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韵嫔娘娘——”卿如许朝韵嫔一揖,道,“您心里是不是也很惊讶,为何您只是心疼婢女受罪,随口扯谎说了一处藏东西的地方,结果就真的在那里找到了凤印?” 韵嫔本伤心欲绝,此时抬头见卿如许面色和善,说出她心中所惑,觉着她同别人不一样,便点了点头,像看着救命稻草,哀诉道,“真的,真的不是我。” 卿如许朝她微微点头安抚。 “如若韵嫔娘娘当真是盗窃凤印之人,眼下凤印的去处便是她的保命符,她又怎会轻易说出一个正确的私藏赃物之处,好让所有人亲眼见证她被捉赃呢?” 虞妃见卿如许竟为韵嫔开脱,便道,“这刑具都上了,溪杏这细皮嫩肉的,韵姐姐一向体恤她,如今受了惊吓,什么都吐露出来也是有的。” 宛淑仪见好不容易有人替韵嫔说话,虞妃又出来作妖,便回怼道,“但溪杏不过受了枷刑,韵妹妹都心有不忍,她又何来的胆量去盗窃凤印?这可是牵连家族的大罪啊。若是要盗取凤印,必然是要有所计划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了呢?” 虞妃又道,“做了事,又后悔了,没有那个胆量了,天下这样的人还少见么?作案的人也不是都是聪明人啊。为什么做,怎么做,这便是见仁见智了。” 虞妃这便是暗指韵嫔愚笨冒进,偷窃了凤印,却没有能圆谎的智慧。 宛淑仪顿时气得一拍桌子,“你……”她顾及上头宁帝和皇后还在,也不敢公然指责虞妃。 卿如许笑呵呵朝虞妃拱手,“虞妃娘娘说的极是。” 虞妃见卿如许也夸赞她,面上也显出几分得意。 谁知卿如许只是怼人前先搭个跳板,下一句已经等着她了。 “——臣也想请教,不知虞妃娘娘觉得,这盗窃凤印的聪明人,又会怎么做呢?” 虞妃眼见着被卿如许这一问,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这才想起自己本也被案件牵涉其中,身上亦有嫌疑。 她说韵嫔做事不聪明,那韵嫔又是不是被更聪明的拿来顶缸的呢? 卿如许轻飘飘的一句问话,怎么就把脏水往她身上引了来? “我……”虞妃顿时被噎了一噎,此时说多错多只会愈描愈黑,她只好说,“……这我怎么知道。” 宛淑仪见虞妃吃瘪,心中畅快,也来落井下石,“既然虞妹妹什么也不知道,还是闭上嘴吧,别耽误卿大人办案了。若再多说两句,只怕这自诩聪明的,也要变得不聪明了。” 虞妃瞧见帝后都在看着她,宁帝脸上已有不虞,承瑛也给她使了使眼色,她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便不做声了,只在心中暗暗恼怒着卿如许。 承奕瞧着承瑛跟虞妃使眼色,又见卿如许面上也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仿佛她方才的问题真是出于好奇,他的嘴边也牵起一分笑意来。 这滑头狐狸扮起兔子来,倒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卿如许又继续道,“我还有一个疑问,是想请教丽妃娘娘。” “嗯?”丽妃方才见得卿如许三言两句间便制住了虞妃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此时听到她又说“请教”二字,心头也突突地跳了跳。 怎么又突然问到丽妃身上了?众人也是不解,都纷纷等着卿如许提问。 谁知卿如许的第一个问题是—— “娘娘不能受寒,现下身子可有不适?” 众人便看看卿如许,又看看丽妃。心道这卿如许跟丽妃什么关系?怎么说着说着正事,倒开始关心上她的身体了。 丽妃也不知卿如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着她应该是看到自己手里的暖炉,这才出声问的,便温言道,“多谢卿大人关心。我还好,确实是不大能吹风,所以一入秋我出门就都带着暖炉。”
第一百零三章 邪门怪事耸人听 承奕自然知道卿如许是什么人,她连跟他私下相处都不愿意多说废话,她此时又怎么会没事献殷勤。 果然,卿如许下一句话就来了,“娘娘既然不能吹风,那么今日在珍墨馆,娘娘为何打开窗户呢?” 丽妃怔了怔。 卿如许在珍墨馆问晚晴开窗的事时,朱衲与南宫自然也听到了。只是没想到这样小的细节,难道会是突破案件的关键? 丽妃抱紧暖炉,还是一副安静温和的样子,道,“珍墨馆为了保护书画,常年不开窗通风,我今日一进去就觉得胸闷气短,这才开了窗户。” “哦?”卿如许笑着反问道,“娘娘开窗,难道不是因为屋中香气过于浓郁了么?” 丽妃闻言,心头一震。她强作笑脸,摇头道,“我不懂你说的意思。” 卿如许也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也希望娘娘是真的不懂。” 她突然朝门口望去,用手一指,朝着一个小宦官喊道,“你——过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个子矮小的公公来,到了殿中,朝众人一拜。 “你是哪位娘娘宫里的?” 不等小宦官回答,皇后娘娘低呼了一声,“方荣?” 卿如许问方荣,“你方才去哪儿了?” 方荣埋着头,道,“奴才……奴才方才……有些内急……” 卿如许自然知道他不会说真话,又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方荣瑟缩着,不肯把手指伸出来。 皇后见方荣似乎有些心虚,也不由地道:“方荣,让你伸手,你怕什么?” 方荣这才缓缓地张开十指,他的指甲缝里有些黑黑的,似乎是泥土。 卿如许这才一转身,朝宁帝一躬,道,“陛下,此案到此已经查明了。” 宁帝似乎并不意外,他用杯盖滤了滤茶叶,喝了口茶,道,“那便细细说来吧。” 卿如许称是。 “今日之案,一切都太顺理成章,这便是最大的疑点。” “先是凤印的去向。韵嫔娘娘方才显然是为了帮助溪杏,想要阻挠用刑,这才临时编造了一个私藏凤印之所,可为何却真的在那里发现了凤印呢?其实并不是韵嫔娘娘说谎,所以我便想到,这问题可能出在了听众上。” “方才我注意到方荣在韵嫔娘娘说完地址后,便悄然离开了。如今他手指里的泥土,足以说明他在说谎,他并非去登东,而是去溧水湖畔埋凤印去了。” “这一点也很好佐证。南宫大人,您方才亲自去了溧水湖,请问那泥土可是新挖的?” 南宫暮辞往出走了一步,道,“确实如此。臣方才见得那泥土过于新了些,也心存疑虑。溧水湖旁的泥土与其他地方不同,因是种了在北方难以成活的茶花,故而也用的是从南方运过来的红滇泥。现下,只需将方荣指甲里的泥土与红滇泥对照即可。” 方荣听罢,竟也不敢辩驳。 皇后见状,惊道,“方荣,你,你为何背叛本宫?” 可方荣毕竟只是个奴才,便是向老天爷借十个胆子,他也未必敢做下这种事,他的背后势必有人指使。 方荣一叩首,道,“娘娘,方荣对不起娘娘。” 他只说娘娘,却并未道明是皇后娘娘,还是另有旁人。 皇后道,“你究竟受了谁的蛊惑?你告诉本宫!” 方荣咬紧牙关,似是不会轻易说出那人的名字。 宁帝淡淡地掠过方荣,朝卿如许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卿如许道,“今日晚晴说,她是与皇后娘娘您亲眼看着凤印放入盒中的,娘娘可有印象?” 皇后似是认真回忆了下,道,“不错,我确实是亲眼看着晚晴将凤印放进去的。” “那么敢问,”卿如许直视皇后,“娘娘可还记得是当时是什么时辰?外面天气如何?晚晴是用哪只手将凤印放进去的?又是用哪只手盖上了盒盖?” 皇后回忆道,“我记得是在……巳时三刻。气候的话,外面日头正高,照得人暖融融的。晚晴是用右手拿起凤印,又用左手盖上盖子的。”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微微颦起了眉头。 卿如许回头朝晚晴道,“晚晴,你记得也是如此么?” 晚晴不解其意,只是点点头,道,“回禀大人,是的,那时阳光正好。奴婢如何拿凤印,也与娘娘所述一致。” 卿如许微微颔首,转身朝宁帝道,“陛下,这就是问题所在。” 宁帝点了点头,众人亦是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皇后和晚晴。 只有丽妃似乎有些坐立难安,不住地去瞧宁帝的脸色。 皇后十分不解,“怎么了?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卿如许笑了笑,问道,“娘娘,您今日同丽妃娘娘去御花园时,难道没注意到,今天是个阴天么?” 皇后愣了愣,朝窗外看了看。 天色阴沉,不见日光,只有厚厚的浊云,遮天蔽日的。 “可我记得上午那会儿子,丽妃来了以后不久,天儿是放晴了的啊……”皇后娘娘喃喃不解。 宁帝今日一直在华乾殿处理政务,也并未留意天气,他便看了一眼李执。 李执一向要侍奉衣食起居,随时留心时辰和天气是必要的。 于是李执走出一步,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奴才记得,今儿万岁爷约了左相下棋,因万岁爷还在同兵部议事,臣便请左相林大人等上一会儿。那时臣也看了时辰,正是巳时。左相约等了半个时辰,才进了殿,这之间并未出太阳,” “难道……我记错了?”皇后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可是,可是晚晴记得的,同本宫也是一样的啊……” 此事说到这里,在座众人都觉得异常古怪。 几位妃嫔都窃窃私语道,”我记得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哪儿放过晴?” “就说是啊,怎么皇后娘娘非说出了太阳。别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魇着了吧?” ”我怎么瞧着.......别是中了邪吧。”有人压低声音道。 话越说多,这背脊越觉得寒森森的。 卿如许道,“娘娘,问题就在于只有您与晚晴,记得这天放晴过。” “这,这是为何?”皇后听得此话,也不禁有些恐慌。 “皇后娘娘不必忧心,这不是什么巫蛊之术。只是因为……有人想让娘娘和晚晴这么认为。” 皇后只觉得这越说越糊涂了,“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想让我们这么认为?” 卿如许掖手而立, “今日,皇后娘娘同晚晴都说曾亲眼见着凤印收入盒中,故而,我们便以为这凤印是在半途中被人掉包的。可实际上却不然。臣以为—— 凤印早在珍墨馆时,就已经被掉包了。”
第一百零四章 绮梦为计恨无由 “什……什么?怎么可能?本宫亲眼见晚晴将凤印收入盒中。” “娘娘,有时候,记忆也会出错。”卿如许笑了笑。“晚晴,你平日收凤印时是用哪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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