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凶手 ◎庆慈一定全力以赴◎ 庆慈在家耐心等了两日。 这两日间, 丹拂子始终在三进院没有露面,庆慈昨日去敲了一次门,丹拂子只在门内应答,未曾给她开门。 庆慈回了后院, 一整天都有些闷闷不乐。 直到第二日庆慈才咂摸出来自己不大高兴的原因——丹拂子以往在药王谷闭关制药, 自己是唯一可以在其药材库来去自如的人。师父以往再忙也总是愿意同她讨论上两句,从不隐瞒自己制药的思路和过程。 可昨日, 任凭庆慈说尽了好话, 丹拂子始终未曾给她开门, 让她瞧一瞧这红颜驻解药制到哪一步了。 “师父好像在躲我,”庆慈悒悒不乐, 对身后帮她梳发的芳草道,“从法宏寺回来,我就没见过师父了。” 芳草安抚道:“瞧姑娘说的,你可是老先生自小养到大的, 老先生有啥好躲姑娘的?再说了, 老先生不是在闭关吗?不止姑娘,家中丫鬟小厮们, 这几日都没见到老先生。” 庆慈觉得脑子里什么东西又一闪而过, 只听芳草又道:“甲一一大早就来了,说是要送姑娘去宫里?” 庆慈也觉得奇怪:“本来与王爷约好了今日去巡捕营的, 不知道为什么又改成了去宫里,”说着站起身, 接过斗篷, “算了, 见了甲一就知道了。” 二人收拾妥当, 去了前院。甲一站在院中, 一脸严肃,听到动静回过头。 “甲一见过庆姑娘。” “甲一,”庆慈笑眯眯同他打招呼,“让你久等了,咱们走吧。” 甲一木然摇头,又点点头,跟着庆慈往门外走。 “甲一,王爷人在何处?”庆慈问。 甲一道:“王爷一早便进宫了,随后便唤燕侍卫交代属下接姑娘过去。” 看来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庆慈忙问:“王爷还好吗?” 甲一道:“燕侍卫表情正常,王爷应当没事。” 萧静无事便好,庆慈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跟着甲一上了马车。 一路飞奔,到了宫门,庆慈下车,便看见了前来接她的燕然。 “太后身边的冯公公死了?”庆慈一听燕然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十八年前那个给厉九皋送葬的冯会?” 燕然点头,领着庆慈往后宫走:“王爷早上派金鳞甲来护送冯公公去巡捕营,结果太后处那边说冯公公失踪两日不见人影。王爷本来是打算去接姑娘一道去巡捕营的,只得先到宫里来查看情况。” “冯公公找到了?”庆慈蹙眉,“在哪找到的?” 燕然道:“在一座弃殿的枯井里。” 一路到了慈惠宫。 太后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公公死了,这可不是小事,庆慈暗道,王爷刚确定冯公公与十八年前的厉九皋有些关系,转头人便死了,实在蹊跷……她同燕然走到慈惠宫院门外,悄悄整了整衣服,一抬头,这才发院子里跪了满满当当的宫女太监。 庆慈同燕然一时俱怔在院门外。 再定睛细看,庆慈一眼便看到萧静着一身黑袍,正负手站在院前,表情淡漠。他正微微侧脸,同小皇帝交谈着什么,太后站在二人身侧,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庆慈到了?”萧静眼神极好,声音越过人群,“过来见过皇上和太后。” 庆慈冲众人粲粲一笑,越过人群,走了过来,行了个大礼:“药王谷庆慈,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萧胤脸上表情缓和许多,看向庆慈,道,“小皇叔正同朕谈到庆神医要来,这不庆神医就到了。素来听闻庆神医破过案子,朕倒是想见识呢,既然如此,庆神医就先看看冯公公吧。” 庆慈道了声是,顺着萧胤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一侧地上躺了具尸体,其上盖了一层白布。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将白布掀开,便见冯公公的尸首,皮肤蜡黄里微微发白,不知是冻得还是如何;面容扭曲,额角上一个血窟窿,周围一圈皮肤微微紫黑;面颊上除了额角上流下来的乌黑血迹外,还有几处擦伤痕迹;天冷的缘故,整体倒是没太严重的腐烂迹象。 庆慈检查了那道额角伤口,看着严重,创面其实很小,瞧着又像是割伤,又像是撞伤。她在其上眼尖地发现了一些细碎的颗粒,连忙捻了一粒到指腹,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坚硬的刺痛感。 庆慈另一只手将白布往下又拉了拉,低头又看见冯公公脖颈间的另一个伤口,她又抬手按了按伤口处肌肤,推断这个伤口应该恰好割破了气管。 想来这一处的割伤便是令冯公公丧命的真正死因。 庆慈凑近,仔细检查这道脖颈间的伤口,很快就在皮肉内也发现了极为细碎的颗粒物。她同样捻在指腹,感觉这颗粒物极其尖锐,应当是与额角伤口处一致的物质。 似乎是……某种瓷器的碎片? 庆慈心里想着,背着众人不动声色将那几点颗粒重新按回两道伤口之中,继续往下拉开白布,冯公公的尸首完全暴露了出来——对方穿着深色太监常服,脚上一双深蓝色普通鞋履,除了衣脖处露出来的白色里衣全都染成了黯淡发黑的血色外,单单看其穿着,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庆慈靠近尸体,仔细检查了一圈,连对方发丝之内都未曾放过。 萧静负手走了过来,低声道:“人死了多久?” 庆慈仰头看他,只觉得从这个角度看萧静,对方依旧相貌优越得不像话。好在众目睽睽仔细,她及时刹住遐思,回忆刚刚按压冯会脖颈皮肤的触感,道:“大概两日有余。” 两日有余……萧静眼睫一低,敛起眼神,回身望向太后。 “敢问太后是何时发现冯公公失踪的?” 张清霜拖长声音嗯了一声,回忆似的,道:“便是王爷从哀家宫里离开的当晚吧。” “哦?本王离开后,冯公公去了哪?”萧静问。 张清霜冷笑一声,道:“这哀家如何得知?那日冯公公陪哀家用了饭,哀家便让他回去歇着了。第二日就再见不到冯公公身影,哀家派人去找,才知道冯公公前一晚便没有回他的住处,”说着,眼珠子一转,白了一眼萧静,慢悠悠道,“哀家还在想呢,是不是北疆王那日哪句话吓着冯公公了?又逼着冯公公跟你同去巡捕营认什么人,这才搞得冯公公躲了起来。” 萧静淡淡道:“听起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张清霜皮笑肉不笑:“事实明摆着呢,哀家这慈惠宫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北疆王心血来潮来一趟,哀家的左膀右臂就没了。” 庆慈在旁,忽然出声:“如此说来,太后娘娘便是最后一个见到冯公公的人?” 张清霜眯了眯眼,看向庆慈,讥道:“庆神医这话意思是说哀家是凶手?” 庆慈眨眨眼,无辜道:“太后娘娘息怒,民女只是想查清冯公公的真正死因。” “朝廷人才济济,用得着你这个丫头出头?”张清霜不屑,“哀家知道你以往破过几个案子,但那均是在宫外,宫内如何,还容不到你来置喙!” 庆慈还未说话,一旁萧静淡淡开口:“太后娘娘作为最后一位见过死者的人,本身嫌疑便最大。本王奉劝娘娘还是少说话,万一哪句不小心坑了自己,可就不值得了。” 萧静这话就差直接说怀疑张清霜杀了冯公公了……一院子太监宫女恨不得没长耳朵,俱都将脑袋埋得更低。 张清霜怒道:“王爷这是说哀家是凶手?笑话!哀家是太后!整个后宫人想活命都得看哀家脸色!哀家若是真想要冯公公性命,还需要遮遮掩掩?随便寻个由头,赐条白绫就能让他乖乖把命交出来,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又是杀人,又是抛尸的?” 庆慈闻言,抬眸看了眼萧静。萧静恰好正看过来,二人视线相接,极为平静地对看一眼,便各自将眼神收回。 不过庆慈知道,二人已经明白彼此真正想说的究竟为何。 只听萧胤道:“太后这话有失偏颇,查命案又不是选秀女,看要看什么出身?既然庆神医有查案经验,朕看也不必等宫务府来人了,就由庆神医来查吧。” 张清霜被萧胤当众反驳,脸色更不好,谁知庆慈极快接了话,道:“庆慈谢过皇上信任,只是……”她似乎极其为难,犹豫道,“为了一名太监得罪贵人之类的,民女怕是没命活过今晚啊……” 萧胤一愣:“庆姑娘这是已经确定凶手了?” 庆慈笑笑:“只不过是进一步确定了凶手范围。” “哦?庆神医快说说。” “冯公公身上没有撕打挣扎的痕迹,所以他的死一定是一击致命的。恰好冯公公身上便有两个稍微大些的伤口,一处在额角,一处在脖颈,”庆慈说着,指着冯公公的这两处伤口同萧胤解释道,“脖颈处伤口齐整,是非常明显的速割伤,民女猜着大概是被某种锋利的物体快速割破的,看衣领处的血量这个伤口应当十分深,相当致命;至于额角伤,伤口虽深,但是创面极其狭窄,出血量也不如脖颈间那处,此外,额角伤口一圈还有很明显的淤血聚集,显然是脑袋先撞在地上或者僵硬的墙面,又被扎进了深深的尖锐之物,因此才形成了那样一个伤口。” 萧胤点点头,好似好奇心被勾起,问:“可这与确定凶手范围有何联系?” “哦,那是因为民女在这两处伤口里发现了细微的瓷片颗粒,”庆慈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儿,重新从两处伤口里取出瓷片颗粒来,搁在自己的衣袖上,托着呈给萧胤,道,“皇上请看。” 萧胤凑近了,伸手捻了捻:“确实是瓷器上的碎片。” 庆慈又呈给萧静和张清霜看。两人各自瞧了,一个颔首,一个抿唇,都没有说话。 庆慈重新走回尸体旁,道:“民女推断,冯公公大概是被瓷瓶瓷枕一类的物品狠狠割伤,失血过多而亡。又因为其额角的伤口不致命,大致可以推断冯公公是先被人用瓷器打伤,瓷片割伤了喉管同时人又跌倒,脑袋磕在了地上,正好又让额角扎进了其他瓷片。” 萧胤颔首,追问:“可庆神医还是没说明白这同凶手范围有何影响?” “致命伤在脖颈间,伤口又十分工整,由此便可以推断凶手下狠手的时候,整个人着力挥手的高度。而这个高度,进而很容易便推断出凶手的身高,”庆慈看了看冯公公的身高,比划了下自己,道,“凶手大概便同民女差不多高吧。” 庆慈身量娇小,同她差不多高,那十有八九便是个女人了。后宫里最多的就是女人,而敢对冯公公痛下杀手的女人,身份应该不会低。 难怪庆慈会说万一查出凶手是贵人,担心报复云云。 萧胤想通了这处,赞赏道:“庆神医放心,朕答应你,不论凶手是谁,朕一定保你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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