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欢快地进了房间,丹拂子无奈嫌弃的眉眼慢慢变了弧度,显出了一丝温情脉脉。 他背着手,慢悠悠转上回廊,口中喃喃自语道:“聪明像嫂子、爱财像大哥,就是这半点闲不下来的劲儿头,也不知道是像了你俩谁啊……” 这边庆慈换了身衣服,带着芳草去了无恙阁。 再次多日没来,无恙阁依然如常运转,除了因为她不在,有几位妇道人家不好意思找男大夫看诊外转而去了别家医馆外,其余诊治一切照常。 周正简单解释了这几日医馆的情况,便下楼接待去了。庆一人趴在三楼栏杆处,托腮怔怔望向楼下大堂。 无恙阁里的几位大夫,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几人脾气各异,但对待患者倒是一样细致。 从庆慈的角度,正好可以望见几人诊治的桌台。庆慈便发现,每一位来看病的患者,从桌案前起身时候,看表情似乎都在同大夫们说着些感激的话。 庆慈看着看着,思绪开始发散。经过红颜驻解药一事后,她今天一旦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开始思考一些往常从未想过的问题,比如—— “神医”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世间又真的缺所谓的“神医”吗? 无恙阁没了她这位所谓“神医”在,难道就没有病患找上门了吗? 若她的医道旨在药王谷的那个谷主之位,那她为什么不干脆贴张告示,通告天下,她庆慈只接疑难杂症,寻常病症一律不接不诊算了。 可若她的医道不在此处……那又会在哪呢? 庆慈脑中思绪纷杂,姚佳音和冯项泉肩并肩跨进门来。几日不见,二人关系明显有所转变,冯项泉看姚佳音的眼神似乎多了分柔和,而姚佳音在冯项泉面前也少了之前的一分羞涩,多了几分灵动活泼。 庆慈同姚佳音挤着眼色换了药,同冯项泉又交谈了几句。因着冯项泉国子监今日课业繁忙,没一会便得告辞。 他说了缘由,默默看向姚佳音。 这意思很明显,是想问他若是先走了,姚佳音要怎么办? 姚佳音俏脸微红,她整颗心都在冯项泉身上挂着,自然也想一同离开。庆慈见状,便打趣道:“我这儿处可不比冯公子的国子监松闲,一会忙开了可无人顾你,佳音你还是叫冯公子送你一道吧,最起码你们顺路呀。” 姚佳音羞涩道:“那便麻烦冯公子了。” 冯项泉忙道:“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 二人齐齐告辞,结伴离开了。 庆慈在无恙阁忙活了半日。接诊的几位女患者,其实也均是常见的小毛病,一楼大厅里哪位大夫都能做到药到病除。 可女患者只专门来寻庆慈。 夜幕很快来临,星空低沉,灰蓝一片。庆慈同周正商量着再招两位女大夫来,倒是把周正给为难住了。 “东家,这女大夫哪里是那样好找的。”周正摇摇头。 庆慈一愣。 偌大京城,全大魏济济人才都在这里了,周正竟然说找不到多余的女大夫?庆慈乍一听还觉得匪夷所思,紧接着一想——确实,她来京城这么久了,哪里就见过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女大夫呢? 这样想着,庆慈又想到,便是在药王谷,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学医的比例也是少的。 明明有那么专门等待女医者的女患者呀…… 庆慈忽然觉得有些茅塞顿开——女患者多,女大夫却供不应求,这根本不合理! 若是有一处专门传授女子医道的地方,教出大量女大夫出来,那么前几日那些没有等到自己的妇道人家,不就可以早早看上病了吗? 庆慈七手八脚爬上马车,一边顺手掀开马车围帘,一边正心中雀跃自己这主意简直好极了。正想回头唤台阶上的芳草过一同来分享她这份心思,忽然感觉到一丝危险靠近。 马车内有人! 庆慈心惊,连车里如何都没看清,当下便要转身下车,只可惜她动作慢了一瞬,余光里一道黑影闪过,一把冰冷匕首无声无息贴上她的脖颈。 “庆神医,”那人阴测测笑了笑,气息如同吐信的毒蛇,“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作者有话说: 二更奉上~急着出门,不能检查了,晚会回来捉虫哈~
第173章 京城 ◎你要疯自己疯不要拉上我啊!◎ 来人是常鹤伦! 尽管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且依然没有看清对方长相,但庆慈脑子只空白了一瞬,立刻笃定这人身份必然是常鹤伦无疑了。 她思绪随即飞快运转起来—— 常鹤伦怎么会第一个找上自己? 他究竟想做什么? 可惜留给她思索的时间短暂到连一个眨眼的功夫都不及,只听常鹤伦继续阴森威胁道:“让你的丫鬟别跟上来, 不然老子不介意先杀了她!” “别!我答应你!”庆慈陡然一凛, 连忙一口应下。 台阶上芳草恰好朝马车走来,见庆慈卡着一半的身子在马车车门处欲进不进, 开口调笑道:“姑娘被人点了穴呀, 这是做什么呢?” “芳草——”庆慈骤然大叫了一句, 紧接着便感觉到脖子上贴着的匕首力道深深往皮肤下压了压,她吞了吞唾沫, 努力让自己语调听起来正常,“让周掌柜送你回去吧,我另有事情要去办。” 芳草愣了愣,停住脚步。 “姑娘要去哪儿?” 庆慈微微撇过头——她能用余光感觉到常鹤伦正阴沉沉地盯着自己, 所以她不能做出任何会让常鹤伦觉得自己在“通风报信”的小表情——她连眼睛都不敢眨, 只快速道,“我忘了告诉你, 王爷见我很喜欢陈记的衣服, 叫我打烊了一起再去挑两件。你先回府吧,晚会王爷会派人送我回来。” 隔着几步之遥, 芳草轻快道:“芳草知道了。” 说完,芳草便转身上了台阶, 进了医馆。周正恰好走到门口, 见到芳草折返有些愕然, 芳草似乎同他解释了几句, 周正听罢点点头, 二人共同朝医馆内走去。 庆慈眼见着芳草的身影不见了,这才乍然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如果方才芳草上前,亦或者是追问缘由,庆慈真的相信身旁这个疯子会先把芳草解决了。 这时,不知何处窜出来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爬上马车。 常鹤伦将庆慈一把推进马车内,对那男子道:“把车驾到目的地,咱们之间便再无瓜葛。” 中年男子语气哀求:“您客气了,那解药……” 常鹤伦将门帘放下,只看着庆慈,面上挂着古怪的笑,道:“老夫这两年银子都给你不少了,还会短你们夫妇俩这点解药不成?到了目的地便给,放心。” 那中年男子忙点头哈腰一番,立刻扬起缰绳,驱起车来。 听着二人对话,庆慈心中大概猜着前面驾车的这个中年男人应该便是巡捕营的那对厨子夫妇里的男方。 钱财诱惑加性命威胁,找人捞自己也是未雨绸缪、双管齐下,常鹤伦倒是真有一套。 庆慈目光落在自己裙裾边上,抿着唇,不说话。 常鹤伦倒是有些意外:“你这小丫头倒是沉着,不哭不闹地……你不想知道老夫找上你做什么去?” 庆慈这才抬头,认真看他。 常鹤伦果然长相平庸普通,眼神阴沉、额上有旧伤,愈合情况不算好,加上人瘦脱了相,颧骨高耸,更显得为人刻薄。不知在哪里换的一身粗布衣裳,昏暗光线下也看得出来并不合身。大概率是从谁家里偷来的。 庆慈反问:“不是为了找北疆王殿下麻烦吗?” 常鹤伦立刻讥笑起来:“虽然老夫十分厌恶这个萧静,但如此关键时刻,他还真不够上老夫的局。” 不是找萧静?庆慈心里瞬间轻松了一些,这个疯子不针对萧静便好。 那还会去找谁? 庆慈在心中飞快排除人选,忽然又想到,难不成他是要去找师父? 只听常鹤伦又笑了,他轻飘飘啧了一声,问道:“刚刚你跟你那小丫鬟说的话,都是反话吧?” 庆慈哦一声,挑眉反问道:“为何这么认为?” “你这丫头心眼子惯常多,半点不像你那一根筋的师父,在清潭那次也是说反话骗过姓陈的县官,你以为老夫不知道?”常鹤伦语气似乎颇为怀念,幽幽道,“你是你师父捡来的?你师父倒是一向运气好……你爹娘是谁?” 清潭那次? 庆慈立刻知道他是指自己在杨柳村写信同萧静求救,但明明冷战却故意写了很多甜言蜜语的那次? 看来清潭县陈栋平请来的那位风水先生十有八九就是常鹤伦了。而常鹤伦提及师父的语气无比熟稔,早先自己推断他便是厉九皋,看来并没有想错。。 常鹤伦倒也没有猜错,刚刚庆慈确实是在同芳草说反话——陈记自作主张令她好端端花了那么多银子,她前几日刚同芳草说了以后定制成衣避开陈记一些,又怎么会变成“王爷见我很喜欢陈记的衣服”…… 她确实是在教芳草去找萧静报信。 幸好芳草与自己是有默契的。 庆慈思绪回转,并不解释和否认,只道:“我是孤儿,怎么会知道我爹娘是谁?”顿了顿,她又好奇道,“既然知道我的丫鬟现在可能已经找上北疆王了,可你怎的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王爷的金鳞甲可不是吃素的,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大概是她语气非常温和,且带着孩子气般的探究口吻,并赫拉不惹人反感,反而听起来有股子“你怎么如此厉害”的错觉,常鹤伦听罢便嗤笑一声,得意道:“老夫要去的地方,任金鳞甲想破头也想不到。” “原来如此。” 庆慈也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索性不再说话。 路边店铺都是刚打烊,街上不算空旷,驱驶马车的男子技术也不娴熟,好端端一条平坦大道硬是让他跑出了乡间小路的跌跌撞撞。 马蹄声凌乱飞踏,一声声踩在庆慈的心上。庆慈紧紧靠在车厢壁上,端着坐姿,常鹤伦手中的匕首依然紧贴着她的脖子,并随着车子摆动的幅度,轻一下重一下地按着她的皮肤。 庆慈心里有无数问题想问常鹤伦。 但这人是个疯子,庆慈很清楚,先不说问了也不一定能问出真正的答案,说不定其中哪个问题还会令这人当场发疯;她也清楚眼下萧静应当已经知晓自己被绑走的事实,心中隐隐升起希望。 思来想去,庆慈暗暗告诫自己——在萧静和金鳞甲没出现之前,她还是别刺激常鹤伦的好。 不然第一个倒霉的,绝对是她自己。 好在时间没过多久,马车忽然停了。庆慈连忙暗暗竖起耳朵仔细听,隐隐约约听到了奔腾的水流声。 庆慈笃定这点路程并没有出城。那么眼下是到了哪里?庆慈心中快速推导,难不成是来了鹊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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