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党提心吊胆防了十几天,刚觉得防了一个空虚寂寞。谁承想,这边王昆玉还未动静,顾家倒是先跳了出来,并且是用这样“小”的纠纷做由头,直接盖了张家一顶“身为国戚却凌弱暴寡、草菅人命、令皇室蒙羞”的大帽子。 这顶帽子若是私下被皇上查到,说不定还可以给张清风几分国舅爷的自家人薄面,可被顾子悠这么直愣愣地甩在早朝众臣子面前,萧胤若是轻拿轻放,便显得过于软弱了。 因此萧胤对太后的回话十分铿锵有力:“舅舅若是没有犯事,朕自当重罚顾子悠;可若是事实确凿,朕便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太后需知朕首先是大魏的皇帝,其次才是萧胤本身,才是张清风的侄子。北疆王刚卸任,这事便是对朕的考验,难道太后也想朕做一个需得摄政王在旁盯着才能头脑清明的昏君不成?若是这样,朕不若将皇位还给北疆王,免得日后自取其辱。” 太后被萧胤堵得哑口无言。 太后哑了炮,张艺蓉试探了两回也估摸出了皇上的态度,后面几日再也没有进宫。 张清风被弹劾,倒是依然照常上朝。他的身边依然不乏吹捧簇拥之流,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清风见往日与自己主动交好的那些人,似乎对方连笑都带了一层假皮。 这个认识,让张清风恼怒许久——明明萧静已经退让,可怎么丢脸的反倒成了他自己? 那日,张清风自己在朝堂之上都当场懵了好一会。毕竟张府经营行业众多,哪个也不需要他张清风亲自打理。至于具体粮行一业在京城有几家铺子、各个铺子又开在何处,张清风更是一头雾水。 冤枉吗?冤枉。 真冤枉吗?倒也不是,毕竟钱不都进了自己口袋? 有委屈又说不出,这才令张清风更加懊丧。 顾家这一出折子写得字字泣血——若不是批判得人是他自己,说真的,张清风自己都觉得皇上发发火实在正常。 都过了一个夏天了,顾家到底是从哪弄来的所谓人证物证?张清风思绪放空,余光窥到一旁一直笑眯眯不言语的王昆玉脸上,视线一顿,又转到对方手中多出的一块笏板…… 那是代表北疆王的笏板。 顾家恐怕只是开始——张清风只觉脑中忽然闪过这一丝念头,莫名其妙出了一身冷汗,耳边便听一旁王昆玉笑眯眯低声道:“张大人,皇上叫您呢。” 张清风倏然一抖,抬眸便看到高座上萧胤正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张大人想什么呢?朕叫你两声都未应答。”萧胤语气不悦。 朝堂上一片寂静。 张清风连忙弓腰致歉道:“皇上,臣近日身体不适,刚刚神思有些乱……” “那张大人这次可得听好,”萧胤冷笑起来,“朕前几日派人去了皇陵一趟,意外发现珍老太妃的棺椁竟然是空的……” 萧胤话未说完,场中所有大臣均瞠目结舌。 珍老太妃? 罪太子的生母? 她的棺椁是竟然空的? 只见座上小皇帝面容英挺,一双浓眉蹙起,厉目如电,恍惚间仿佛北疆王附体,高声斥道:“若朕没说错,时任珍老太妃皇陵安葬礼的礼部主监,便是张大人你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1 08:49:38~2022-04-02 08:5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睡眠续费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回答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张清风稳了稳心神, 恭敬道:“回皇上,珍老太妃的入葬仪式当时确实是微臣负责主监,但微臣也只是主监,整个仪式参与的人员众多, 非微臣一人便可掌控全局。老太妃入皇陵的流程是礼部定好的, 一步一步都要走完,都要勘验, 且当时全程还有奉先帝后之命前来督礼的戚公公在侧, 罪太子也盯得紧。微臣那时是第一次负责这样大的差事, 半分不敢懈怠的心情至今难忘。” 五年前的张清风,因为妹妹张清霜做了先帝二儿子的小小侧妃, 勉强也算沾得上皇亲国戚的边儿,因此,他在礼部的时候,同僚待他尚算和气, 回回分得的都是些不费心费力的活儿, 倒是过得清闲。 做官清闲是把双刃剑,除了自在, 便什么都得不到。 张清风本人倒是颇有志向, 可惜一直没什么有机会,五年前那次得了个主监珍老太妃入皇陵的差事, 他的才干稍露头角,二皇子见状, 又同先帝提了一嘴自己这个便宜小舅子, 先帝随后便点了张清风做了礼部的郎中。一直到两年前罪太子萧钧谋逆, 张清风因为救驾有功, 加之亲侄子萧胤当了皇上, 一跃成了大魏历史上第一个做了内阁大学士的国舅爷。 以上倒也是朝中一些品阶低些的臣子们对他的观感——张清风本人虽然官大势大,人脉众多,巴结者也众多,但为人倒不跋扈,反而看起来彬彬有礼,儒雅清正,且如此好运气,连上天都眷顾着——若是从“亲切”二字来看,张清风的口碑甚至是要比得过北疆王萧静的。 因此,张清风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对方是礼部的侍郎,道:“回皇上,五年前珍老太妃入葬皇陵后,微臣还记得后几日早朝之时,先帝当众称赞张大人差事办得体面光辉,前……哦,罪太子萧钧也是点头赞同。先帝便提张大人的官,那罪太子也给张大人赐了赏。” 很快便有人跟着附和:“微臣也记得此事。” 萧胤在座上,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口气依然严厉:“珍老太妃的棺椁由金丝楠木打造,且铸造了两层胶浆层保护,规格只低于先帝先后,不能说百分之百严丝合缝,但安然存放个百年应当问题不大。可朕派人查验的人回来说,珍老太妃棺椁有被人开掘过的迹象,且不止一次。其棺椁的胶浆层被精密破坏,乍一下看不出什么,可惜其中的内饰壁画,被地宫的阴气侵蚀得严重,没个五六年,根本不可能成那样斑驳的样子。五六年……不正是说珍老太妃死后没多久便被人又动了棺?先帝和前太子如何是他们的事儿,朕只看现在的结果。” 张清风额间隐隐冒汗,他垂头拜道:“皇上,任谁出入皇陵,都需要皇上的召命,此事只需要查一查守陵人那处的登册簿,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萧胤冷笑:“朕当然知道,可守陵人的登册簿两年前竟然被一场火灾烧得精光,连半页纸都未曾留下,张大人觉得这事儿难道不古怪?” 张清风艰难道:“……确实古怪。” “更古怪的是,朕连夜找了太医院的记录,五年前珍老太妃身故之时为她诊治的几位御医,竟然在其后接二连三地意外死了?”萧胤一拍龙椅扶手,响声震得满朝百官霎时间惊忧低头,“真当朕是个孩子,好胡弄不成?” 这话问得要命,自然无一人敢接。偌大的朝堂,人人皆垂视地面,不敢迎接天子震怒。 萧胤看在眼里,心中更气——若是北疆王在,他定是挺拔站着,双目沉着,气场强大的那一个,怎可能因为自己的发怒而惊忧——心中无愧才会那般。眼前这群胆小怕事的,无一人有小皇叔的强大心魄。 “姚千同,听说那个叫赵迦的回来了?”萧胤缓了缓脸色,忽然问道。 座下群臣一听萧胤这话,都是一愣。 赵迦这人当年是罪太子萧钧的心腹,萧钧对其信任非常,不过谋逆那日赵迦正好请假回老家,运气好逃脱株连一死。 可前太子萧钧那样死了,赵迦还能回来做官——有朝臣在街上见了赵迦,心中泛起鄙夷——前主子待你不薄啊,你赵迦哪来的脸再来吃新主子的皇粮?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好端端的,皇上提这个赵迦做什么? 姚千同被点了名,只得举着笏板站了出来:“回皇上,确有此事,那赵迦现如今回京不久,在巡捕营任参将。” “福公公,传赵迦进宫,”萧胤道,“朕有事要他去做。” 福公公领了旨,出了宫。 座下朝臣们更是惊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张清风一直垂头,他心中渐渐琢磨出来,皇上见赵迦大概是要命赵迦去查珍老太妃的案子了。 前些日子太后还信誓旦旦同他说“赵迦一个小小参将翻不了天”……今日恐怕便是赵迦的翻身之日了。 不过……张清风心中稍定,皇陵和太医院都已经没有了任何证据,珍老太妃的尸首丢了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宫外,福公公赶到巡捕营却得知赵迦今日去了北疆王府,福公公不由心中纳闷,这赵迦竟然还同北疆王打起了交道? 没办法,福公公只得又赶去王府。 王府里,赵迦同萧静沉默喝茶。燕然来报,道福公公来了。 萧静闻言,淡声道:“来找你的,去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赵迦面色凝重,搁下手中杯盏,撩起衣袍冲便直直跪了下去,同萧静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赵迦代主子谢过北疆王。” 萧静安静坐着,平静地受了他这一跪。 “去吧。” 赵迦深吸一口气,起身冲萧静微微颔首,出了解语院的书房。 福公公一见到沉默寡言赵迦,一瞬间又想起前太子萧钧来。 前太子真是可惜了……福公公压下心中感慨,道:“皇上命赵参将进宫觐见,赵大人跟咱家走吧?” 赵迦抬手一拜:“多谢公公。” 二人回宫复命已经一个时辰之后,朝堂上忠臣等得心焦,张清风的脸色也很复杂。忽然听得殿外小太监唱道:“巡捕营参将赵迦到——” 众臣连忙回头,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抬脚跨进大殿。 那人身姿挺拔,昂首挺胸,见了座上萧胤,行了个大礼,却依然姿态端昂:“微臣赵迦,参见皇上!” 萧胤盯着他,道:“赵大人起身说话。” 赵迦便抬起了头,目光沉静地看过来。 萧胤眉梢一挑,临危不惧,这人倒是有点像小皇叔的气势。 “朕今日命你前来,是想让你调查珍老太妃骸骨丢失一案,”萧胤道,“赵大人可愿意。” 赵迦道:“微臣愿意。” 萧胤紧紧盯着他的神色,笑道:“珍老太妃的骸骨丢失了,可赵大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赵迦道:“皇上说得没错,微臣并不感觉惊讶。” 四下里又响起低语声,萧胤来了兴趣:“哦?这是为何?” 只听赵迦声音沉稳,一字一字道:“因为微臣已经见过珍老太妃的骸骨了。” 满庭哗然。张清风亦是不可思议地抬眼看向赵迦。 萧胤眉头蹙起:“赵大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从何处能见到珍老太妃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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