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这时也不想再装,露出了他本来面目,无畏地直视上方的君父用更加冰冷的声音回答道:“成王败寇,这个结果早被预料,我只是没想到父皇为了替太子殿下扫清障碍居然不惜诈病,诱使我出手造反,真是好大一个坑,若不是皇室玉牒上明白记载我倒要以为儿臣根本不是您亲生。”他说话夹枪带棒,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甘与愤怒。 “朕说过,”皇上不以为忤,“朕给过你机会,只是你权欲熏心非要往里跳现在又能怪谁?是,这是一个局,为了替太子登位扫清障碍,朕让蒋无用故意放出对太子不满的风声,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借机笼络,只是没想到会是你。你说,朕要如何处置你?”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赵王十分硬气,既然他走上造反这条路,结局如何自然都考虑全面。 “那朕就成全你。” 如此,锦胜四年开年初的叛乱就此落下帷幕,后续的清算皇上一应交给太子,京城官场一段时间内都是腥风血雨,直到二月初。二月初七,京城内突然丧钟齐鸣。皇帝薨逝,太子继位为新帝,之后是尊太后礼、册皇后礼,又商定了先帝的谥号为仁,等到再开科举考试的特旨下来时,已经到了三月份。 这一次机会琮般决不能放过,每每是早起晚睡、废寝忘食的刻苦读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从容是既骄傲又担忧,只能在衣食住方面更加体贴,力求不拖他后腿,终于熬到了考试,三天考试下来琮般自我感觉不错,与祖父探讨一番后者也说问题不大。果然放榜那天一瞧,琮般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一张皇榜第一位——他考取了会元。消息传来,顾家上下大喜,作为亲家的薛国公府也送了贺礼过来道贺。 “现在就只有殿试了,菩萨保佑……”顾夫人整天碎碎念,连带着从容也开始紧张,虽然相信以琮般这位会元的实力肯定是位列一甲,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现在都不敢让大脑放空,否则一神游就是琮般在大殿上出现各种意外,若是落第还好,就怕最后赐了同进士出身。琮般知道了就笑她傻:“你相公好歹寒窗苦读十几年,哪能从会元直接到同进士,你这小脑袋瓜整天想些什么呢?” 从容被他笑了一通十分不好意思,几天没理他。而琮般不负众望在殿试上大放异彩,被赐状元及第。 得到消息后的从容高兴得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从容感受着正翻江倒海的胃,一刻也不能等地伏在床边吐了起来。有人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试图令她好受些,而碧橼碧意几个机灵的已经递上了茶盏和痰盂,整个过程不见一丝慌乱。 吐完心里就不难受了。从容现在完全没有食欲可肚子又饿得慌,然而等到煨好的鸡汤端进来时闻着味儿她又控制不住地干呕。她又惊又喜,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琮般,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琮般微笑着点点头,扶着她半躺在床上:“太医说有三个月了,现在正是不舒服的时候让你多休息。” 这么说,她有孩子了?她要当娘了? 不可抑制的喜悦从她胸膛里喷薄而出,又觉得是在梦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并而来弄得她是头昏脑涨,只得一次又一次地问着身边每一个人。 “当然是真的,”顾老夫人笑眯眯地走进来,身后是她的三个媳妇。她毫不客气地挤走琮般在床边坐下,拉过从容的手亲昵地拍了拍,随即带着三分训斥地对从容笑道,“你个小糊涂,自个儿怀了身子都不知道,太医都说你前段时间操劳太过以致胎儿不稳让你卧床休息,当时听了真是吓我一跳,好在无大碍。容丫儿你要好好听话,其他什么都不管了保重自己身子要紧知道吗?” 从容忙不迭地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顾夫人看了也欢喜,等老夫人絮叨完注意事项随即开口道:“容儿前些日子受累从今天起就不要来向我们请安了,安心养胎要紧。至于琮般你也不要再管他了,都成家立业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难为琮般一成年男子,多少年没听母亲训斥了今日可真谓是尴尬非常。从容看了他不自在的样子就偷着乐,直到晚上就寝前愉悦的笑容还一直挂在脸上。 “看我吃瘪就这么开心吗?”琮般给她掖了掖被子,吹了灯在旁边躺下,手自然而然地轻轻放在从容平坦的腹部。 大概是仗着琮般不会真对她生气,从容掩唇轻笑着承认了:“毕竟难得嘛。” 琮般无奈地将她搂在怀中。“皇上为我设了琼林宴,本来应该携你同去,只是你现在的状态……” 从容立刻接口道:“我明白,我会好好在家里休息的,你安心去赴宴,不用担心我。” 接着两人又说了一些几年来琼林宴上的趣闻,多是琮般在讲,从容听着听着眼皮一沉就睡着了。 许是之前操劳太过,从容只觉有了身孕之后的日子太过难熬,吃什么吐什么,人憔悴得厉害,看着瘦了一大圈,好在每晚入睡时都有琮般陪着倒也睡得香。顾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心疼得不行,见她身边都是一些年轻的丫鬟拨了家中几个有经验的妈妈过来不说,还亲自操持她的饮食。从容也不是拎不清的人,索性吐了就再吃,日子慢慢到了七月中。 从容的肚子已经六个月大,熬过了最开始的害喜阶段,现在她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肚子也像吹皮球般大了起来。 又是一年中元节。 新帝登基又恰逢官场动荡,琮般作为官场新秀这几个月来都是忙得早出晚归,今天日子特殊,天黑了还没看见他回家,从容心里不免有些乱,偏生这时候通房问莜那边又出了问题。 问莜是从小服侍琮般的大丫鬟,性格温柔人也稳重,从容怀孕后就做主将她纳为通房。只是问莜一向体贴,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大少奶奶别急,碧玺姐姐已经过去问了,之后就会来回禀您的。”碧橼劝道。 碧玺很快就回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那起子小丫头在问莜耳朵边乱嚼舌根,讽刺问莜无名无实,碧玺已处罚了那些小丫头。从容想了想,吩咐碧玺将月前皇后娘娘赏下的玉器送过去,算是安慰。 这时琮般终于回来了。 “今日回来得倒比平时还要晚,相公要再不回来妾身可就要派人去接您了。”从容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大氅递给碧玺,又一路跟随进了净房,“今天事情很多吗?” “没什么,只是回来时碰见了几位曾一起在国子监求学的同窗,就被拉去喝酒了,怎么了家里有事吗?”琮般解释了一句。 从容摇头笑道:“啊,就是看今日过节怕太晚路上有些不妥当,相公回来就好。” 琮般催促她回去歇着:“地滑,当心摔了,我梳洗完就出去了。” 从容清脆地应一声,抱着肚子往外走。待回到房中时原本微笑的面容一下子变了。琮般在撒谎!在他身上从容没有闻到一丝酒气,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从回来时就不曾放在她身上。与他相处这么久对他一些小动作多少有些了解,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他心虚时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就是不敢正视他人。 两人正是浓情蜜意之时,他有什么需要瞒着她?
第63章 第六十三回 许是怀孕后心思比以往更细腻,从容对琮般的反常格外上心。然而经过一番暗查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连碧玺打探来的消息也与琮般所说一般无二。 “大少奶奶您多心了吧,奴婢怕马房的人顾及大少爷不敢说实话还亲自到了酒楼找小二查证了,确实没发现什么。”碧玺道。 是她多心了吗?从容并没有感到轻松一点,反而觉得心中疑影越来越大,只是不等她细想,琮般已经下朝回家了,她只能放下念头迎上去。 “今日回来得很早,事情做完了吗?”她笑眯眯地奉上热茶。 闻言琮般一笑,道:“事情哪里做得完,下午还要与同僚出去几天,我先回来看看你。” 这应该是琮般第一次出公差,也不知要收拾些什么。从容想着能为他做这些事隐隐有些兴奋,然而琮般不许她动:“你别操心了,娘会打点好一切,你安心养胎别让我出门在外担心就是。”从容不免有些失望,但琮般很坚持,她只好怏怏地应了。 送走琮般后从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顾夫人见她这样子干脆送她回娘家小住几天,许是在抗议她这几天的心神不定,回去的路上孩子突然踹了她一脚。从容想了想,让碧玺先回薛国公府报信,自己转道去了雪樱处。后者见了她十分高兴,带着一双儿女迎了出来。 “李太医呢,还在宫里当值吗?”从容见李太医不在家微愣,她这次来一是提前给龙凤胎送生辰贺礼,二就是想请李太医帮着把把脉看看胎儿是否康健,没想到后者这个时候正在宫里当值,如此只能等下次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胎儿的事,之后从容便笑着转向龙凤胎,将自己准备好的生辰礼递了过去。 李泽兰笑着道谢,才一段时间不见看着又沉稳了些,他的妹妹李佩兰倒还是那个活泼性子,接过礼物后并不像哥哥静立一旁,而是好奇地盯着她的脸直瞧。“小姨你眼圈黑黑,”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指从容的,“是被肚子里的小宝宝闹的吗?” 从容还没开口雪樱如葱段般洁白的食指已经点上她额头:“你又知道了。”语气很是亲昵。佩兰一扭身直往哥哥身后躲,嘴上还在嘟囔着:“阮芳华就是这样的嘛,我又不是乱说的,是她亲口说的。”阮芳华是在东宫就服侍当今皇上的人,皇上即位后封了她为从五品良媛,前些日子查出怀有身孕被晋升为正四品芳华。 如此说来佩兰进宫了?从容有些意外,看向一脸无奈的雪樱。后者向她解释道:“前些日子你姐夫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我就带着孩子们送了些换洗衣物过去,本来和宫中贵人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偏巧被搅进一些麻烦里被带到了太后娘娘面前,没成想太后娘娘很喜欢他们俩,赏了很多东西不说隔三差五还宣他们进宫觐见。” “什么麻烦,不打紧吧?”从容皱眉。 雪樱摆摆手道:“没事已经解决了,你别担心。” 看其神色总觉得不像她说的那般轻松,可雪樱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从容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只好顺了她的意说起孩子们来:“太后娘娘那边是什么意思你清楚吗,要不要我去问问皇后娘娘?” “不用,”雪樱道,语气神神秘秘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皇后娘娘已经透了底给我,这是在为皇长子挑选未来伴读呢,泽兰很有希望被选中。” 伴读?这也太早了吧,皇长子可尚不足周岁。然而雪樱却道:“不早了,皇家子弟一般四岁就启蒙,在那之前就要把伴读人选挑好,和我们泽兰一起进宫的还有几家公子少爷,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孩子。其实依我看,你这胎将来也会进宫成为皇子公主伴读,毕竟是咱状元郎的孩子,优秀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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