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芳草端着本应该给三进院送过去的腊八粥和其他小食一起回来了。 “姑娘,老先生唤门不答应,我在门外等了好一会,这粥和食物都凉了,我只好先回来了。” “师父还未起身?”庆慈搁下手中勺子,心道,师父不是说好了今日给和悦试药么?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人还未起? 想了想,她道:“我去看看。” 庆慈一个人去了三进院。 丹拂子喜静,平时就不喜欢有下人在他的院子里出没,闭关制药的这段时间,更是不准人随意进出打扰。 除了送饭的芳草和庆慈,家里丫鬟小厮经过三进院,总是习惯性绕道走。 庆慈站在紧闭的药材库房门前,敲了敲门:“师父?” “师父,给徒儿开门?” “师父?不是今日试药吗?”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庆慈心里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使劲推了推门,发现门是从里扣上的,她废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将这扇门推开。 师父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庆慈慌了,拔腿跑到前院去唤人。结果顶头撞见小厮笑眯眯来报:“姑娘,北疆王和和悦公主来了!” 萧静来了? 庆慈慌乱的心立刻稳了稳:“快!唤王爷来老先生院子,出事了。” 庆慈站在三进院里焦急地打转,万幸萧静一行来得很快。庆慈一见萧静,立刻拽着他上了台阶,走到药材库门前,急声道:“王爷,师父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怕他出事。” 萧静抬手推了推门,没有推动,随即反手拽住她,道:“且后退。” 庆慈立刻跟着他配合躲到一边。 身后燕然冷着一张脸,提剑举了个防备姿势,抬起一脚,便将木门踹开了。 门开了,众人凑上去一看,只见坍倒的木门后,丹拂子正趴在桌案上,昏迷不醒。他的手旁是凌乱的医典、纸张、还有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和认得认不得的各类草药。 桌上桌下,俱是一片狼藉。 “师父!”庆慈奔过去,轻轻扶正丹拂子的脑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颗高悬的心缓了缓,随即又迅速探过他脖颈间的脉搏,有些沉冗阻塞,庆慈一时也顾不上细究,心道,还好还好,师父还活着。 “师父他大概是劳累过度,晕过去了……吓死我了……” 庆慈指挥着下人们七手八脚将丹拂子从药材库抬回院子对面的卧房。萧鸾被甲四轻轻扶着,安静站在萧静身后,叔侄俩看着里间忙里忙外,一时无话。 萧静垂眸看一眼萧鸾,她今日穿得依然华贵,容颜依旧,眼眸里却没了光,眉目间隐隐带着凋零衰颓之相。 萧静忽然低声道:“和悦是不是一直想知道小皇叔何时成婚?” 萧鸾抬起小脸。这个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已经有些滞感,像是头顶被人用线控制了一般。她缓缓眨眨眼,慢慢笑了:“何时?” 萧静低声道:“很快了,到时候让你给庆慈当唱喜娃娃,你愿意吗?” 唱喜娃娃是大魏民间婚庆的风俗。婚礼当天拜完天地,入洞房喝了合卺酒后,喜婆便会扯出一块红布,围在新娘子腰上,让一位生辰八字好又模样漂亮的小孩,从这块红布底下钻出来,然后对着新娘子的肚子大喊一句“弟弟妹妹们快跟上”——这便是所谓“唱喜”。 萧鸾点点头,然后又轻轻摇头,惋惜道:“小皇叔,皇室婚礼没有这个规矩。” 萧静道:“本王说有,那便是有。” 萧鸾冲他天真地笑了,认真道:“那和悦就同小皇叔讲好了,小皇叔莫要让和悦等太久。” 萧静嗯一声。 庆慈走过来,就听到和悦后半句,她好奇道:“王爷让公主等什么?” 萧静还没说话,萧鸾主动问道:“庆神医,丹谷主还好吗?” 这下庆慈也立马就注意到了萧鸾的不对劲儿,她心里涌起苦涩——这可如何是好,师父临到关头却晕了过去。 “公主若是不急,可否让我去药材库查看一下师父制药的进度。”庆慈了解丹拂子,他既然说了是今日试药,那么便一定准备充足。眼下师父人是晕了过去,但那药说不定是制成了的。 她得去查看一番。 萧鸾看一眼萧静,乖乖道:“那我便在庆神医府上转转。” 庆慈忙道:“公主随便转。” 萧静出了声:“甲四陪着公主。” “是。”甲四带着和悦离开了三进院。 萧静陪着庆慈重新去了药材库。刚刚被燕然一脚踹飞的门板已经被下人们收拾走了,只剩一屋子乱糟糟的制药用具和零七八落的药材。 庆慈走进去,捡起桌上一瓶瓶药剂,确认名称,又拾起一张张记录细细比对着看了。萧静在旁,就看她眉间越皱越紧。 “怎么了?” 庆慈已经看得心中一片荒凉,整个人仿佛不可置信极了,张张口,半天才发生声音:“师父他该不会是……” 萧静瞧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察觉出或许丹谷主身上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事情。 难道丹拂子不是晕倒那么简单? “到底怎么了?”他一把扶住庆慈肩头。 庆慈咬住嘴唇,还未开口,芳草从对面卧房处探出头,冲药材库里的庆慈招手,大喊道:“姑娘,快来!老先生醒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二更,把红颜驻解决了,下午努力赶出来~ 更新时间暂定六点,阿奴尽量准时哈~
第170章 解药(二更) ◎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大道不在此处啊◎ 庆慈冲到对面卧房, 丹拂子正掀开被子要下床,两个小厮站在一旁想劝不敢劝地,一时鸡飞狗跳。 “老先生再躺躺吧,小心又晕了过去。” “去去去, 你小子这乌鸦嘴, 老夫怎么可能这么弱?” 芳草见庆慈神色复杂,手里还攥着从药材库里拿出来的一沓纸张, 忙低声问她:“姑娘怎么了?” “你们都先出去, ”庆慈似乎哽了一哽, 转身对萧静道,“王爷留下, 这件事儿不能瞒着王爷。” 萧静深深看她一眼,对众人道:“都下去。” “是。” 一行人赶紧出了卧房,芳草走在最后,贴心将门关上了。 房间安静下来。师徒俩一个仰坐在床上, 一个站在房中央, 你看我,我看你, 沉默相对。 萧静望着古怪的师徒二人, 率先开了口:“丹谷主身体如何?” 丹拂子摆摆手:“无事,老夫这不是好好的。” 庆慈似忍不了了, 扬起手中纸张,怒道:“您怎么就好好的了?” 丹拂子早就看到庆慈手上的纸, 眼神浮现一丝后悔, 面色变了几变, 终于腆出个难得的和气笑脸, 呵呵道:“王爷还在这呢, 你这丫头怎么还发脾气了?刚刚为师还没说你呢,大庭广众之下就那样杀年猪似的把为师给抬过来了?也不知道给为师留些颜面。” 庆慈听他没事儿人一样地说着笑话,眼眶都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师父为什么要骗人!” 丹拂子不大乐意,瞪眼道:“嘿,你这小丫头,为师骗你什么了?” “说什么制成了红颜驻解药的初药,可这是什么?”庆慈使劲抖了抖手中的纸张,递给萧静,控诉般地差点哭出来,“师父再怎么想解开红颜驻,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您哪里是制成了红颜驻的解药,您是制成了红颜驻还差不多!” 萧静愕然,接过那些鬼画符一般的纸张,细细一看,只能辨认出似乎是在确认些什么,几处罗列了好些草药的名字,随后又划掉。 其中也有几味草药后面画了一个朱笔的圆圈,写了个大大的“善哉”二字! “这是什么?”萧静蹙眉。 庆慈阴沉沉道:“师父这是借着研究和悦公主的毒血,自己尝试着将红颜驻配制出来了!” 萧静听闻丹拂子医术神乎其技,却未曾想过竟然厉害至此,他一时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丹拂子却不以为然道:“红颜驻本来前身底子就是一味滋养补药,不过是后续加了几种毒草而已,本身并不神秘。破解的最大难处也不过是那药方被毁,无法确认后续几种毒草的成分罢了。若是药方还在,咱们药王谷那些个制药成痴的,早八百年就把解药破解出来了。” “再后来前朝没了,得红颜驻的人也没了,这才叫红颜驻愈发神秘起来。世人啥都不知道,自然觉得红颜驻无解。不过为师想着,只要分析确定了红颜驻的草药成分,想要破解岂不易如反掌?”丹拂子乐呵呵道,“这不,公主本人就是现成的活的红颜驻药方本体,所以前段时候老夫才叫公主给留了些血,慢慢研究的话,水落石出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瞧,不枉为师废寝忘食这几日,终于给摸到了红颜驻的本源……” 庆慈气冲冲打断他的话:“师父那是摸到红颜驻本源吗?师父是给自己下了红颜驻啊!师父啊师父,您多大年纪了您不知道吗?这红颜驻看似平常,内里却耗损无度,师父您这身子禁不得如此啊!” 萧静亦是内心震惊,他沉声道:“丹谷主有心为和悦解毒,本王感激不尽,只是拿自己的身体尝试,实在是凶险至极。毕竟,除了和悦,这天下还有无数病人等着丹谷主救治……” 丹拂子却啧一声,慢悠悠道:“王爷此言差矣,老夫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医者天职。老夫想救人便救,与对方身份地位均没有关系。且老夫从做医者的第一天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以老夫一命换公主一线生机,老夫也觉得挺划算,不是么?再说了……”他狠狠瞪一眼庆慈,气呼呼道,“不是还有你么?为师已经将红颜驻的原本药方都摸得差不多了,只需要你一味一味地选出最合适的解药来,合制在一处,这解药不就唾手可得了?解药有了,老夫和公主不就药到病除了?你这丫头打小就自诩学医奇才,这点小事儿,还能难得倒你不成?” “……”庆慈的眼泪叫丹拂子一番话全都堵了回去,“师父叫我来配制?” “只能是你了,”丹拂子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最近试药试多了,没了味觉,闻东西也闻不到,为师怕配出来的药出错。” 难怪芳草说师父最近食欲不佳,饭食比之前用得少了很多。庆慈还以为是丹拂子忙忘记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师父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有些食不下咽了。 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瞒了自己多久……庆慈心里难过起来。 丹拂子不想同庆慈再争论,也不管庆慈高兴不高兴,毫不客气地将二人送出了房间。 庆慈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颓丧,萧静见了,将人拉在近旁,轻声道:“丹谷主的性子你应该知道,他固执起来当年连先皇都得忍让。本王听丹谷主意思,这解药似乎近在眼前一般,是不是有些夸张了?他交给你来治,你能治得了吗?”想了想,又沉声道,“便是没有把握,也不必有什么压力,本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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