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张艺蓉同马世俊在筠州时候的府邸,竟然还是梅雁栖当年为自己女儿修造的陪嫁产业——庆慈心中升起浓浓的厌恶感,鄙夷地看着张清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清风这种人,死到临头的眼泪根本不值得同情。 真是虚伪至极。 萧静负手站定,微点下巴,一旁燕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蹲在张清风面前,直接拽过他的伤手,将瓷瓶里的药粉一股脑倒了下去。 张清风瞬间又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燕然没听到似的,手上劲儿极大,根本容不得张清风挣扎。上完药粉,燕然又拽过一旁桌上的白布,三五下便将张清风的手潦草缠上了。 张清风痛得嘶嘶拉拉,几欲晕厥。萧静没了耐心听,沉声道:“本王给你最后一次的解释机会。” 张清风闻言,却终于在痛苦总嗬嗬地尖声怪笑起来。 他嗓子如同一把生了锈的破锣,笑声听着更像是哭。又因为伤处药粉的作用,蚀得他忍不住吸气,身上还在无规律地颤抖,带动脸上的表情亦是无比诡异:“梅家的事儿怎么能赖在我的头上?我那时不过就是中间递了两回消息而已……杀人放火的事儿俱都是常二和马奎峰干的,梅雁栖家的钱财也大都被他二人接收……梅家女儿没了爹,是她自己命里福浅……同我和艺蓉又有何关系……”说着,又低俯下去,趴在地上呻、吟起来。 庆慈听不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怼道:“不怪你们这群坏人,难道还要怪梅氏夫妇心善不成?” 张清风掐着自己的手腕,微微抬起脸,眯着眼睛看她,阴测测道:“论怪,自然得先怪梅雁栖和阮筝自己!” “你——” 张清风似乎口才技能归位,不等庆慈张口,又嘶嘶忍着痛意,边抖边讥道:“招摇、不知低调收敛……也不懂端起架子,同外人保持距离……梅家夫妇俩心善过了头,可以称得上世间一对少有的傻子”。 缓了缓,他抽搐着身子,又道:“常二那时去江南道,本便是为了寻银子,碰到这样富不自知、又毫无防备的愚蠢夫妇,他自然不会放过……” 庆慈哼道:“人坏便是坏,实在不必给你们自己找什么借口。梅家的钱财来路正当,再有钱也是梅雁栖夫妇俩努力挣来的。梅家在十几年前不过怀璧其罪罢了。可这些却不是你们心安理得伪造身份,联手害了梅府上下一百七十六口之后,仍然可以高枕无忧的理由!”她气愤不已,指着张清风的鼻子骂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恬不知耻地狡辩,实在可恶至极!” 张清风龇牙,瓮声道:“呵……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若不是当年阮筝主动招惹常二,梅家当年的种种或许根本不会发生……” 阮筝主动招惹常二? 这话何意? 庆慈眉头蹙起,恼怒到了极点,斥道:“阮夫人是我师父的朋友,你讲话最好有凭有据,莫要毁人身后清誉,小心遭雷劈!” 庆慈脸涨得通红,萧静见状,抬手将她推至太师椅处坐下,转身俯视地上瘫坐着的张清风。 “阮筝主动招惹常二,究竟是何意思?” 张清风却趴在地上忽地放声大笑起来。半晌,他吸了吸气,抬起头,双目隐隐癫狂,道:“这事儿只有张清霜清楚……若是想知道,尽可找她来对质啊……” 萧静挑眉,朝他走近一步,目光冷沉了下来:“张清风,你比本王还要清楚,你同张清霜的兄妹情谊,早在你将张清霜送到二皇子府的那天,便开始土崩瓦解了。你也比本王更了解你这个妹妹,权力和亲情,她会选哪个,你定然猜得到。” 张清风明显额间青筋再度暴起,萧静不等他开口,只道:“本王已经没有耐心了。你交代,本王考虑放过张艺蓉。不然今日便是你们爷孙三人的忌日。同朝为政一场,本王不介意先送你上路。” 说着,噌一声,他从燕然手上拔出利剑,反手挽了一朵凌厉剑花,雪白剑锋下一瞬便点在张清风的喉咙处。 “三个数,”萧静声音冷得像块冰,丝毫不给张清风任何反应的时间,“一、二……” “常二灭梅家是为了匡扶前朝!”张清风深深咬牙,“他是前朝十六皇子的遗腹子,整个前朝皇室如今只剩他一位血脉……他需要银子,大量的银子……” 萧静同庆慈俱是一愣,一旁燕然也怔了怔。 前朝? 常鹤伦竟然是前朝后代? 还有,什么叫“前朝皇室如今只剩他一位血脉”? 庆慈眨眨眼,反应极快:“你的意思是,此前大魏,前朝的皇室血脉不止常鹤伦一个?” 萧静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他将手中利剑往张清风脖颈的皮肉里压,瞬间便在其皮肤上划开一道小口子。 血立刻又冒了出来。 “还有谁?”萧静厉声问道。 “常鹤伦没说……”张清风手上还在火辣辣爆痛,脖颈上又传来更进一步的锐刺之感,“常鹤伦只说……被薛忠明打了一岔,当年差一点便有机会成功……” 虽然不知道薛忠明当年做了什么,但庆慈很快想到其他:“所以这便是常鹤伦在灵州驿站决意除掉薛将军的真正理由?” 薛忠明做了什么,叫常鹤伦记恨这么多年? 庆慈望向萧静,二人对视一眼。 “薛忠明知道常鹤伦的身份。”萧静口吻笃定。 庆慈很快明白萧静在说什么,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抚掌附和道:“我也记起来了,那日云墨提及过,说神秘人同薛将军似乎认识,对方半夜来找,薛将军一见对方便说了句“我是不会答应的,你便死了这条心吧”、“快滚”云云……” “薛忠明知道常鹤伦要做什么?他竟然认得常鹤伦……”萧静深深蹙眉,“不,他认得的,大概是厉九皋……”说着,他倏忽剑眉一展,一字一字道,“先皇后也是!” 先皇后也是什么? 庆慈困惑看他,眨眨眼,先皇后她…… “啊!”庆慈差点跳起来,“我记起来了,王爷说过,薛忠明当年是先皇后父亲的部下,受到先皇后的举荐提拔,但后来莫名与先皇后一族关系疏离……会否其实薛将军后面知道先皇后同常鹤伦的关系,不愿与前朝人来往密切,却又因为当年提拔之恩,有心替先皇后保守身份秘密?” 再想到厉九皋,庆慈登时又是一阵醍醐灌顶—— 是了,先皇后很奇怪,十八年前法宏寺大火,即便厉九皋救她一命,可作为一国之后,也当坦然受之,赏厉九皋些银钱便已够昭示皇恩,怎么可能热情召一个来历不明又神神鬼鬼的厉九皋进宫讲习风水和天象?这让大魏钦天监的脸面往哪搁? 再来远智大师亲耳听到先皇后与人谈论散缚之刑……这好端端地,哪个后宫女人会了解前朝巫医的事情? 另外,厉九皋的葬礼是先皇后叫人收敛的,甚至厉九皋决意假死之前,先皇后还专门挑了同厉九皋身形肖似的培灌花木小太监冯会前去……先皇后究竟为的是给厉九皋送回乡盘缠,还是为了给他送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先皇后也是前朝皇室血脉?”庆慈震惊地半天没缓过神,忽然又疑惑道,“等等!这一切又与筠州的阮筝有什么关系呢?阮筝她到底如何招惹过常鹤伦,才会使得梅家一夜倾覆?” 萧静皱眉,猜测道:“会不会是阮筝猜到了常鹤伦的真实身份?” 所以常鹤伦得杀梅府灭口? 这么看,这理由确实有点成立。 可庆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阮筝又是如何猜得到?”庆慈觉得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团浆糊,全都搅在一起了,“阮筝本人到底怎么认识常鹤伦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大概率能二更。呃,阿奴下午努努力。
第164章 点滴(一更) ◎梅雁栖一定极是爱着阮筝的◎ 于夫人攥着手心, 紧紧跟在身前高大的黑衣侍卫后,她一脸严肃,微微垂着头,过道有些幽暗, 不知哪间房里有人痛苦呻、吟, 隐约传到她耳畔,听得她心头一紧。 于夫人做梦也想不到会来着京兆府的牢狱, 心中惶恐更甚, 唇抿得更紧。 两人走到过道尽头的一间房间前, 身前黑衣侍卫停了下来,对房门内道:“王爷, 于夫人到了。” 屋内传来一低沉男声:“进来。” 黑衣侍卫转身又对于夫人道:“夫人请进。” 于夫人冲他紧张笑笑,快速整了整衣容,推开房门,隐约见到房内有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坐在上首, 边上站了位年轻侍女。 于夫人不敢细看, 连忙快步走到房内,对着男子恭敬拜道:“民妇于氏, 见过北疆王殿下, 殿下千岁千千岁。” 她垂头盯着地面,只听上首男子道:“起来说话。” “是。” 于夫人思索了一路也不知北疆王派人找自己为了问什么, 这会感觉要到正题,更是紧张, 只是还未站直身子, 便听见王爷身后的侍女走到自己身前, 笑道:“于夫人, 又见面了。” 这声音耳熟, 于夫人一怔,抬头一看:“庆……姑娘?” 庆慈笑眯眯冲于夫人道:“有些事情要找于夫人确认,事发突然,所以王爷才命金鳞甲请夫人前来京兆府,”她瞧于夫人脸色,又道,“没有吓着夫人吧?” 于夫人摇摇头,转向萧静方向,仍然不敢抬头看,只迟疑道:“只是不知王爷要找民妇确认什么。” 庆慈自然接过话:“还是关于梅氏夫妇的一些事情。不过于夫人放心,只是询问,没有其他。” 于夫人心中放松些,点头道:“王爷请问,民妇但凡知道定然如实相告。” 上首的萧静道:“你问就好。” 于夫人一顿,知道王爷是叫庆慈来问。她飞快瞟了一眼上首的北疆王,果然传言不假,北疆王萧静确实是一名美男子,于夫人心中感叹对方气质绝伦,又有些好奇北疆王竟然同庆姑娘瞧着颇为亲近,耳边便听庆慈问道:“于夫人在筠州的时候听说过常二这个人吗?” “常二?”于夫人口中γιんυā念叨着,过了一会,点点头,“依稀记得听说过的。” “哦?在哪里听说的?” 于夫人回忆道:“有一次姑爷同小姐闲聊的时候,说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极为厉害的风水先生,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小姐姑爷?”上首萧静却忽然打断她,问道,“梅氏夫妇成婚了,你为何还唤阮夫人为小姐,唤梅雁栖为姑爷” 于夫人忙解释道:“民妇是阮筝婢女,与其一同长大,习惯喊小姐是一方面,姑爷说不必改口是另一方面。” 庆慈也好奇道:“其实上次我也想问夫人为什么不改口来着。” 不论是京城还是江南道,也不论是哪户人家,新婚当日过后,女方带到男方府上的下人们,依着规矩俱得改口称一句“夫人”、“老爷”才是,怎么梅家同别家不一样,梅雁栖同阮筝成婚多年,阮筝的婢女却依然唤二人“小姐”、“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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