扶住了步子有些踉跄的她。走了几步,从月突然回神,直道要去找母亲,轻禾赶紧陪着她离开了这里。 她们都是怎么了?绻绻目露疑惑,半晌后摇摇头进了内室。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从依雪阁出来后,从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院子,而是思索片刻,转而向云园走去。 她现在急需找个人说说话。 从云吃了药、发了汗,现在好多了,又跟着嬷嬷在学规矩。她示意姑穗不要通报,自己在院中秋千上坐等。 她现在很迷茫。她今年不过十四,就要考虑嫁人了,从此孤身一人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抵触肯定有,她并没有做好这种准备,甚至心里还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再当几年爹爹的女儿,兄长的妹妹。 但另一方面,她也明白这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人生大事,心中不免又有些憧憬。 从云出来时便看到一个陷入沉思的妹妹,后者完全没发现她的到来,直到秋千突然大幅度摆动才惊慌失措的抓住身边的扶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从云在她身边坐下,帮她把鬓边散落的头发挽至耳后。 从容很想和姐姐说说话,可现在见到人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的欲言又止令从云迷惑不解,一挑眉,决定先开口。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从容叹了口气,还是实话实说。听了她的回答,从云微微惊诧:“亲上加亲不好么,我以前倒还想嫁给我表哥呢,至少还有外祖父在,我俩之间有个什么龃龉,挨打的肯定不会是我。” 看着她略微嘚瑟的笑容,从容无奈:“重点不是这个啊。我……我就是……我就是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可一旦想到这些,又会不自觉的脸红,心里还会产生一股怪怪的感觉,跳起来也比平时快,我却一点也不反感。姐姐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既害怕,却又期待。 既怕所托非人,又盼望着白首不相离。 从云惊愕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容儿,这天下两情相悦又相知相许的虽然有但并不多,大部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要执着于这上面,若将来嫁的是心仪的人还好,可如果你们对对方无感,你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多生阴郁的!女人这辈子,嫁人就是一道坎。听姐姐的,只要对方人品好,有责任心,不要硬是拘泥于喜欢与否,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呀。” 她的话有一定道理,对于现在大部分还是盲婚哑嫁的世道,遇到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似乎就是幸福圆满了。可从容内心却隐隐排斥这种观念,她还有些不甘心:“可我,若是非常不喜欢那人呢,难道一定要我嫁过去吗?若我有了喜欢的人,但父亲却为我择了另一户人家,难道我也得硬着头皮嫁吗?” 从云奇道:“妹妹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从容脑海里下意识的闪过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没等她看清这人的脸,突如其来的臊意让她不由得摇头将这个身影甩出脑海。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吓到了从云,尤其是在看到前者仿若红霞的脸时,心中的怀疑直接到达顶峰。 然而不待她揶揄的话说出口,从容已断言:“没有的事,姐姐别瞎说。” 可能是察觉自己太过严肃断然,从容放软了语气:“我只是假设啦。” 从云狐疑的看着她,显然不完全相信这番说辞,不过既然妹妹不想多说,她也就没有逼问下去。 “妹妹,你听我说。”从云语重心长,“结亲不止是男女之间,更是两个家庭之间的联合,就算是比我们更加自由的大哥,到了这一地步也只能听父母的安排,更遑论我们。所以,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自然好,可若不能,也不要太过执着。” 这是一番肺腑之言了。从容看着她,突然就想问她:“那你和四皇子殿下……” 从云自信一笑:“我刚说了啊,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姐姐我这么优秀,四皇子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的笑容太过灿烂,差点耀花从容的眼。但从容也相信,自己这位姐姐绝对有自信的资本。 如此交谈过后,从容也明白自己现在有些杞人忧天——这事不过是从雪一人之言,真假先不论,就算是真的,父亲总不会害她才是。 不过从雪这人,平时虽看起来大大咧咧毫无城府,但在大事上却拿得准——几日后秦家请了礼部侍郎左清安为媒人上门求亲,过年前几天两家已完成了纳彩问名二礼。 或许是隔了这么多天看开了,也可能是事已成定局不想再纠结,除夕夜全家欢聚一堂时从容的心情很不错,笑盈盈的样子和一旁强打精神的从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月仍是没能拗过薛侍郎的心意,待殷磊孝期过后两家就要商定婚期了。 今年也是从云在家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和长辈们守完岁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从容回了云园,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一直聊到丑时才意犹未尽的睡下。第二天自然起晚了,被大夫人说了一通才在世子爷薛城宁的搭救下灰头土脸的去用膳。 “昨晚玩的开心吗?困不困?”从容问已换上一身新衣的英华——听说他缠着英堂放了一晚上的爆竹,闹到寅时才意犹未尽的回房睡觉,早上起来喊都喊不醒。后者看起来还很兴奋,一直抓着阿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姐姐到来,开心得如一头小鹿般跑过来,拉着她的袖子笑得灿烂,“不困!姐姐姐姐,我跟你说,昨晚……” 从容一直微笑着听着他说,直到薛侍郎招呼他们才跟着一起去向祖父母拜年。之后在薛国公的带领下一家子去了祠堂。 拜祭完祖宗后,英华还念念不忘要放爆竹,昨晚陪着他熬了夜的英堂闻言飞快的向长辈问完安后就带着秋来跑走了,而薛秦氏一向紧张他,并不放心那些丫鬟小厮们,见他一脸失望不由劝到:“待会儿还要去药王庙进香,需要爬老长一段山路,你这小猴子别把精力都用在爆竹上了。” 英华的注意力果然就被即将要去的药王庙给吸引过去,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告诉大哥”就追着往英堂消失的方向跑。阿纹赶紧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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