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领了他的好意,轻车熟路的进入堂内。翠生堂一向生意不错,各色人等充斥其间,往常从容都是在丫鬟护院的包围下直接进入楼上厢房,今儿还是第一次只身前来,不过她也没多少担心罢了。她看了眼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顾琮般,耳边是周围的喧嚣,心中慢慢平静下来。 说书人上台了,周围安静下来。今日的新戏是往日较少的灵异故事,说的是一个叫老李的灵堂上发生的怪事。从容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入迷。顾琮般见了,招过一个伙计,附耳说了一句,伙计连连点头,拿了赏钱小跑着出去了。 从容正沉浸在精彩的故事中,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低语,吓了她一跳,转身看去,就看见一脸无事发生的顾琮般一如她之前那般,专注于台上的故事。但她还是惊异于他的那句话—— “不用烦恼,凡事以不变应万变,该急的不是你。” 后面讲了什么她已无暇去听,直至散场她还在琢磨顾琮般说这话的意思,心不在焉的差点撞上了人。 英堂看着妹妹从里面出来,跟着好友往这边走来,虽然帷帽遮住了她的神情,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妹妹似乎有些不开心。果然,他看着妹妹低着头只顾着走,差点撞到自己身上,忙伸出手阻拦。 冷不丁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进帷帽印在自己的脸上,换做是谁都要吓一大跳。从容尖叫一声,飞快的躲在顾琮般身后,这才看到自家大哥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以至于到家了都没有给英堂一个好脸色。 从容正想回自己院子,英堂赶在她进入垂花门前叫住了她。 “容儿,你今天怎么和子琪一块儿?当时我看到你和他一起从翠生堂走出来还惊到了。你丫鬟呢?护院呢?” 从容道:“正巧碰到了而已。哥哥,我今天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说着,不待英堂再问,她快步进入垂花门,很快消失在英堂视线内。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超出她想象,她得好好捋捋,但有件事是必然,秦家肯定会有所动作。 后续果然如从容所料,没几天秦家老夫人病倒了。薛城安带着妻子孩子回去探病,期间秦老夫人就提出来希望两人早日完婚的请求。 薛秦氏愣了瞬,反应过来忙笑道:“娘你也真是的,不是约定了明年开春以后吗,若提前到下个月,时间太仓促了,到时就怕丢三落四的不成个样子。” 秦老夫人却一反常态,捶着床非要他们答应不可:“明年,明年!老婆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活到那时候呢。”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秦夫人怕她心情激动下出什么岔子,只得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安抚,好不容易将老夫人哄睡了,忙使了个眼色给薛秦氏,让人好好照顾老夫人,和她一起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回到了正屋。 “姑奶奶你别生气,”屏退丫鬟们后,秦夫人和颜悦色的对薛秦氏道,“娘这也是被病魔困扰,所以脾气大了些。”又道,“其实,娘的意思我也是同意的,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娘突然一头栽倒,可吓坏我们了,你大哥连夜去请了太医相看,忙活了大半宿才把老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但人现在还不能起身。我私心想着,有一门喜事冲冲,也是好的。” 乍一听闻亲娘生病细节,薛秦氏当即就急了,秦夫人这一番话仔细思量起来也不无道理,她沉思片刻,只道这事需与老爷商量,但看得出来她已经被说服了。 秦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觉得这事大有可能会成,毕竟两人之间已有婚约,如今只是提早将从容娶进门而已,薛尚书应该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吧。 薛城安得知此事后沉吟片刻,还是同意了。毕竟若秦老夫人真有个万一,秦家珩是得守孝三年的,到那时从容都十八了,还不得成个老姑娘。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整个薛府开始忙起来。 好在从容出嫁的东西她的生母已经提前为她准备好了,现在只需修改、整理一下便可,倒是新娘子给相公的整套衣物及枕帕得自己亲手做,从容这些天除了给长辈请安外都在自己房间里做绣活。 这天从云特地来看她。见她脸上一点也没有喜色,不由奇道:“容儿这是怎么了,人家姑娘出嫁整天都羞得什么样似的,到你这儿怎反倒憔悴了呢?” 有吗?从容拿过耙镜,镜中的少女确实是一副面色暗淡的样子。从容明白大概是这些日子心烦气躁又没有睡好的缘故。 以不变应万变,从容到现在还没明白顾琮般说这话的意思,再不变,她可真的要和从佳同嫁一夫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眼下她心中烦闷,对着关心自己的姐姐似乎有着无尽的委屈要诉说,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顾琮般这人还挺靠谱的,应该不会害她。 她干脆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从云身上:“姐姐这是想起自己出嫁的样子了,可惜你盖着红盖头,妹妹没怎么看见呢。” “你要死啊臭丫头。”从云佯怒,轻轻弹了从容光洁的额头,“你等着,等你出嫁那天我一定要掀了你的盖头好好瞧个够。” 两姐妹笑闹半天,从容的连日来的郁闷都散了不少。等送走从云后,莫姨娘突然求见。 “这是先夫人,也就是你娘留下来的,按照她的遗愿,全部留给姑娘。” 从容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粗使婆子,看着她们将各种尺寸的上好黄花梨木箱搬进她院中西厢房,吃惊的问道。 莫姨娘递给她一张单子,解释道:“这些都是你娘的嫁妆。当初郑家家主无子而逝,名下只有你娘一个女儿,郑老夫人做主将郑家所有的产业都作为陪嫁交给了你娘,而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郑家之前是皇商,所拥有的财产十分惊人,如今尽归从容之手,她俨然是个小富婆了。 “那哥哥呢?”从容想起了英堂,难道娘没有留些什么给哥哥吗? 莫姨娘道:“郑家所有的藏书,那就是先夫人留给大少爷的。姑娘,您是女儿家,不能在外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嫁人后吃穿用度靠的都是娘家的陪嫁,才能挺直了腰杆子做媳妇。而大少爷是男儿,应靠自己双手挣下一片家业,夫人希望他用功读书,到时考个进士回来光宗耀祖。不管怎样,她只希望她的儿女都能过得好。” 这就是娘吧。从容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亲娘还在,自己还会遭受这样的委屈吗? 莫姨娘见她情绪低落,知道她是在想娘亲了,忙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第34章 第三十四回 这些天京城中流言纷纷,大多数人都知道了薛国公府四小姐出门礼佛被歹人劫持的事。 作为二皇子侧妃及四皇子妃的娘家,薛国公府顿时承受了各方的关注,与之交好的人家都派了人上门关心此事,更多的还是在背后说闲话看笑话的人。 就在这时候,从佳回来了。 世子爷薛城宁来不及问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是怎么回来的,忙让世子夫人带着出去参加了几家的宴会,以行动破解流言。 风波慢慢平息,然随着几天后一伙专拐卖良家妇女的歹人被刑部捉拿归案,旧事被重提,这次因有着人证口供,流言愈演愈烈,有好事者竟翻墙试图混进去打听第一手消息,差点被护院犬咬个正着。 老夫人气得心绞痛,不顾礼仪的在自己院子里破口大骂,怕母亲有个好歹,薛城宁夫妇及薛城安夫妇轮流守着她。薛国公看着家里一团糟,黑着脸去了刑部。歹人一口咬死了从佳曾被掳走的事实,更是扬言若他们出事就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大肆宣扬当时的细节,薛国公气得直哆嗦,只恨刑部尚书郭振涛守在一侧,否则他定会活劈了他们。 就在流言渐呈鼎沸之势时,又一条传言开始流传,很快便压过了之前那一条—— 薛国公府的四小姐被歹徒攻击是真的,但并没有得手,反而在薛家侍卫的拼死反抗下让人逃脱了。逃脱后的四小姐遇到了正陪祖母进香的秦家二公子,被救了下来。 秦家很快出面证实了这则传言,薛国公为免夜长梦多,向刑部施压,飞快出了判决结果,直到他们被斩,此事才真正平息下来。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就算被证实还是清白之身,但因着这些经历,从佳到底难嫁了,无奈只得许给了知情知底的秦家二公子为平妻,待从容进门后再娶回去。 有人为从佳感到幸运,有人艳羡秦家珩的齐人之福,还有人为从容感到不值,不管如何,此事到此为止,等到再过一段时间,又会有新的谈资出现,这事也就被众人抛诸脑后。 日子一晃便到了从容出嫁的前几天。 过了最初的焦躁不安,又通过这些天的反复思考,从容心中已明白了顾琮般说的意思,眼下见得从佳带着得意的笑容往这边来,心中反倒一片平静。 “三姐姐好兴致,这荷花都快谢了还看得津津有味,不用绣花么?”从佳笑道,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嫉妒。她可是都听说了,从容生母留下来堆山积海的陪嫁。 从容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不接她的话,只伸手一递:“妹妹吃么,刚摘下来的莲蓬,新鲜着呢。” 从佳果然拒绝了:“谢谢姐姐好意,只是这天还是太热了,妹妹不太想吃东西。” “那就更要吃了,”从容断言,“莲子清心降火,多吃对身体挺好的。” 但是从佳是万万不敢吃的,莲子性阴,且具有活血的效用,她现在怀着孩子,月份又浅,根本不敢碰这些东西。但要她三番两次的拒绝也不行,本来她们的关系就很敏感,若再有什么传言传出去……他们可不会笑从容。 她只好接过,慢条斯理的剥着,一边和从容闲话。从容可不想与她久待,只道出来久了有点头晕,带着碧橼回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从佳愤恨的将莲蓬丢在一边,转身去了二姨娘处。 从容并没有走远,此时正待在隐蔽处看着远去的从佳,不知在想什么,碧橼叫了她好几声才得到回应。 “哦,我们也该去向祖母请安了。” 也是时候了。 她笑笑,转身正欲走时,可能步子迈得太大了,她在台阶处滑了一下,等碧橼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地上痛得直冒冷汗。 “碧橼,碧橼,扶我起来。”从容只觉得脚踝处传来剧痛,心中暗叫不好,她忘记了右脚脚踝曾经崴过,这次只怕比上次更严重了,她现在只能祈祷不会落下残疾了。 碧橼也被吓了一跳,忙去扶她,但她实在痛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只得大声叫来婆子们抬了肩舆过来,将人抬回了燕容阁。 听到消息的老夫人、世子夫人及薛秦氏都赶了过来,不消片刻大夫也被请进了府,给出的诊断非常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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