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矜并没有那么好骗,他低头审视片刻,说道:“点头那么快,指定是想骗我,不能信。” 他的手臂牢牢锁在她的腰上,很快就将脚探入被子里,寻到了陆书瑾小巧而冰凉的一双脚,刚贴到一起那双小脚就往后躲藏,萧矜追过去,把她的脚压在被褥里。 男子体内火气旺,身上哪哪都带着热意,脚上的温暖把陆书瑾整个裹住,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萧矜的脚比她的大上许多。 陆书瑾像被点燃的火炉,整个身体都因为疯狂跳动的心脏迅速点燃,灼热顺着脖子直冲脸颊,小心地压抑着略显急促的呼吸,身体崩得紧紧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萧矜上回在城北大院中陆书瑾暖脚时,是把她当做弟弟心疼,但这次不同。他把陆书瑾往怀里搂了一下,稍微藏了藏眼里的情愫,笑着说:“穿那么厚,搂着可真瓷实。” “我不用你暖……”陆书瑾动了动被压着的脚,有点挣扎的意味。 萧矜连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闹别闹,一会儿就好,暖热了你入睡就快,也能睡得安稳。” 他感觉到陆书瑾紧绷着身体,便搁着厚厚的棉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用缓慢的节奏和轻柔的力道缓解她的情绪,顺道还扯点其他的,“城中有那种小暖炉,往里头塞一小块炭,睡前往床里放两个,能暖和半夜呢,改日给你买两个,不要总咬着牙往凉被窝里钻。” 陆书瑾把头埋低,脑袋抵着萧矜的胸膛处,耳朵里全是剧烈地心跳,连带着头顶传来的萧矜的声音,都显得闷闷的。 她心情果然变得奇怪,比起抵触,更多的竟然是欢愉,那铺天盖地的安心将她心中的每一丝缝隙给塞得满满的,又从角落里冒出那么点隐晦的向往,有一瞬她想伸手回抱住萧矜。 心跳得太快了,陆书瑾感受到背上安抚的拍打,却很难平静下来。 现在的她与之前城北大院那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所有思绪被搅得一塌糊涂。 见她不应答,萧矜也不勉强,又道:“过几日我爹跟二哥就回京城了,临走前想去风亭山庄玩几日,你也一起去如何?” 陆书瑾立马就要拒绝,“不去。” 萧矜料想如此,又道:“风亭山庄的主人是内阁大学士秦望的独女,她读书破万卷,才学深厚,曾在京城办过私塾,只收女子入学,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又回了云城,一直养在风亭山庄里。” 怀中毛茸茸的脑袋拱了两下,忽然抬起头看他,一双眼睛盛满期望,“真的?” 萧矜笑着说:“当然,她极少接见外人,你若是想见,我可为你引见。” 陆书瑾一听说此人曾经在京城办过只收女子的私塾,都恨不得马上与她见一面,用力点头,“好。” “那两日后我来接你,你带上几套衣物,或许要在山庄住上三五日。”萧矜说着,将她从怀里松开,压着她的脚也收回,顺手给她盖好被子,拍了两下,“快睡觉吧。” 陆书瑾总算从他怀中出来,也不知是因为哪一个原因,心里开心得很,裹着被子欢喜了许久,才慢慢睡去。 萧矜听到她呼吸声逐渐放松,知道她睡着了,便转了个头去看她。 她现在对萧矜已经完全没有戒备心,不像第一次同床时把自己卷成蚕蛹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现在的她平躺着,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半截,头偏向萧矜这边。 萧矜抬身,轻缓地凑过去,在她的白嫩小巧的鼻尖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将她的手放回被褥里,躺下时还颇有心机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夜深人静,更夫敲锣三响,夜半三更。 叶府之内,叶洵拿着一封信,来回读了三遍,极力压抑着呼吸,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颤抖,便连忙放下了纸,抬头道:“父亲,这是何意?” 叶鼎正在慢条斯理地挑着灯芯,年过五十的脸仍旧精瘦,眸色锐利非常,不笑的时候有一股狠劲儿,笑起来却显得和蔼,他慢声道:“没看明白?” “北疆的几万将士的军饷给扣了倒没什么,但是那军粮的银钱若是也一并吞了,他们吃什么?”叶洵岂能是没看懂,就是看得太明白了,这才不敢相信地开口询问。 “死人还用得着吃东西?”叶鼎说。 “三殿下这次带去的将士有五万……”叶洵道。 军饷和军粮的钱扣下来,北疆接不到救济,就意味着五万将士可能会被活活饿死或是冻死。 叶鼎满不在乎道:“萧家二子已经将刘齐两家的罪定清楚了,不日降罪的圣旨就落下来,抄家斩头,官银也尽数上交,如今三殿下需要造势正是烧钱的时候,军饷这笔银钱顶上便绰绰有余。且三殿下接旨去北疆时,就注定了他有去无回。” 叶鼎放轻了声音,“皇上龙体抱恙,撑不了多久,待六殿下登基称帝,那五万人不过是沧海一粟。” 叶洵没应声。 叶鼎瞥他一眼,“军饷从国库批出,运送到海城,交接迫在眉睫,海城知府是内阁大学士秦望的门生,此人冥顽不灵,难以拉拢,若是海城知府察觉端倪上报给秦望,所有计划便功亏一篑。他独女隐居在城外风亭山庄里,找人下手利落点,先给秦望点教训。” 叶洵拧起眉,“秦望之女避世已久,何必牵扯进来?” “避世再久,她也是秦望唯一的掌上明珠,重创那个老顽固,只能从此下手。”叶鼎道:“风亭山庄戒备森严,从外难以攻入,你与那秦兰兰有些交情,你佯装去山庄游玩,与我们的人里应外合破了山庄的守备,事情就好办许多。” 叶洵垂下眼眸,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应道:“好。” 叶鼎站起身,推开窗子,凛冽寒风涌入,如削皮刮骨,他迎着寒风道:“大势所趋,一些牺牲在所难免,我们皆是为了太平盛世。” “儿子谨记。”叶洵应道。 “退下吧,我歇了。” 叶洵揖礼,退出了父亲书房,恭敬地关上门。 他转身行过鹅石路,来到院落的岔路口,脚步停了一停往天上一看,月明星稀,那一轮皎洁无比的月正照亮着大地的万物。 叶洵想了想,转步去了叶芹的院落,站在门口询问下人,“芹芹晚膳可有好好吃?” 下人还没回答,叶芹就从窗子边探出头,“哥哥?” 叶洵笑着走过去,又有些责怪,“这么晚了还没睡?” “睡了一觉醒了,就睡不着了。”叶芹说:“哥哥怎么这时候来?” “我来查查你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粥和蒸饺。” 叶洵又道:“想不想出去玩?” 叶芹双眼一亮,“现在吗?” 他往叶芹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现在该是你好好睡觉的时辰,我说的是两日后,我有事外出,你可以去找陆书瑾玩。” 叶芹听说哥哥要外出,脸上立即露出失落的表情来,但又听说能去找陆书瑾,失落之中多了些安慰,她道:“好久没见陆书瑾了。” 叶洵看了看她,忽而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黛蓝色香囊,说道:“这个给你,上元节的时候你就去送给季朔廷,说是你自己绣的。” “哥哥,”叶芹没接,撇着嘴道:“我上次要送他东西,他都扔河里了。” “谁知道你上次送的是个什么东西,后来也没捞到,莫不是太丑遭嫌弃了不成?”叶洵把香囊塞她手里,说:“这个香囊绣得漂亮,他就算不要,肯定也不舍得扔,你去送着试一试,若是他收了呢,对不对?” 叶芹说是一个扳指,结果叶洵派人去池子里捞了好些遍都没找到,最后也只得作罢。 她看了看香囊,听闻立即又高兴起来,“朔廷哥哥真的会收吗?” 叶洵有些心虚地干笑,“或许吧,总之你别在河边送他就行。” 叶芹笑嘻嘻地收下,趴在窗边跟哥哥闲聊,没多久叶洵就赶她去睡觉,临走前摸了摸叶芹的头,问:“芹芹就是世上最听话的乖孩子,对不对?” 叶芹从小到大听这话不知道听多少遍,已经条件反射地点头,应道:“是呀。” 叶洵满意地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 隔日一早,萧矜就回去了,他想留下再吃一碗面条都没得吃。 中午的时候,一批被挑选过的下人就送到陆书瑾的门口,其中婢女有四个,家丁有八个,宅院瞬间就不冷清了。 陆书瑾盼着想??x?见那位女才子,提前将要带的衣物和东西都收拾好,等着萧矜上门来喊。 谁知没等到萧矜来,先等来了奇怪的传言。 不知道从谁的口中传出,萧矜好男风,先前拒绝项四姑娘的簪花,也是因为压根不喜欢姑娘,说他每次都去春风楼,是因为春风楼里的小倌模样漂亮,合他心意。 更有甚者说萧矜喜欢白白嫩嫩的文弱书生,就像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先前在叶府被烟花意外伤了眼睛,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就将人抱走,成为这些传言的铁证。 萧矜听着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前段时间他自己都相信他喜欢男子了。 但是萧云业却给气歪了鼻子,正喝着茶呢,听到这些话直接喷了一大口,重重砸碎了杯子,气急败坏,一蹦三尺高地破口大骂,“是哪个缺德的狗贼传出来的晦气流言?这不是明摆着咒我们萧家嫡脉断子绝孙吗?!” 他大力地晃着萧矜的肩膀,“儿子你快说句话!” “谣言!”萧矜笃定道:“我怎么可能喜欢男子?我只喜欢白白嫩嫩的姑娘。” 萧云业道:“那先前在叶府那事是什么缘由?” 萧矜道:“那书生是我结交的好友,先前在信中与你提过,那日被伤了眼睛又不能走,我只得将她抱起来去清洗眼睛,毕竟救人要紧。” “不错,救人才是要紧。”萧云业选择相信儿子,走到门边对外面道:“来人!去搜寻是谁在城中传谣,抓起来送官府打板子去!我萧家的名声岂能被这般败坏?!” 在萧云业的强势打击造谣之后,传言却热烈了,云城街头巷尾皆在说萧矜喜欢男子之事。 两日后,萧矜按照约定去接陆书瑾,同行的有蒋宿季朔廷,还有萧衡与方晋,何湛几人。 陆书瑾刚一上马车,蒋宿就凑过来拉着她谈天说地,说这些日子她与萧矜吵架彼此冷漠疏远,他也跟着在其中煎熬委屈,说到酸楚时还掉了两颗眼泪,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可怜。 陆书瑾安慰他许久,最后还是萧矜让他闭嘴,他才迫于大哥的淫威消停。 马车行驶到风亭山庄门口,萧矜下车一看,正好看见梁春堰从后面他二哥的马车里下来。 他目瞪口呆,用眼神询问季朔廷怎么回事。 季朔廷走过来,耸肩道:“在山脚下碰到的,萧二哥见他想入风亭山庄却被拒,又见我与他认识,便一并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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