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丢了。 皇后面上忧心忡忡,宁帝拉着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了下,朝朱衲道,“爱卿也知晓此事关系重大,有人今日敢从明蕖殿里盗窃,实是贼胆包天,但为防止前朝非议,当务之急,还须尽快追回凤印,以免引发更大的祸端。” 皇后面露凄楚,自从太子失势被禁足后,她许家在朝中本就处境艰难,如今凤印失于她手,若不尽快找回,怕朝中弹劾声更甚,她这皇后也便坐不久了。 朱衲作揖称是,之后向宁帝请示后,便开始审理了。 皇后道,“晚晴,你便把你方才同本宫说的,再细细说一遍。” 叫晚晴的,是明蕖殿里的一等女使,也是皇后的心腹。 晚晴叩首答道,“是。回禀陛下,回禀娘娘,今日皇后娘娘在珍墨馆忙毕,出门时遇到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便约皇后娘娘一同去御花园散步。皇后娘娘便着奴婢将凤印先行送回明蕖殿中。后来奴婢去后花园接回娘娘,娘娘遣奴婢取来凤印,这才发现原本盒中的凤印已然不见,竟被人换成了一块石头。” “这事原是奴婢看管凤印不周,奴婢知道自己的罪过,却不想临了还拖累了皇后娘娘,还望陛下与诸位大人明察。如今奴婢只希望能寻回凤印,便是黄泉路上,也能走得安心些。”她说罢,用头在地上重重一叩。 晚清的话原就是说给宁帝听的,朱衲此时也不多话,只问案情相关的事,道:“你从珍墨馆离开时,到你回到明蕖殿,中间可遇到过什么人?” 晚晴想了想,道,“奴婢路过司膳坊时,遇到了虞妃娘娘,到司织坊时又遇到了宛淑仪和宿美人。奴婢今日是同宫女樱桃、芍药同行,她们二人皆可以为奴婢的话作证。” “你最后将凤印放回明蕖殿时,可有确认过那时凤印是否还在?” 晚晴面上有些愧色,道,“不曾……那时奴婢本想打开盒子确认来着,忽然听得韵嫔娘娘驾到,因皇后娘娘不在宫中,奴婢便搁下凤印出去迎接了。之后韵嫔娘娘说找皇后娘娘有事,奴婢建议韵嫔娘娘去后花园找皇后娘娘,韵嫔娘娘说不必了,要在宫中等一会儿娘娘回来,奴婢便去后花园去请皇后娘娘了。” “你再回忆回忆,可还有遗漏?” 晚晴又细细回顾了便,补充道,“对了,还有二皇子殿下和三殿下,今日遇到虞妃娘娘时,奴婢还看见两位殿下路过。” 卿如许心中纳罕,怎么承奕也被扯进去了?不过说到虞妃,她倒是好奇了些,若不是因着她跟承瑛的事,那日她跟承奕也不会被人逼得四处逃窜。 朱衲略一犹豫。如此,这一路上谁都有了作案的可能。若要理清楚案件,就不得不传唤这些人。作为外臣,与妃嫔接触实属僭越,但宁帝给了职权,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传来众妃嫔和皇子后,殿中便是熙熙攘攘一屋子的人了。 朱衲依次询问了众人,重新理了理案件的细节。 晚晴从珍墨馆离开后,遇到了大着肚子的虞妃。虞妃只是饭后消食出来遛弯儿,并未带多少随从,那时突然腹痛难耐,旁边唯一的贴身丫鬟梦梦吓得急忙惊呼,要传太医,正好二皇子承瑛与三皇子承奕经过,因是顾念着彼此的身份,两位皇子不敢上前,便只好着令一旁的晚晴去帮忙搀扶虞妃。 之后金吾卫抵达,送虞妃回了自己的寝宫,晚晴这才又带上凤印往回走。 路上又见到了一同出来散步的宛淑仪和宿美人,俩人见得晚晴独自回殿,便向她问了问皇后娘娘的去处。因皇后娘娘寿辰在即,宛淑仪想为皇后准备一份礼,见得晚晴,便拉着她问了些皇后娘娘喜欢的绣样图案,准备回去亲手做一件,投其所好。这厢又耽误了些许功夫。 待回到明蕖殿,韵嫔与她的侍女溪杏到访,之后韵嫔自己在宫中等待了皇后片刻,此时屋中有侍茶的女使云霞。待皇后返回明蕖殿后,韵嫔却已先行离去。 各人的口供与晚晴所述相去无几。只是人人都有同行证人,一时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丽妃畏寒,此时手里已经抱着个手炉,轻轻咳嗽了下。她与虞妃品阶一致,便各自坐在了左右两头的上位,韵嫔与宛淑仪靠着丽妃而坐,宿美人则靠着虞妃一侧。 卿如许特意留意了下虞妃,见虞妃倚靠着椅背,肚子已经很大了,但姿色依然不减,娇柔明丽,艳压众人。 只不过自虞妃怀上龙子后,如今宫里还出了一位得宠的人,便是宛淑仪。 宛淑仪年纪尚轻,素来是个跋扈的性子,此时她丹蔻轻敲桌面,道,“要我说,这案子有什么可查的!这作案要讲究动机,谁最迫切地想要这凤印,谁最想要害皇后娘娘,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宿美人道,“宛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抬眼瞧了瞧在座诸位妃嫔。 “是谁成日回回请安总有诸多理由晚到,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的?这大家不是一清二楚么?”宛淑仪看了眼虞妃,言语里夹枪带棒的。 “宛姐姐这话可是在怪我了?” 虞妃转过头来,一对流波四溢的眼睛泫然欲泣,“姐姐莫要事事与我为难了,实在是如今我身子也不是我自个儿的了,总是三天两头不舒服。至于我总要多照顾着小的,不能时时忍着不适,非要强撑。连太医都说要我安心养胎,需得睡眠充足些,孩子才好养得好些,请安时到了迟了些,实在是路上不敢走得太急,这不也是为的事陛下的子嗣安康么?皇后娘娘素来宅心仁厚,都不曾与我计较,怎么姐姐反倒计较起我来了。” 虞妃抬手轻抚自己的肚子,似乎怀中人踢了她一脚,她此时疼得“哎哟“了一声,然后面上又一派无辜,继续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宛姐姐,姐姐还未生育子嗣,自然是不懂有孕之人的烦恼的。” 宛淑仪脸白了白,更是气恼。她最见不得虞妃这副故作委屈、矫揉造作的姿态,可又回回拿她没辙。
第一百章 众说纷纭谁堪信 虞妃又道,“再说,今日若非遇到晚晴,遇到两位殿下,救了我一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那时痛得死去活来,众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去,又哪有功夫让我去做些别的。”她两句话就撇清了自己。 宛淑仪道,“你都说你今日腹痛,现场必然混乱,说不定你就是一招声东击西,这边装肚子痛,那边却遣自己的侍女去偷换了凤印呢。” 虞妃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道:“宛姐姐莫要空口白牙污蔑我。当时二皇子与三皇子殿下可都看得真真儿的,我的人有没有换东西,他们难道就看不见么?宛姐姐不会又要说,连两位皇子殿下都是要包庇我吧?” 承瑛与承奕因要同其他妃嫔避嫌,便没有就座,而是站在了宁帝身侧。 此时承瑛朝宁帝解释道,“今日我同三弟去皇祖母那里坐了坐,也是巧了,出来就碰上这事。见得晚晴姑娘在侧,便只好远远地让晚晴帮着搀扶虞妃娘娘,幸而娘娘无碍。” 这话便是替虞妃作证了。 承瑛今日见得虞妃腹痛,原本打算上前搀扶的,结果承奕拽住了他,道了句“人言可畏”,承瑛这才作罢。现在一想,觉得幸好当时承奕明智,不然眼下出了这茬案子,难保有心人不会细想。 看来他这三弟还是有点用的。承奕知道他与虞妃的事,却还是帮着他的。 借着承瑛同陛下说话,承奕与卿如许也眼神交汇了下。卿如许知道承奕应当确实没看见虞妃那边有什么特殊举动。 虞妃说着,又把话头引到了旁人身上,“不过我方才听着,倒是好奇韵嫔姐姐,这主人又不在家,您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韵嫔似是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他身上,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看虞妃,脸色憋得通红,复又避开她的视线,道,“我……我是有事想跟皇后娘娘说……” “有事?那为什么后来不等娘娘回来,你就又走了呢?”虞妃追问道。 韵嫔有抬眼看了看虞妃,欲言又止,“我,我……”她支支吾吾的,一时众人的目光也都凝在了她身上,她更加局促不安,慌忙解释,“我……我就是……我没有想好,又觉得还是不说了,这……这才走的。” “那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不提前想好要不要说,非要等娘娘回来前,这才急匆匆决定不说了呢?”虞妃这话引导地颇有技巧。 韵嫔见脏水朝自己泼了过来,急得霍然起身道,“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我!娘娘宫里一直有人,我可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不干不净偷偷摸摸的事!” 虞妃不知听见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大理寺还没发挥作用,这戏就已经唱得如火如荼了。 朱衲打断道,“各位娘娘稍安勿躁,我等还需再查看一下现场,看看有无线索遗漏。” 朱衲带着南宫与卿如许查看了下凤印的盒子,南宫蹲下身,又在架子底下扒拉了一阵儿。 之后三人又去了珍墨馆,查看了馆中各处。因珍墨馆主要是藏书,平常并不会安排宫人在此待命随侍,仅在馆门口安排看守的宫人,还有洒扫宫人晨昏时来打扫罢了。 朱衲问晚晴道,“丽妃娘娘到访时,可进屋了?” “进来了,因为娘娘还没忙完手边的事,丽妃娘娘就在一旁坐了会儿,等了一阵,她的侍女紫苑也在旁侍候。之后娘娘将凤印收回盒子里,亲手递给奴婢,两位娘娘这才去了御花园的。” 也就是说,凤印是从出了珍墨馆之后才遗失的了。 珍墨馆中窗户都开着,微风徐徐。卿如许见熏香还未燃尽,抬手在香鼎上摸了一把。 “既是熏香,怎么还开着窗户?” 晚晴答,“馆里都是些有些年头的古书字画,丽妃娘娘觉着闻着有些闷,就开了窗户。” 眼见着珍墨馆不会再有什么线索,朱衲这才带着俩人离去。 回了明蕖殿,南宫便拿出了一件物什,向皇后问道,“不知皇后娘娘看见过这个?” 那物什是南宫方才从架子底下扒拉出来的,一只翠玉耳坠子。 皇后摇摇头,看了看众侍女,见无人承认,道,“这东西不是我宫里的。” 韵嫔见着那耳坠,脸色白了白,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侍女溪杏。溪杏也看见了那只耳坠子,吓得嘴唇直哆嗦。 “咦,韵姐姐这是怎么了?”虞妃一眼看出了俩人的异常,立时就捅了出来,“敢情这玉坠子是溪杏的了?” 朱衲望向溪杏,溪杏连忙解释道,“这……”她回头看了看韵嫔,道,”这确实是我的耳坠子。想来是今天陪娘娘在这里等候皇后娘娘时,不小心掉的。“ “不小心掉的,怎么就刚好掉到凤印的架子底下去了呢?”虞妃用帕子掩住嘴,轻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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