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被突然爆发的孙子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左右看着他们,十分狐疑:“你们娘儿俩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娘儿俩都没有回答。顾琮般只盯紧了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说道:“您答应我的。” 顾夫人眼皮都不抬,淡淡的回了:“前提是你要考中进士。然而你现在,别说进士了,贡生都不是,你没能做到答应我的,那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作废。星文娘老子说已经准备给她说亲,这事你就不需要再过问了。” 顾老夫人哪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事关最疼爱的孙子,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顾夫人却开口打断了她:“娘,您不必为他说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能言而无信。” 又转向一脸不甘的儿子:“我不是那种只看出身门第的迂腐家长,星文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情知底,若你们真心相爱等她到了年纪我自会为你们做主,但你必须要有撑起这个家的能力与地位,否则你们将来会很辛苦。这也是为了以后考虑,既然她不能给你带来帮助,至少你自己得独当一面,难不成你们要靠爹娘一辈子?” “那也不用这么急,我再去考,下次一定考中。”顾琮般哀求母亲。 顾夫人嘲讽他:“凭什么?科举三年一考,星文已经十六了,三年后就是个真真正正的老姑娘,她凭什么要为你耽误三年?更何况,你考不考得上还另说,若再次落榜,难不成要她再等三年?到时就算她们家不介意,邻里乡亲的议论声也得让她抬不起头吧。” 这全是实话,顾琮般自己也懂,可只要一想到星文会嫁给别人,从此与他形同陌路,他就觉得心痛得难以呼吸。 “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考中的。”他苦苦哀求。然而顾夫人却不为所动。 “那你为何这次不考中?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自己种的苦果,含泪也得自己吃完,只能怪你们有缘无分吧。” 顾琮般终于慌了。 不,不行,他不能失去星文,他绝对不能放任她嫁给别人! 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儿子媳妇孝顺,自然会过问她的意见,但如果媳妇铁了心拒绝哪家姑娘,就算是顾老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毕竟只是祖母而已。但看着难过的孙子,她还是想为他争取一下。 电光火石中,她想到了一个人。 “琮儿,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星文?”她问道。 顾琮般仿佛看到了希望,诚恳的答道:“我真爱她。” “既然如此,祖母给你说个法子你看如何?”顾老夫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能娶薛家三小姐回来为正妻,那么祖母就支持你纳星文为妾。” 让他娶薛从容? 顾琮般脑海中浮现她的样子,知礼、娴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偶尔却有些俏皮。她是好友薛英堂的妹妹,他从来也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如今居然要他去娶她? “不行,这对薛三小姐公平吗?”顾琮般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只娶我心爱之人为妻,那就是星文,这也是我向她承诺的,我不能负了她的同时又负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顾夫人却觉得好,也赞同的说道:“娘同意,如果你娶了从容为妻,娘可以以贵妾之礼迎回星文,以后若她生下你的孩子,从容也同意,你还可以奏请升她为平妻。你不用急着拒绝,回去好好想一想吧,五天后星文的娘老子就会进府将她接走,在那之前你可以好好考虑。” 顾琮般步履蹒跚的走了。 顾夫人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总说儿女是父母一生的债,此话真是不假,但愿他能转圜过来。” “他会的。”顾老夫人十分笃定,“这些小辈中,就属他最像他祖父,他会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从容,有我俩在,还能让这小子亏待了她吗,你等着看吧,以容丫头的容貌性情,他肯定会喜欢上的,迟早的事。” “那就承您吉言了。” 顾家的事从容一无所知,她现在正十分焦虑。 “哥哥你说要不去找下四皇子,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消息?不行,不能去找他,你们关系本就敏感这个时间点去找他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的,要是让皇上怀疑四皇子暗中拉拢未来朝臣就不好了。” 英堂捧着一盏热茶看着妹妹来来回回的踱步,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容儿你还是坐下来吧,不晕吗?” 从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为他担心忧虑,他倒好,优哉游哉的跟在看戏一样。“哥哥你就不担心吗?”她坐在另一侧,问英堂。 英堂却是很看得开:“担心有什么用,如果能让我一举夺魁我可以急出个虎虎生风来。放松吧,别到时候和连梦尧一样紧张得在考场里晕过去被人抬着下去了。” 话虽如此,但殿试的前夜他仍旧是失眠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承尘,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莫姨娘恭敬的给郑蔓蔓的牌位上了三炷香,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自薛秦氏晕倒后她就被罚跪直到现在,不过这对她也算不了什么,正好请夫人保佑大少爷能一举中第。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实在是太熟悉了。 “你来干什么,来拜见夫人么?”她淡淡的开口讽刺。要知道按大周律例,由妾室扶正的平妻见到原配仍旧行妾礼,若非必要,薛秦氏是从来都不愿意到祠堂来的,就是不想看见郑蔓蔓。 薛秦氏的脸色还有些不好,此刻她沉默的看了郑蔓蔓的牌位一眼,上前取了三炷香点燃,跪于蒲团上恭敬的叩了三下。 起身将香插入香炉的过程中,薛秦氏低低的声音也传入莫姨娘的耳中:“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抱有偏见,认为是我害了姐姐,但是莫姨娘,凡事都要讲证据,若你没有,别血口喷人。” 薛秦氏上前一步,突然一耳光狠狠扇在莫姨娘脸上:“更别拿我儿子说事!” 她的动作十分突然,莫姨娘丝毫没有反应就被一股巨力扇倒在地。只听她冷笑几句,复又抬头目光如炬的直视着青筋暴起的薛秦氏:“你急了,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 她一针见血:“你这么生气干嘛,是看着夫人的儿子现在身体健康、英武不凡,而你的儿子还躺在那里不知道还会不会醒来?还是夫人的儿子就要功成名就,而你的儿子可能一辈子都要依靠父兄才能活下去?是了,这换我也得要气死了。” “所以,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第45章 第四十五回 薛秦氏几乎是仓皇而逃。 莫依依几乎完全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一口气跑到了花园子里的赏景亭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浑身无力的瘫坐在那里,茫然四顾,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回想这些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貌似真正让自己欢愉的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无疑是憋屈而苦闷——有个貌合神离的相公,有待她疏远的公婆,对她不冷不热的嫂子,除了自己亲生的儿女,这个对她知根知底的薛国公府真正看得起她的又有几个? 不,现在的处境更加糟糕。英华伤势不明,不知何年何月会清醒,从雪那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她们从来说不到一块去,唯一贴心的从月如今已经出嫁。而反观郑蔓蔓所出的儿女,英堂从小被薛国公府寄予厚望,整个府中资源尽归其用,现在更是与进士只一步之遥;从容更不必说,薛城安从来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薛国公和老夫人更是对其爱若珍宝……她奋斗了这么些年,唯一能比过郑蔓蔓的,也不过是比她活的长罢了。 真是讽刺。 难不成,这真的是报应? 薛秦氏被自己吓了一跳,心虚的看了眼四周,虽然花园此刻没有旁人仍让她倍感不安,只好起身整理衣襟,离开了这里。 她走后从容也去了祠堂。 “姑娘,肯定是她!”莫姨娘激动的说道,“她心中有鬼,否则也不会落荒而逃。” 从容诧异薛秦氏居然来过,然而没等她细问,莫姨娘自己就说开了:“我让她对着列祖列宗,以二少爷发誓,说自己没有害夫人,否则二少爷永远不会醒过来,她不敢,她什么话也不敢说!” 从容不淡定了,不由呵斥她:“怎么可以拿英华的安危来发誓?”英华虽然与她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好歹也算是她看着长大,不想他被卷进这些是非里。 “姨娘,英华薛国公府的二少爷,是我弟弟,你可要记住了。” “……是。” 三天之后,殿试终于结束,唯等最终的结果,为此薛老夫人还让两个媳妇陪着,天不亮就去了昭阳寺求了柱头香。 也就是在这时候,皇上对三皇子的处置终于出来了——赐死,并废为庶人。 据说毒酒送至三皇子府上时,他神色平静的接过一饮而尽。 据说他写了好几封书信,有给皇上的,有给三皇子妃的,还有七皇子,甚至写给了二皇子与李赵氏,就是没有给生母古氏留下只言片语。 在给皇上的书信中,他其他什么都没说,只恳请自己的父亲饶过自己的妻子,至少不要让他备受冷落时依旧不离不弃的妻子落得和他那些侧妃宠妾一个下场。皇上答应了,将三皇子妃魏氏拘于昭阳寺,从此青灯古佛为大周祈福。在入寺前的身体检查中,魏氏被查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魏氏哭得死去活来,乘人不备一头撞在立柱上,带着孩子紧随他而去。 众人听了不免唏嘘,而随着三皇子的死去,昔日宛如透明人般的二皇子和七皇子也开始踏入朝堂,京中格局立即大变,也无形中给即将进入官场的新科进士们带来巨大压力。 放榜那天薛国公破天荒的同意从容她们一起去看榜,几个姑娘家欢呼着,簇拥着英堂在护院的包围下来到了榜前。 本来从容看着好几张皇榜准备与从雪她们分工寻找英堂的名字,结果从雨在一旁跳了起来,一边兴奋的大叫:“第三名,大哥考了第三名,他考中了探花!” 果然,头一张皇榜上赫然写着英堂的名字。其他人顿时喜形于色,从容恭喜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早就等在榜前的中年男子纷纷围了过来极力推荐自己的女儿,若没有护院,只怕英堂早给人拉走了,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只能收紧了圆圈包住自己的主子们。 几个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般阵仗,都害怕的缩在英堂身边,就在这时一群身手矫健的人横刺里穿过重围,将他们与那些人隔开了。四皇子走到他们面前,先是恭喜了英堂高中,又邀请他们前往天香楼庆祝。 “知道我要来看榜,你大妹待不住非要跟着我来,现在就在天香楼雅间里等着给你庆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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