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看在眼里,唇角勾起:“怎么?冯公公听不到本王问话?” “殿下说得没错,”冯公公脸上浮起一个虚虚的笑,低声道,“奴才此前正是先皇后宫里管理花木培灌的。” “哦?”萧静不徐不疾道,“那冯公公能说说,是什么机会让冯公公来了太后娘娘的慈惠宫的?” 作者有话说: 宫务府,化用内务府一词,类似管理太监宫女的机构。
第152章 认人 ◎实在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时值傍晚, 天色渐渐有些黯淡下来。慈惠宫一圈殿堂上房顶积雪未曾化干净,此刻正顺着深瓦凹处,滴答砸了下来。 院中众人大气不敢出,愈发显得那滴滴雪水落地声清晰可辨。 冯公公还未开口, 张清霜轻飘飘道:“时间不早了, 哀家乏了,拿回你们的物件儿, 且各自回去吧。” 话是对一侧众贵女说的, 语气透着些不耐烦, 但众贵女听在耳中,顷刻松了一口气。 北疆王刚刚张口提到了先皇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场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没一个是傻子。谁敢大喇喇杵在慈惠宫听北疆王和太后娘娘聊起先皇后相关?这些个皇宫秘闻桩桩件件都带着血,弄不好就会被好奇心牵累,相较而言, 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为稳妥。 诸位贵女早就恨不得告辞, 一听太后终于下了逐客令,众人立刻齐齐又看向萧静。 萧静目光还在冯公公身上, 他面无表情, 略略抬了抬手指。众人见状,知他同意, 连忙冲他屈身一拜,快速道了句吉祥话后, 拿走桌上的各自物件纷纷告辞了。 就连向来见了萧静便走不动道的贾玉瑶都没敢多加留恋, 挽着刘玉茹的手拔腿便走。 不一会, 慈惠宫院子的人便走空了, 宫女太监们亦退到远处。 寒风吹来, 吹散院中刚刚一团氤氲香氛滋味儿,萧静这才觉自己鼻腔里的味道舒心通畅了许多。 “人都走了,冯公公可否告知本王了?”他掸了掸衣摆,道,“冯公公如何进的慈惠宫?” 冯公公看一眼张清霜,张清霜白眼一翻:“说吧,王爷特意来问你呢。” “是,”冯公公便冲张清霜叩首一拜,这才对萧静道,“不瞒殿下,两年前宫里出事后,那日皇上由殿下您扶持着登了基,太后娘娘随即当晚便入主了慈惠宫。当日宫变,整个皇城各处皆乱成一团,宫里亦死了许多太监宫女,最后导致慈惠宫当日连洒扫人手一时都未凑够。宫务府那边便紧急将奴才调了过来。再后来太后娘娘觉得奴才头脑还算聪明,办事手脚也利索,便令奴才近前伺候,又同宫务府打了招呼,奴才便正式留在了慈惠宫了。” 萧静瞥一旁一脸百无聊赖发的张清霜,淡声道:“如此说来,两年前是冯公公同太后娘娘主仆缘分到了。” 冯公公忙附和:“王爷说的极是!”又看向张清霜,补充道,“也是太后娘娘慧眼识珠,愿意给奴才一个机会,不然奴才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座冷宫里拾掇花木呢。” “北疆王殿下查什么旧案?好端端地偏审到了冯公公头上?” 一旁张清霜冷哼一声,漫不经心道,“又同先皇后能扯上什么关系?” 萧静却问道:“太后娘娘还记得先皇后么?” 提起这位身份尊贵的婆婆,张清霜嘴角狠狠一嗤,讥笑道:“先皇后……呵,殿下可知,哀家生育皇上那会,先皇后来二皇子府上给胤儿做满月,瞧过了胤儿之后,先皇后当着先皇和二皇子的的面儿同众人说什么了么?” 萧静撩起眼皮看向张清霜,张清霜回忆起往事,面露厌恶,恨声道:“先皇后当时笑眯眯地说,胤儿长得不大像萧氏的人,也不大像我们张家的人。呵,这便也就算了,她竟然当着满宾客的面儿问二皇子妃,二皇子的小妾同房时间有无记录。” 萧静捏了捏额角,一时无言。不过,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便知道,先皇后在对待她自己看不惯之人时,态度历来傲慢无礼。 张清霜鄙夷道:“先皇后话里话外,便是说萧胤是我张清霜偷人的种。啧啧,王爷听听,胤儿不过是个满月的孩子,便是民间也没有她这样当人祖母的,一张口就质疑孩子血脉!胤儿多年来在二皇子府备受冷落,先皇也不大喜他,说到底都是先皇后的错!”她目光冰冷,昂着下巴,高傲道,“哀家知道北疆王可能不大看得上哀家行事做派,但王爷凭良心说起,每回正经场合下,哀家举止总归是可圈可点,未曾给你们姓萧的丢过什么脸面吧?先皇后倒是身份高贵,当年连先皇都在她面前像耗子见了猫儿,先皇后同同珍老太妃争风吃醋更是花样百出,那便是大魏堂堂一国之母的风度?——可谁拿她当尊贵的皇后看?不过是笑料罢了!”她得意洋洋说完,最后哼一声,嘟囔道,“哀家再怎么样,都要比先皇后那疯女人正常些……” 萧静倒是头一次知晓这对婆媳之间的龃龉,但他表情平淡,没有表露半点惊讶,只淡声道:“太后如何行事做派,无需本王看上看不上。” 张清霜很快反应过来,她仔细打量萧静,忽然又是一笑:“难怪北疆王不惊讶,殿下的母亲同先皇后不也……” 萧静犀利的眼眸瞬间如利剑般射了过来。 张清霜被萧静这狠厉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掩饰性咳了声,还算有眼色,抿唇敛起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夕阳沉了下来,一旁冯公公有些讪讪:“殿下还有事情要问奴才吗?” 萧静颔首,看他:“光顾着听太后娘娘感慨,本王倒是忘了问冯公公最紧要的问题。” “王爷请问。”冯公公忙道。 “认识姜运、周沁吗?” “奴才认识,”冯公公小心道,“这二位都是当年先皇后身边的得力太监,只是宫乱当日都随先皇后去了。” “陈二方、廖中其呢?” 冯公公似乎反应过来:“王爷是想问——” 萧静手指叩了叩太师椅的扶手,道:“你一个培灌花木的小太监,十八年前如何能被先皇后挑中给故去的厉九皋敛尸送葬?” 冯公公犹豫道:“大概是因为先皇后觉得奴才熟悉丹谷主住处的情况?” 萧静反应更快:“替先皇后跑腿给厉九皋送盘缠的那个人也是你?” 冯公公点点头:“正是奴才。” “先皇后如何挑到你的?” 冯公公亦是面露不解:“先皇后点名要奴才去的,起初奴才还以为先皇后有心给奴才往上调品阶呢。谁知安葬厉大师之后,半点动静也无,奴才彼时依然是一名不起眼的司花木太监。” 先皇后点名要冯会去送厉九皋盘缠? 萧静心中思绪翻滚,只听冯公公忽然笑道:“说来奴才记起一件趣事,奴才说给王爷听听?” “说来听听。” “奴才那会极少在先皇后跟前伺候,亦从没见过厉大师本人,但是晚上回到住处,常听周沁等人笑说奴才同厉大师身量相似极了,走路姿势也像,若是穿同样的衣服,大概很难分辨。说来不怕王爷和娘娘笑话,奴才后来还胡思乱想着,若是日后有机会得见厉大师,奴才与其又是真的相象的话,那奴才说不得要问问厉大师祖籍何处,是不是同奴才祖上有亲戚呢。” 萧静闻言,眯眼打量冯公公一圈。 别说,除了脸,冯公公确实与常鹤伦看起来外形有八分相似。 一旁张清霜倒是被逗笑了:“怎么?冯公公还起过攀高枝儿的念头?” 冯公公笑道:“叫娘娘和王爷见笑了。” 天边夕阳擦着最后一抹火红晚霞,一点点沉下巍峨宫墙。萧静站起身,掸了掸衣袖,对张清霜道:“太后娘娘,过两日本王欲带冯公公去巡捕营一趟。” 张清霜顿时娇笑出声:“哟,竟然还有北疆王征求哀家意见的时候……” “是告知,并非请求。”萧静道,“本王只是不想走那些繁琐的程度,将冯公公从慈惠宫里押出去,届时太后娘娘脸上亦无光。” 冯公公好奇道:“敢问王爷带奴才去巡捕营作甚?” 萧静目光从张清霜的脸上略过,只道:“认人。” 萧静人离开慈惠宫,冯公公立刻唤人来将一日里闹腾的院子收拾干净。他从地上捡起一只琉璃彩双耳瓷壶,递给一旁抱着另一只瓷壶的小宫女,转身对张清霜恭敬道:“娘娘,夜深了,奴才扶您回屋用饭?” 张清霜左右盯着他,若有所思道:“倒是真像。” “娘娘说什么?” 张清霜眉毛一挑,露出一个罕见狡黠的微笑:“王爷准备带你去做的事儿,你如何看待?” 冯公公道:“王爷今日的问话,怎么总让奴才感觉同厉大师当年的死有关?”他顿了顿,倒先先轻松笑了起来,“不会像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似的,厉大师根本便没死,死的另有其人吧?” 张清霜眉梢扬得更高:“你竟确定这么想?” 冯公公嗨哟一声,跟着笑起来:“奴才瞎猜的。” 说着,他搀扶着张清霜迈上台阶,几个小宫女抱着瓷壶、竹具跟在后面,缓步跟进殿来。 “东西摆好了便下去吧。”冯公公嘱咐道。 “是。”几个小宫女搁好了物件,便轻手轻脚退了下去。与此同时,又有几位丫鬟,端着餐盘,进了屋,摆下满满当当一桌子食物,又退了出去。 “太后,奴才伺候您用饭?” 冯公公笑呵呵刚扭过头,谁知一道黑影来袭,冯公公还未分辨迎面是何物件,便觉眼前一黑,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瓷片碎裂的清脆声音应声而落。 几乎是瞬间,冯公公便倒在了地上,他胳膊重重砸向地板,额角上破了个口子,正汩汩流血,淌了半张脸。脖颈间扎进一块巴掌大瓷片,伤口很深,血亦从那里流了出来,极快地染红了衣领。冯公公眼神惊惧,满是不可置信,他一只手捂着额间伤口,一只手狠狠拖住自己脖颈,指尖被血水染红,却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前人往前轻轻走了一步,绣着金线蝴蝶纹样的鞋履无情踩过地上零散的瓷器碎片。 冯公公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但他躺在地上,周身已经随着流血失去力气,除了毫无生气的虚弱呻、吟声,始终动弹不得。最终,他身体抽搐了几下,眼神便开始渐渐涣散,直至不再挣扎。 张清霜右手松松拎着一只破烂的琉璃彩双耳瓷壶,尖利的瓷角还滴着血,她就那样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血泊里的冯公公断了气。 “真没想道啊冯公公,怪就怪你竟知道的太多了,”张清霜无奈一声低叹,举起手中那支琉璃瓷壶左右看了看,摇头道,“这瓷壶哀家一直很喜欢来着,真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电脑出了点故障,补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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