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农家小院一片祥和静谧。两人一大一小,蹲在窗棂下,齐齐叹了一口长气。 周芳问她:“楚姐姐,做母亲的是不是都很可怜?” 庆慈摇摇头。据师父所说她被捡来的时候都没满月,有母亲是什么感受,十七年来她无从得知。 “阿芳为何这么问?” 周芳小声道:“我娘想要个孩子,可观音娘娘一直不肯给她,她也很可怜。” 庆慈抬手摩挲一下她的脑袋。 “法觉寺送子的法会要花好多银子,我爹没那么多钱,”周芳小脸愁得皱在一起,“我家太穷了。” 庆慈刚被她说红了眼,听到“法觉寺”这才反应过来:“你母亲也去法觉寺求子?” 看来这个法觉寺的名声已经渐渐传开了。 周芳正要开口,门口忽然传来马儿嘶鸣声,下一刻,萧静和燕然的身影出现在周正小院门口。 庆慈擦擦眼睛,赶紧拉着周芳站起来行礼。 “王爷,您怎么来了?” 萧静一行人进了院子,走至近前。身后燕然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庆姑娘,原来你真的在这!” 听这话又是找她的,庆慈欲哭无泪,这位北疆王也太爱使唤她了些…… 萧静今日穿一件月色直缀,头戴一方蓝玛瑙玉冠,服饰不似往日的华丽,倒有些书生气。他蹙眉看着,眼前庆慈跟周芳俱是一双通红红眼珠,活脱脱两只兔子似的。 “你俩在这做什么?” 庆慈面上有些尴尬,捏了捏周芳的手,赧然一笑:“回王爷,民女跟阿芳妹妹只是碰巧生了一些感慨。” 两个年纪加起来二十出头的人凑在一起感慨……萧静淡声问:“那感慨出什么来了?” 庆慈对上他清锐的眼神,心中直觉他接下估计没好话,便没吭气。一旁周芳倒是乖巧答了话:“回王爷,在感慨我家太穷。” 周正老脸一红:“这……”这这那那半天,也不吭声了。 萧静嘴角牵了牵,掸掸衣袖,示意身后燕然。 “赏。” 燕然便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金子,递给周芳。 周芳乐坏了,接过金子利索冲萧静行了个大礼。萧静视线转向庆慈,随即燕然走上前来,递来一个小木匣。 “给我的?”庆慈眼里惊喜难以遮掩,这一匣子可能装不老少呢。 萧静斜觑她:“不打开看看?” “哎!”庆慈装模作样地揭开盖子,脸上的笑容立刻一滞。耳边听萧静慢悠悠道:“庆神医瞧瞧,这是不是就是那九足虫?” 只见木匣子里躺着一只有些干瘪的大虫,通体灰绿色,与蜈蚣似像非像,头部却长着一对蝎子才有的大螯刺,螯刺已经掉了一半的尖头,虽死去多时,但甲壳依然油亮,似乎下一刻便能动弹起来咬人一口。 庆慈凑近了,立刻闻到一股酒气,她顿时忘了愤懑,只觉得整个人被震撼到:“这是……谁拿来泡酒了?” 拿九足虫泡药酒,莫不是嫌自己命长? “确定是九足虫?” “确定,化成灰都认得,”庆慈合上盖子,诧然道,“王爷何处得来的?” “城中一家药肆,”燕然解释道,“据掌柜的说是从一位小沙弥手中收来的。” “又是小沙弥?”庆慈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这个法觉寺绝对有问题啊! 萧静慢条斯理道:“本王想邀庆神医今日同去这法觉寺一探究竟,不知庆神医意下如何?” 庆慈当然一百个不想同去,她哎呀一声,惋惜道:“回禀王爷,民女其实还有要事儿要忙……” 萧静嘴角一哂:“想开医馆?” 庆慈目瞪口呆:“啊,王爷怎么知道?” “本王在京中大街似乎有几家不错的铺面,本来还想着若庆姑娘能在法觉寺里帮上忙,便挑一个给……” “帮帮帮!”庆慈急忙改口,“王爷万万不可同民女见外,这点小忙我一定帮到底!” 生怕萧静不信,她竖起两指,又强调了一遍:“一定帮到底!” 萧静眼底涌起一丝平静的笑意:“很好——” 通往法觉寺的山路,看得出来是新拓宽的。春深日盛,又值正午,路上倒是没遇到几辆马车。 庆慈放下窗帘,林间若隐若现的寺庙房檐一角立刻看不见了。 她转身看向车厢内的男人,迟疑道:“王爷,咱们这么贸然前去,不会打草惊蛇么?” 萧静手中握着一卷书册,闲适地翻过一页。听到庆慈的问话,他略略抬眼,口气平淡:“会又如何?” 确实,堂堂大魏北疆王,被发现又如何?说不定那法觉寺的主持还觉得面上有光呢!庆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撇撇嘴,不吭气了。 萧静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底,忽然问道:“听闻庆神医昨日给姚大人的公子治病,又得了一百两银子?” 庆慈眨眨杏眼,讶异道:“王爷消息好灵通!” 萧静淡声道:“本王的金鳞甲自然不是吃白饭的。” 北疆王的金鳞甲卫,据说超能非凡,跟着萧静在北疆出生入死,个个武艺高超,并且各有绝活。 庆慈眼珠子一转,心思又活络起来:“王爷,您的金鳞甲找人是不是也很擅长?” 萧静撩起眼皮看她:“你在找人?” 庆慈有些不太肯定,但还是点了点头:“有这个想法。” 萧静却道:“找人找官府,用我金鳞甲,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庆慈闻言,一脸失望。 也是,都这么多年,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若是翻出一些不堪过往,那岂不是徒增烦恼? 还不如不找。 萧静看在眼里,嘴边原本要说的话又打了个转儿:“若你能找出这九足虫背后的始作俑者,本王也可以考虑。” 庆慈半信半疑:“王爷讲真的?” 萧静视线重新转回书本:“本王言出必行。”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法觉寺山门下。 两人下了马车。 萧静嘱咐道:“今日探法觉寺,不必告知庙中本王的身份,只说慕名而来,替内人求子便罢。如此,你便对外称是我的……” 庆慈话接得飞快:“王爷,放心,今儿我是您的丫鬟,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萧静嘴边的话又顿了回去,随即颔首:“自当如此。” 庆慈见他也赞同,嬉皮笑脸又堆起一个谄媚的笑,略一弓腰,摆出个“请”的手势:“好的老爷,老爷您这边请。” 这狗腿子模样的丫鬟实在少见……萧静嘴角扯了扯,懒得看她,抬脚上了山道台阶。 进了庙门,立刻有位圆脸小沙弥前来问询。庆慈上前道明来意,小沙弥眼角打量三人穿着,眼神定在萧静腰间配挂的玉佩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实在是公子来晚了,今日的求子法会已经结束了,须得明日赶早。” 萧静沉声道:“一来一回,路途遥远,不知我等可否在寺中暂住一晚?明日法会结束,在下打算给贵寺捐一笔香油钱。” 小沙弥忙念了声“阿弥陀佛”,又道:“那待小僧去问问觉算师兄庙中可有空房,公子一行稍等。” 小沙弥一走,庆慈转身打量这座古刹。 原本是家庙的法觉寺确实不算大,夹在狭长的山坳处依势而建。宝殿上灰瓦斑驳,脚下地砖陈旧,一看便知年代遥远。 殿前的青铜鼎炉里,香火倒是不断,烟熏火燎间,隐约看得到大殿佛像前几位香客正在虔诚跪拜。 日头正午,殿前倒没什么人,三人等了一会,那圆脸小沙弥回来了,将三人待到了后殿一处小禅院。 “寺中仅剩这一处空余的禅院,还请公子见谅。小僧法号觉能,施主们有事可以找我。”圆脸小沙弥觉能交代二三,离开了。 禅院不大,院中一株大树,院后围墙外便是层层密密山林。正好一间正房并左右两间耳房,萧静居中,二人一左一右,住他边上。 耳房里十分朴素,除去一床、一桌、一椅,便是墙角一扇两门的矮柜。庆慈进去转了一圈,盯着灰扑扑的床帐,开始琢磨九足虫的事情。 寺院里小沙弥众多,哪个是去找冯项泉的呢?哪个又是捡到九足虫当成蜈蚣拿到山下去卖钱的?更重要的是,这九足虫为何会出现在法觉寺呢? 作者有话说: 冷也要坚持 告诉自己还有几十万字就能完结了 ORZ
第16章 千金 ◎……出、出人命了……◎ 召南国和九足虫、冯项泉和小沙弥、吕建轩和叠翠、以及法觉寺那位连药方都背不对的新主持,还有他那神乎其技的占卜求子本领——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这些事情连在了一起……庆慈正琢磨,忽地听见院中传来声响,她将心中神思压下,走出房门。 觉能站在院中,手中端着茶具。 “小僧给施主们送茶。” 做丫鬟自然得勤快,庆慈笑着迎了上去,接过茶盘:“多谢觉能小师傅。” 觉能合了个礼,走了。 庆慈端着茶盘,走在正房门口,先是张望了一下,正房格局稍大,家具也多些,萧静侧坐在窗下桌边,手里仍旧握着一本佛经。 庆慈杵在门边,细着嗓子道:“老爷,茶来了。” 萧静抬头,却是对一旁燕然吩咐了几句,随即燕然走了过来,低声道:“王爷这里有我,庆姑娘去歇着吧,晚饭时分过来即可。” 庆慈乐得清闲,将茶盘递给对方,回身见萧静仍然握着卷书正看得仔细,便默默朝对方行了个礼,又冲燕然感激笑笑,退出了正房。 站在院中,望了眼炙亮的日头,庆慈脚步一转,悄悄走出小禅院。 看萧静这架势是打算养精蓄锐,明天再行动了。庆慈是个急性子,让她老实呆在房间一下午她是坐不住得,倒不如提前在寺中各处走走看看。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禅院坐落在后院偏角,庆慈沿着院墙边的小径,不知不觉走到一片广阔竹林的边缘。眼前出现三条岔路,一条通往竹林,一条通往前院大殿,一条似乎通往后山。 庆慈正四顾茫然,竹林里忽然传来脚步声。翠绿中一方土黄色身影闪动,只见一位瘦瘦的小沙弥拎着笨重的食盒,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对方一见庆慈,站住脚,行了个佛礼。 “这位女施主,去大殿请走右边小径。” 庆慈道了声谢,仔细打量对方一眼,笑道:“小师傅,请问这竹林后面是什么地方?” 小沙弥低声答道:“竹林深处是我寺的训诫堂,本寺僧人非故亦不可前往,还请施主见谅。” “那后山呢?” “后山便是寻常风景,不过因偶有猛兽出没,女施主最好不要孤身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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