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知道河道损毁越重,死的人越多,事情闹得越大,王爷您声誉就毁得愈厉害。可他选择在一个意义不大的地方安放炸药……”庆慈抿抿唇,“真的很奇怪。” 萧静浓眉深深蹙起,慢慢思索庆慈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日这人行刺不痛不痒,除了给本王下绊子,更有其他目的。” “我只是推测,我又没看过河道具体情况,不太了解若是想要安置炸药在那,到底是容易还是困难,”庆慈歪歪脑袋,道,“不过我猜应该是困难的吧,毕竟河道边上每日人来货往,河工也都是受过基本训练的士兵,且又不是寻常人可以随便过去,想要提前安置炸药在那,应该很容易被发现才是。” 这人选择炸河道的位置,让庆慈觉得迷惑不解——总给她一种想闹起来又不想闹大的感觉,似乎这河道对这人自己也是很有用处的存在。若是真的炸得厉害了,会损害到他的利益似的。 对自己也是很有用处的存在…… 河道的用处…… 庆慈琢磨一阵,忽然眼前一亮:“王爷,筠州河道这一段修好后,准备发出的货船提前登记了吗?” 作者有话说: 人群踩踏真的很危险,亲历过一次,真的很吓人。大家出去玩的时候,看到人多的地方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67章 发霉 ◎是不是中间弄岔了?◎ 与河道存在利益相关最紧密的, 就要数等着通航的船商和等着发货的货商们了。 想要修缮筠州河道,自然得先停掉水运路线。筠州发往各处的货物,走不得水路,便得改走陆路。如此一来, 运输成本大大增加不说, 一旦需要绕路的话,还会额外使得一些瓜果菜蔬之类的新鲜物件烂在手里的机会和数量增加。 桩桩件件都是银子, 多消耗等于少赚钱, 哪个商家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 不过好在筠州段河道修缮质量又高又好, 昨日水神节祭祀过后,本就打算着手通航事宜。且为了保证稳妥, 郑辽辉之前还特意通知了城中商户——有需要走水路的,可来河道所提前报名,官府给分发次序号码,届时按照号码通行船只, 也方便河道所的水监们验船验货, 核验安危。 庆慈的问话,便是提醒萧静, 先从与河道利益相关的人员查起。 事不宜迟, 说查便查。第二日,庆慈跟着萧静再度出发河道, 这次出行低调,连郑辽辉都未通知。 等到了河道, 留下来的金鳞甲迎了上来。 “王爷, 河道炸口已经基本复原了。” 不到一日工夫便复原了河道缺口, 可见这爆炸的威力确实比想象中小。 萧静二人去了爆炸那段。那里单看便是一处普通的堤坝, 新填补的地方鲜艳明显, 明显可见原本的炸洞,萧静仔细看那炸洞大小,确定炸药用量不会太大。 庆慈站在堤坝上,便能清楚看到,这炸洞的位置实际上要比河道内水线高不少,难怪也就爆炸那一瞬扑震出了大量水流,其后这处便迅速被金鳞甲卫和士兵们用沙袋堵上了。 但是……她视线往上,距离此处再远五十多米的地方,便是分拦上游水流的阻挡围堤。 围堤建得已是极高,庆慈站在河道边上才看得清其后的水面距离堤顶也不过差个半人高而已。可以想象,若是将大量的炸药安在这围堤与河道的卡角处,不但更为隐秘,一旦炸开,上游阻拦的江水会在顷刻间喷涌而下,形成极高的浪潮扑打下来。 届时别说下河道捞人,便是河道附近的低洼地带,也全都能顷刻变成汪洋一片。 那后果,估计萧静自己见了都有自刎的心了。 “王爷,您说的对,这炸药安置的地点越是看着寻常,说不定越是别有用心,”庆慈若有所思道,“寻常百姓家里做饭还要在炉灶里寻找合适的位置点火呢,木柴太靠后了,火势起得慢,木柴太靠边,又很容易被风吹灭。这炸药若是随处摆就好,倒不如直接藏到昨日祭祀的高台下。” 萧静一顿:“……那样确实一劳永逸了。” 庆慈这才发现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连忙讪笑:“玩笑,玩笑。” “无妨,你说得有道理,”萧静扫她一眼,思忖道,“可见,幕后之人只想闹个乱子,不想毁去河道。” 二人正说话间,甲一捧着一册记录簿过来了。 “王爷,这是河道所里留存的一份本该今日出发的船商名单,以及所运的物品详细。” 萧静接过来,大致翻看了下。这份册子条例非常清楚:日期、船号、合作商家、货物类别和重量、收取运费数目俱都一一登记在册,一目了然。 “这些商船现下都在何处?”萧静问。 “回王爷,都在下游段候着。货物早早装了船,只待水神节后出发。却不曾想发生昨日之事,眼下出发便又耽搁了。今日一早还有几家运果蔬的商船船长来河道所催问,说船上货物多耽搁一天,便多损失三分利,希望官府能早日放行,让他们北去。” 萧静将册子递给庆慈,道:“安排一下,现在就去下游段看看那些货船。” 下游段已经到了筠州南边的下辖小县城,那儿有一个小小的渡口,庆慈下了马车,被眼前停泊的船队给惊呆了。 只看册子看不出规模,她真没想到下游竟然有这么多货船等着启航。 “江南道水运发达不是说笑而已。”萧静道。 庆慈点头,只见远处奔来一队人马,领头的那人带着下属跪拜萧静,歉声道:“不知王爷到来,小的未能远迎,请王爷责罚!” “无妨,只是来看看,”萧静见领头衙役面相干练,问,“你是何人?” 那人忙道:“小的是筠州河道所的一名小小水监,名唤郭大,贱名污了贵人耳,还望王爷见谅。” “郭大?起来说话,”萧静问,“册子上登记的船只便停在这里?” 郭大站起身,恭敬道:“回王爷,正是。” “领本王过去看看。” “是!” 下游河岸平缓,水面不算宽阔,众商船停在岸边,各个吨位不小,颇为壮观。萧静沿着河道一边慢慢走,一边仔细审视路过的高船。 “荣盛号?”他思索片刻,问,“装载布匹一千三百二十七卷,詹记船坞坊与筠州金丝玉绣合作的商船?” 郭大惊讶:“王爷说得一丝不差!” 萧静颔首,仔细看了看荣盛号,继续往前走去。 又遇一艘,萧静仔细看了看,道:“这艘‘白莲’,可是陈记船坞坊与筠州叶记茶庄合作的?装载的是各等茶叶茶砖,一共九百箱。” 郭大点头:“王爷说得极准!” 庆慈跟在身后,萧静说一艘,她便摊开记录册查找一艘,果然每一艘都说得很准。 王爷记性可真不错啊……她心里正感慨,忽然身前萧静顿住脚,庆慈一个没止住,一头撞在了他后背。 众人顿时大气不敢出。 庆慈连忙后悔一步,垂头赔罪,“王爷见谅。” “抬头。” 庆慈照做,萧静扫她额头一眼,见并无异样,随即转过头,指着面前一艘巨大商船问郭大:“这艘惊雀号,是刘记船坞坊与筠州马记粮行的合作商船?” 郭大见萧静待下属亲和,对其心中更是敬仰,赞叹道:“王爷记得半点不差!” “装载大米三百袋?”萧静站定,盯着眼前的船,半晌,忽然道,“上去看看。” 郭大忙着人把惊雀号的船长叫了过来。 船长是个眼睛细长的精瘦男子,一听是北疆王要登船查验,脸色有些古怪起来。 “带路啊!”一旁郭大催促,“例行抽查。” “哎——”船长讪笑,带着众人上了船,躬身请示道:“王爷,船舱内货物摆得脏乱,视线也阴暗,小的不敢劳烦您亲自受累,不若让小的着人给您搬一些到甲板上来,您坐在这儿慢慢查验?” 萧静漫不经心道,“那便与本王的金鳞甲一起,去随机搬些出来,当众查验。” “王爷说得是!”船长谄笑着直起身,唤来十几位船工,与几位金鳞甲一起去了船舱,没一会,众人从船舱内搬出来几十袋米袋。 船长殷勤着打开一个米袋,轻轻捧起一层白花花的大米,笑道:“王爷以及诸位官爷请看,都是品质极高的筠州大米,煮出的饭香软浓稠,虽然价钱高,但是架不住北地百姓喜爱,一直是供不应求。” 萧静勾勾手指,燕然和几位金鳞甲上前,逐个开袋检查,只见每一个米袋里,均是白花花的大米,颗粒饱满,并无异样。 眼见着快要查完,船长脸上笑意渐渐自然起来,一旁庆慈始终暗暗观察他的神情,忽然道:“等一下——” 众人还未回神,她便抽出身旁一位衙役的佩刀,上前一步,直接从米袋底部向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只听哗啦一声,袋内的大米全都流淌在了甲板上。 众人看在眼里,均吓一跳——那白白的大米底下,竟然是发了霉的陈米!两种米掺和在一起,黑的黑,白的白,愈发触目惊心。 郭大大惊:“这是……只有上面一层大米是好的?”他忙抽出自己的佩刀,走上前,又一连划开数袋,结果每一袋均是这样掺假的情况。 船长吓得顿时跪了下去,不住磕头:“这不关小人的事儿啊!这不是小人的大米,小人只负责运输,这大米是马记粮行送来的啊!” 庆慈啧一声,笑嘻嘻道:“船长,马记粮行说是大米你不拆验就敢接?若他骗你,将大米换成走私物品,你就不怕?” 船长哭丧着脸,道:“姑娘明察……我们刘记船坞坊与马记粮行合作多年,实在想不到对方会这样坑人啊……” 庆慈学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们不止合作这一次了呀……难怪两个月前,京城很多百姓都买到了这种发霉的大米呢。” 庆慈这下算是明白了,难怪连京城张清风大学士府上的粮行都卖了这种发霉大米,原来从筠州这边发货就出了问题。 船长闻言,却忙解释道:“那绝不可能是我们刘记船坞坊运送的大米,马记粮行自家有专门送京城的船,我们这些小船坊只能接北地一些小地方的货而已啊!” 萧静道:“马记粮行?可是马世俊名下的粮铺?” 船长猛然点头:“正是,正是!王爷也知道江南道马家吧?”他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喃声道,“这是自然了,除了当年梅家,江南道这边便只有马家算得上财粗气广了。而且马记生意很广,粮食只是其中一项,不但如此,马家自己也是有运粮船队的,大货根本轮不到我们这种小船坊来送。跟马家做生意已是难得,纯属马家吃肉,小的们捡汤喝喝,怎敢过分质疑马家的货物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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