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萧静淡淡道:“放心查,即便没皇上的承诺,也无人敢动本王的人。” 庆慈脸颊微红,她微微侧过身,不去看萧静,压住唇角的笑,郑重道:“有皇上和王爷这话,庆慈一定全力以赴!”
第154章 隐遁 ◎最熟悉的人往往就是是最有嫌疑的人◎ 得了双重承诺, 庆慈笑吟吟转头看向张清霜,道:“太后娘娘,敢问您最后一次见冯公公,对方有什么异常吗?” 张清霜傲慢极了, 一句话便堵了回来:“哀家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个奴才异常不异常?笑话, 哀家是太后!从来都是奴才们关注哀家异常不异常。” 庆慈也不恼,了然地点点头:“是庆慈鲁莽了, 既然如此——”她话音拖长, 看向面前跪着的一群宫女太监, 问,“那敢问今日找到冯公公尸体的是哪位?” 人群里一个小太监缓缓抬起头, 轻声道:“回神医姑娘,是奴才。” 庆慈看清小太监长相,是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子,面容虚白, 身板很瘦, 年纪看着也就是二十多岁。 庆慈冲对方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公贵姓?” 小太监忙道:“奴才姓高。” “高公公, ”庆慈笑道, “高公公能讲一讲是何时何地、何种情景发现了失踪了两日的冯公公吗?” “是,”高公公垂着眼眸, 道,“两日前发现冯公公失踪后, 整个慈惠宫便发动所有力量, 开始找人。一开始还只是在慈惠宫里找, 所寻无果后, 奴才便同其余几位公公出慈惠宫去找, 就这样,找了两日,直到今日早上,奴才在重泰殿院中一口枯井里,发现了冯公公的尸体。” 庆慈还未开口,一旁张清霜哎呦一声:“重泰殿?” 高公公似乎有点懵,试探道:“回太后娘娘,正是重泰殿……” “怎么会选在那里?”张清霜嗤笑一声,昂着下巴看向萧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叹道,“选了这么个地方,看来这个凶手倒是不怕得罪北疆王哟。” 重泰殿同萧静有关系?庆慈想到之前燕然路上所说“一座弃殿”,心中很快意识到这个重泰殿恐怕与萧静的母亲或者他的幼时有关……大概率不会是什么令萧静愉悦的事情…… 庆慈看向萧静,果然对方脸色漠然,且她看得出,萧静眼神比以往更冷。 高公公似乎才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惶恐,连忙冲萧静磕了个头:“奴才无意冒犯北疆王殿下。” “慌什么?太后娘娘是说凶手冒犯本王,与高公公有何关系?”萧静似笑非笑,凉声道,“说一说发现冯公公尸体的具体情景。” 高公公道了声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那枯井很深,冯公公就那样仰躺在井底,奴才也是找累了,坐在井台边上休息,一扭头无意看到冯公公惨白的脸,当时可把奴才吓了一跳。” “然后呢?”庆慈问。 高公公道:“然后奴才便大声唤人前来,燕侍卫听见奴才的求助声,赶来重泰殿,跳下枯井将冯公公的尸首带了出来……” “原来是燕侍卫将人带出枯井的?”庆慈又看向燕然,笑问道,“燕侍卫,那口枯井底下什么情景,能简单说一说吗?” 燕然便道:“普通枯井,井底厚厚一层积雪” “哦?”庆慈道,“如此说来,冯公公的尸体应该是今日刚被扔进井底不久呢。” 萧胤始终在旁饶有兴致地听着,闻言再次觉得庆慈这判断十分跳跃。 “庆神医真是厉害啊,可怎么朕又没听懂?庆神医如何判断冯公公的尸体是今日刚被扔进井底?” “回皇上,民女观冯公公尸体腐烂,确实是人在这个季节死去两日的程度。因此可以保证冯公公死亡时间最早便是太后娘娘所说的北疆王离开那日。燕侍卫说那枯井底部积雪甚厚,若是两日前冯公公死后,凶手便将尸体抛在井底,底部的冰雪定会减缓尸体的腐烂程度,那么冯公公的尸体便不会如现如今这样,换而言之,冯公公尸体便会显示其死亡时间至多只有一日甚至更短,”庆慈解释道,“枯井有积雪,再加上本来便不会被阳光时刻照耀,其温度一定低得多。若杀人立即抛尸到如此环境里,冯公公的尸体依然显示有两日左右的腐坏程度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冯公公实际死亡时间比两日前还要早。” 萧胤听懂了,兴奋道:“朕明白了——两日前的话,所有人都见到冯公公尚且好好活着呢。” “皇上说的极是,”庆慈笑眯眯道,“既然冯公公实际死亡时间并不会比两日前还要早,那么反过来推理,冯公公的尸体一定并非被害后即刻便被抛尸至重泰殿枯井里。另外,这两日雪停后,日头很高,井底的积雪在白日一定会化掉一些,成为雪水,待到夜间重新再度上冻……”她又蹲下,稍稍用了点力气将冯公公的尸体翻了过来,指着冯公公的后背,道,“皇上请看,冯公公衣袍丝毫没有结冻过的痕迹,从头到脚也根本找不出丁点冰碴子。别说两日了,冯公公若是能在那井底待过稍长一点点的时间,其衣服无论如何也不会如今这样干爽——这一切只能说明,冯公公的尸体是今日才抛尸到重泰殿枯井里的。” 萧胤看清冯公公后背的衣裳,深色太监服上不过极淡的湿痕,他止不住颔首,赞扬道:“庆神医果然观察入微,这番话亦十分有道理。” “皇上谬赞了。”庆慈嘴上客气,眼珠子转了转,又忍不住朝萧静眨眨眼。 萧静将她的得意看在眼中,嘴角终于弯了弯,顺着庆慈的话,道:“如此说来,凶手是知晓本王来了,这才匆忙将冯公公尸体抛掉。” 庆慈也顺着他的话:“王爷,重泰殿离慈惠宫远吗?” 萧静凉声道:“是有些距离,且二者之间,还有另一座弃殿。” “王爷说真的?”庆慈抚掌,语气似乎讶异极了,“舍近求远,这么说来凶手抛尸在那重泰殿说不定也是故意的呢。” 萧静极淡地嗯了一声:“大概觉得本王不会愿意踏足重泰殿吧。” 庆慈哦一声,笑嘻嘻道:“可见凶手必然对王爷的过往十分熟悉。” 萧静颔首:“庆神医果然秋毫,别具慧眼。” 庆慈摸摸鼻子,一本正经夸回去:“哪里哪里,王爷才是见微知著,才高识远。” 二人一来一回,惹得萧胤都抿唇笑了起来。 一旁张清霜听得心烦,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王爷和庆神医这一唱一和,搁本宫面前演双簧戏呢?哀家倒是要问问王爷,怎么就确笃定冯公公是死在慈惠宫了的?哀家还要问问庆神医,如何就知道凶手抛尸重泰殿是舍近求远?那凶手抛尸想抛得远些,怕被人发现,不是人之常情?” 萧静不冷不热道:“见到冯公公最后一面的人是慈惠宫的太后娘娘,冯公公消失的最后地点亦是慈惠宫,那么慈惠宫作为案发第一现场被猜疑自然理所应当。若是太后娘娘多看看京兆府每年的凶手案件,便能很轻易地知晓——任何反常怪异之事,最熟悉的人往往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任何反常怪异之事,最熟悉的人往往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庆慈觉得脑子里有团混沌被萧静这话敲开了一丝裂缝,她蹙眉正想琢磨是什么,只听张清霜怒气冲冲道:“得了,又是贵女身份、又是案发现场,说来说去,北疆王不就是想说凶手是哀家么?” 张清霜仿佛吃了炸药的猫儿,浑身是刺:“北疆王说哀家是凶手?那好,哀家就是凶手了!冯公公就是哀家杀的,尸体也是哀家去抛的!哀家倒是要看北疆王待如何?皇上又待如何?” 庆慈:“……” 太后娘娘这一招高明啊——庆慈都有些佩服到无语——太后自己跳出来如此嚷嚷自己是凶手,搁在其他人眼里,恐怕反而要觉得太后娘娘受了委屈呢。 果然,萧胤皱起眉头,道:“母后莫要激动,小皇叔他们也不过是依着事实推理罢了。” “哪里有什么事实?事实是你堂堂一国之君,任由你的母亲被别人冤枉!”张清霜说着,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哀家的命如此之苦,亲生儿子竟然觉得哀家杀人……”哭着哭着,眼见着就要晕倒。 萧胤站得近,一把便扶住张清霜。 萧胤被张清霜的这一出弄得有些面色不痛快,心中也不是不怀疑张清霜在故意装晕,但毕竟是自己母亲,一国太后,当着萧静庆慈以及一院子宫女太监的面儿,萧胤还是给张清霜留了脸面。 萧胤唤人群前面跪着的一位宫女道:“翠云,去扶太后娘娘回房休息。” 叫翠云的宫女连忙称是,迅速起身扶过张清霜,将人带走了。 这审还没审完,张清霜就装晕隐遁了……庆慈与萧静对视一眼,是有些棘手。 谁料,过了片刻,翠云便回来了。只见她上前对萧胤和萧静行礼,幽幽道:“启禀皇上、北疆王殿下,太后娘娘说刚刚太激动了有些失态,如今娘娘同意北疆王的说法,愿意让金鳞甲在慈惠宫搜查一二,以还娘娘清白。” 太后刚刚那一出撒泼打诨何止是失态……萧静想到张清霜前两日还自夸“举止总归是可圈可点”、“比先皇后那疯女人正常些”,便忍不住嗤笑一声。 庆慈听在耳畔,又去瞥萧静一眼。 冷不丁太后娘娘闹这一出,这该如何是好? 萧胤亦看向萧静,似乎不欲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既然太后同意搜查,那便令金鳞甲开始搜吧。” 萧静自然不会拒绝:“臣听皇上的。” 一众金鳞甲领命去了,没一会,甲一便拎着一个包袱回来了。他将包袱打开,呈给萧静和萧胤:“回皇上、回王爷,这是在高公公房里翻出来的。” 庆慈连忙凑过去看,包袱里是几件便服、一张出宫文牒,以及厚厚一沓大面额银票。 萧静白玉般的手指,从那一堆东西里捏出那张出宫文牒,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冯会二字。 “这张文牒是假造的。”萧静道。 庆慈反应过来,失笑道:“意思是冯公公假造了出宫文牒?冯公公真的是被王爷吓到要逃跑?”她看向高公公,好奇道,“高公公见过这些东西吗?” 高公公已经吓呆了,说话结结巴巴:“奴才……从来……不是奴才啊……奴才没见过这……这不是奴才拿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翠云怒喝一声,伶牙俐齿道:“人赃并获,高公公还如何狡辩?一定是你发现冯公公要逃跑,心动他的银钱,干脆将人杀了,然后将银钱侵吞了吧?今日也是你借着寻找冯公公的由头,将尸体带到重泰殿,佯作寻到了冯公公!往日你便手脚不干净,为了银钱竟然敢害人性命!连太后娘娘的左膀右臂的主意也敢打?你倒是机关算尽,害得太后娘娘凭白受了那般委屈!你简直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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