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拳头紧紧攥住,她的这种敷衍和不耐烦的态度,可真让人……讨厌! 他从牙缝中挤出个笑,颔首见礼:“是,那小臣告退了。” 刚说完准备走,裴肆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不急不缓道:“殿下,小臣意外发现,唐大人似乎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春愿方才听见这人要走,紧绷的心弦总算松懈下来,谁知刚端起热茶呷了口,蓦地听见他说这话,惊得手一抖,没拿稳茶杯,杯子落地而碎。 什么秘密?难道这阉狗知、知道什么了? 裴肆自然听见了动静,晓得里头那位这会儿肯定有些慌乱了,他笑了笑:“殿下不用惊慌,只是点上不得台面的风流艳情,小臣这两日奉密旨帮您查周侯爷的事,派人私下两次三番给唐大人递帖子,哪知今早却看见……” “看见什么?”春愿脱口而出。 裴肆笑道:“看见唐府出现了一位怀有身孕的大美人,好似是……唐大人头先那位未婚妻。” 春愿蹙眉,褚流绪? 这女人不是失踪了么,怎地忽然出现,而且还怀孕了? 裴肆隐约看见她在来回走,显然是事发突然,超出她的预料,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喜欢看她如热锅上蚂蚁般焦虑的样子,接着道:“小臣的手下回报,说褚姑娘瞧着有六七八个月的身孕了,算算日子,孩子好似是唐大人和您刚定亲的时候有的,看来他隐瞒了您很多事哪。” 听见这话,春愿像被人迎面击了一拳似的。 是啊,他,他真的隐瞒过很多事。 春愿立马掷下笔,她顾不得换衣裳,疾步往外走,掀帘子出屋后匆匆奔下台阶,“雾兰,你快去把邵总管叫回来,现在备车,咱们去唐府。” 雾兰楞在原地不知所措,急忙应了声,小跑着追主子去了。 裴肆看了眼女人远去的背影,暗骂了句,这急屁火烧的性子,别人稍微点个火,她就炸,满心满眼都是男人,情绪起伏全都因为男人,这种货色能成什么大事。真不知道唐慎钰当时怎么想的,是被逼急了没法子了,还是怕交不了差,随便捡一个凑数。 他嗤笑,给阿余使了个眼色后,转身进了佛堂。 之前想了数次,这罪恶之地究竟是何种模样,没想到,竟是这般。 很暖和,外头是书桌和立柜这样简单的家具,正前方摆着尊佛像,地上是个厚蒲团,供桌上是香橼、橘子等新鲜瓜果,金炉里的三根线香就快烧完了。 他记起当日来这里“捉奸”,那女人衣衫不整地跑出来,为了奸夫下跪求饶的样子……真是狼狈可笑。 裴肆从不信鬼神,现在却装模作样地朝佛像拜了三拜,心里笑着腹诽:弟子虔诚叩拜,那对狗男女在您眼皮子下行此秽乱之事,亵渎了您的眼,又如此轻慢冒犯弟子,请您务必要让他们遭天谴哦。 裴肆被自己这番幼稚行为逗笑了,他掀起珠帘,走进里间。 里头并不大,摆设也很简单,干净且整洁,瞧着经常有人打扫居住。炕上摆了两只大红缎底修了并蒂莲的软枕,两条锦被,一只纯白的猫蜷缩在角落,正呼呼大睡。 裴肆走过去,指尖划过枕头上的莲花,忽然想起这玩意儿被唐慎钰那肮脏武夫枕过,感到一阵反胃,忙掏出帕子擦指头。他随手打开立柜,试着看看有没有书信,谁知发现里头除了放两套女子的衣裳外,还有一摞男人的半旧里衣、亵裤、燕居常服、袜子,最低层是双新做的靴子。 裴肆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疼,一把合上柜子,讥讽了句:“真是个偷情的好去处,换洗的衣裳鞋袜都备得这般齐全,除了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 他抱起正熟睡的猫儿,轻轻摩挲着猫头,叹了口气:“小耗子啊,除了你,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很讨厌,瞧着吧,我迟早把这臭气熏天的地方烧得连渣都不剩。” 说着,裴肆抱着小耗子出了里屋,转悠到书桌前,烛光幽幽下,他看见桌上摆了本《妙法莲华经》,一沓抄好的纸,字迹虽娟秀,但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她应当刚学写字不久,字的结构和手腕的力度,掌握的并不好。 这时,他发现地上有堆纸团,摇头笑笑,蹲下去捡:“早说了帮你抄一半,还拧巴着不愿意,那好几箱子经书,就你这样边写边揉的水平,怕是明年都抄不完。” 忽然,外头传来阵环佩叮咚声,显然是有人在小跑。 不多时,雾兰从外头进来了。 裴肆抬了下眼皮,淡漠问:“殿下呢?你怎么不在她跟前伺候,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雾兰蹙眉:“殿下心情不好,刚准备上马车,忽然又不去了,这会子正在荷花池那边散步,不叫人跟着,我回来给她取件厚的。” 其实雾兰是回来看看,他走了没。 “你还说我呢,你、你怎么敢进佛堂!”雾兰咬牙轻叱,“快出去,这不是你能待的,她眨眼间就回来。” 雾兰双臂交叠,垂手立在门口,蓦地瞧见提督此时抱着猫,正在捡殿下写废的纸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火气一下子就窜起来了,憋闷了一晚上的气,不打一处来,压声喝:“你这是做什么?把她的东西放下!” 裴肆懒得理她,将纸团收进袖中。 “拿出来。”雾兰惊慌的四处看,疾步上前,要在裴肆身上抢回那纸团,低声急道:“你别太过分了,这里的一针一线都不属于你,若是被她发现点端倪,府里所有人都会被你连累的掉脑袋!” “起开!”裴肆厌恶地往开推女人。 正在两人争夺推搡间,阿余在外头咳嗽了几声,紧接着急迫地敲了敲门,低声提醒:“提督,公主要回来了,您先出来罢。”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小天使等更,感谢感动!
第124章 胭脂茶和鹤顶红 :胭脂茶和鹤顶红 裴肆闻言,愤力推开雾兰,急忙往外走,哪知走一步被雾兰缠一步。 “不许走!”雾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出于报恩和忠诚,又或许存了些许妒忌,她身子堵住裴肆的去路,手伸到他的袖筒里去抓去抢,“我一日是她的奴婢,就要一日尽忠!” 外头,阿余又敲了几下门,声音也跟着急切起来:“公主回来了。” 雾兰自然听见了,她恨得抓了把他的胳膊,又死死拿住他的腕子:“把偷的东西放下再走。” “找死。”裴肆多年来近身侍奉太后,本能的反感女人触碰他的身子。 他看向门的方向,居然有一丝紧张。 裴肆急于脱身,手肘往开顶雾兰,谁知拉扯间,撞到了女人的下颌。 “唔——”雾兰吃痛,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侧脸,可同时没忘用身子堵住他的去路。 而就在此时,外头传来阿余高声见礼的声音:“公主万福金安。” 紧接着,厚毡帘被小太监从外头掀开,伴着风雪进来个窈窕美人,正是春愿。 春愿一进来就被眼前之景惊到了,她看见裴肆和雾兰两个人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见她来了,两个人都很惊诧,雾兰低着头,手捂着侧脸退开,而裴肆看上去有些恼,又有些急,跃跃欲试地想张口解释。 “你们……在做什么?” 春愿眼睛有些疼,她没看错吧,这俩人在她的屋子里……亲吻? 裴肆忙上前解释:“殿下,其实并不是您看到的这样,” “都出去,别让我看见你们。” 春愿厌烦地打断男人的话,闷头走进里间。 她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转,从箱笼里找到瓶烈酒,一屁股坐到炕边,双手紧紧抱住酒瓶,低头不语。 那会儿,裴肆说褚流绪有孕了,今儿大清早进了唐府。 按理说这两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唐慎钰夜里肯定要来找她的。久等不到,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 当初唐慎钰说,是褚流绪下药算计了他,还说那女人暗中和周予安有苟且,当时她信了,现在看来…… 春愿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唐慎钰就是个骗子,他当初隐瞒了周予安嫖妓失职,导致小姐身死,他还能能弄出假公主欺君,证明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所以他、他是不是真和那女人有私情? 哪怕没有私情,兴许那次,也真的做了那种事。 这狗男人怕她生气,怕宗吉降罪,就把那个女人金屋藏娇了半年! 春愿一把拔开酒塞子,咕咚咕咚猛灌了通,辛辣微苦的味道瞬间在口齿炸开,喉咙更是像火烧般辣,她捂着口咳嗽了通,骂道:“你不让我喝猫尿,我偏喝给你看。”谁知被酒呛到了,顿时捂着口猛咳嗽。 可是,依照她对唐慎钰的了解,他虽是个杀千刀的,却也极重情重义,有自己的底线,断然不会和一个算计他的女人生儿育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愿抹去唇边的酒,弯下腰喘得厉害,她那会儿听见裴肆的话,立马想去唐府瞧个清楚、问个清楚,可她已经和姓唐的决裂了,去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即便去了,那小子准有几百种借口搪塞她,重要的是她怕,怕褚流绪肚子里怀的真是他的…… 春愿头疼的厉害,拳头揉着太阳穴。 方才她心里烦得紧,打发了所有下人,独自在荷花池边散心,后头实在是冷的受不住,便返回佛堂。 哪知一进门,就看见这么宗污糟事。 春愿猛地回过神儿来,对啊,当时她满脑子只顾着猜测唐慎钰,怎么竟把裴肆给忘了!他怎么会在屋子里……春愿后脊背忽然冒起阵恶寒,这条毒蛇素来阴险,难不成他进来搜查什么了? 春愿咬着指甲,简直心乱如麻,愤怒、猜测、恐惧同时袭来,她又喝了几口酒,邵俞不在府里,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兹事体大,她得去找唐慎钰说说。 想到此,春愿起身便往往外走,谁知刚掀开珠帘,赫然看见裴肆端铮铮地站在原地,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春愿越发觉得眩晕,脚底踉跄看了下,差点摔倒。 “公主!”裴肆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扶。 他反应快,知道这不合适,忙面含微笑,不急不缓地躬身见礼,“殿下身子不适么?要不要小臣去宣太医来瞧瞧?” 春愿抓住珠帘,稳住身子,她后脊背抵在门框上,另一手攥着酒瓶,防备地瞪着裴肆:“你怎么还在!谁许你进来的,好大的胆子!” 裴肆还未回话,他身边的雾兰倒率先跪下了,这丫头眼神闪躲,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滚,抽抽涕涕道:“奴婢方才回来给您取披风,瞧见提督在冷风口子里站着,心、心有不忍,就大着胆子拉他进来……” “姑娘不必替我遮掩。”裴肆并不领情,大大方方地笑道:“回公主的话,小臣是奉皇命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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