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一把抢走绣品,远远扔掉,用力抓住女人的腕子,无声地宣泄自己的不满。 春愿只觉得手腕疼的厉害,快要被他抓断了,她终于忍不住,埋怨了句:“你别这样行不行,一面折磨我,一面又给我上药,谁受得了你。” “哼。”裴肆稍微卸了点力,但没放开她,拉着她往出走。 春愿心慌不已,记起他前天晚上说的“夫妻之实”,恐惧地问:“你要干什么啊。” “吃饭!”裴肆不高兴。 春愿稍松了口气,可很快又悬起心来,谁知道用完饭后,他又要怎么磋磨她。 往前望去,玉兰已经将饭菜布好了,六菜一汤,有荤有素,还有壶酒。 裴肆脸色阴沉,率先坐到主座上,他朝女人瞪去,冷冷命令:“坐下吃,别拉那张死人脸,有够倒人胃口的。” 春愿心里骂了一万句,默默坐下,她拿起筷子,实在没有心情吃饭,也怕菜里有毒,于是用筷子头夹了一点点鱼,送嘴里吃。 裴肆看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生气,啪地声将筷子按在桌上,“怎么,你是要我喂你?” 他舀了碗汤,准备强给她灌下去。 春愿吓得身子一缩,忙夹了一大筷子肉吃,她用余光看去,发现裴肆松开了那个汤碗。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各自用饭,气氛冷如冰。 春愿心里装着事,她想了想,夹了块烤鸭,放进裴肆碗里。 裴肆顿时愣住,惊诧地看着女人,惊喜又疑惑,“你,你给加菜?为什么?” 春愿喝了口汤,“玉兰今中午同我说,男人和小孩一样,要哄的。” 裴肆失笑,唇角上扬,不由得鼻头发酸。“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夹菜。”他竟有些舍不得吃那块鸭了,但这是她夹的,他还是吃了。也是怪的很,居然很美味。 “今天……”春愿抿了抿唇,“衔珠过来看我了,当初我赏了她父亲几笔工事,她心里记着我的恩,就求了皇后,来给我送些吃食和衣服。” 裴肆点头,喝了杯酒:“这事我知道。” 春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生衔珠的气,也,也别给陛下说。她就是个直肠子,嘴比脑子快,没什么坏心的。” 裴肆将碗递过去,“要我不计较也行,再给我夹菜。” 春愿松了口气,不禁莞尔,没连累衔珠就好。 她给他碗里夹了块鱼,“这个糖醋鱼不错,你,你吃。” 看见她笑,裴肆所有的怨恨和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所谓幸福,就是这样吧。
第180章 你随意吧,我认命了 : 裴肆整整吃了两碗饭,外加一盅汤。 过去为了保持身材,他鲜少吃米和甜腻油大的东西,可今晚高兴,就破了戒。 用罢晚饭后,已是子夜。 小愿身上的毒犯了,去做药蒸。 而裴肆心潮澎涌,绕着蒹葭阁走了二十几圈,他到偏房擦洗了遍,穿上早已熏过香的衣裳,走进了上房。他扫了眼,屋里温暖馨香,灭了几盏蜡烛,不甚亮。 小愿这会儿坐在梳妆台前,就着微弱烛光,在做刺绣。许是方才做了药蒸,她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些,黑发用丝带绑在身后,低头的时候会垂下一缕,落在绣品绷子上。看见他进来了,她明显惊吓到了,身子往后缩,飞快地落针,不当心扎在了手指,疼得紧抿住唇。 裴肆蹙眉:“我说了,不要在晚上做刺绣,费眼睛!” 春愿身子一顿,默默将绣品放下,俯身抱起了在脚边撒娇的小猫,她始终低着头,忍气吞声。 裴肆坐到拔步床上,将两只鸳鸯枕摆好,又拉下一条锦被,用余光看她,心里激荡,语气平静,甚至捂着口打了个哈切:“休息吧,我明儿卯时就得走。” 春愿头越发垂下,她知道那句“休息”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我过来请你?” 裴肆不想把美好的气氛破坏掉,硬生生忍着不满。 他径直走过去,见她惊慌的要站起逃,一把将她按在圆凳上。 “坐着别动。”裴肆语气冰冷,他勾了只凳子,坐在她对面,胳膊肘撑在桌上,他目光落在她腿上的小白猫上,微蹙眉,手伸过去,提溜起猫后颈子,把小猫丢开。 春愿不满地嗔了句:“猫又没惹你。” 裴肆有些赌气:“惹了。”他指头一下下点桌面,在烛光下仔细地打量着她,她哪里都好看,就是眉没刮好,有些下垂,显得悲抑。 裴肆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一把锋利小刀,打算给她刮眉。 “你干什么!”春愿惊恐不已,之前他用鞭子打她,难不成现在还想千刀万剐了她? “怕什么,又不杀你。”裴肆凑近她,挥了挥手里的小刀:“给你刮一下眉,你的眉毛太丑了。”他不理女人的惊惶,直接左手捏住女人的下巴,右手给她刮眉,笑道:“劝你别乱动,刀子锋利,若是划破了你的脸,或者颈子,那可是你自找的。” 春愿此时脊背听直,害怕的心狂跳,双拳攥住。 “别那么紧张。”裴肆轻轻拍了下女人的侧脸,“放松些,瞧你,眉都拧成了麻花,还怎么刮。” 春愿咬紧牙关,逼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裴肆那张妖孽般的脸近在眼前,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听见他的呼吸声,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玫瑰果酒味儿。 她一定要想法子,问出慎钰的藏身之处! 想到此,春愿眼珠转动,看向跟前的镜子,“没想到,你还会刮眉。” “我会的可多了。”裴肆吹掉刮掉的细碎眉毛,苦笑:“伺候老虔婆这么多年,说句难听的,我跟个老妈子差不多了。我会刮眉、按摩、捏脚,还会烹茶、调香,不仅如此,我还要不断的读书,这样好能帮她看折子,对,我还得练武,若是有一日刺客来袭,我能第一时间挡在她前头送死。” 裴肆身子后撤,观察了下刚刮出的左边眉毛,满意地点了点头,凑过去刮另一边的,垂眸看她,笑道:“据我所知,你也是个奴婢,想来每日家干不少粗活儿,动辄被无良主子苛待。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憋屈吧。” 春愿抬起双手。 “你什么意思?”裴肆不解。 “你看我这双手,像是干粗活的样子?”春愿不屑冷笑,“亏你还暗查了我的底细,难道没查明白我家小姐是怎样的人?我跟了她这些年,每日做的,也就是洗我们俩的衣裳,打扫屋子罢了。有时候她心疼我,自己去做。她把我当成亲妹妹,从未苛待过我,你不要污蔑她。” 裴肆撇撇嘴,刚想嘲笑几句沈轻霜,可又怕破坏了这难得的安静平和,讪讪笑道:“是么,那你的运气可比我好。”他捏起袖子,替女人擦了擦眉毛,将小刀收进荷包里,转而从梳妆台的匣子里拿出支眉笔,指甲轻轻削了些,给她画眉。 她之前易容成沈轻霜,美则美矣,但有几分苦相。而她的本来面容,是那种明艳夺目的美,让人移不开眼,所以她的眉尾,画的稍稍上挑些会好看。 今夜良辰美景,裴肆倒没了纵情泄欲的想法,竟想就这么与她多说会儿话,多了解她,便问道:“据我所查,你是十二岁上下被沈姑娘买走的,你父母是谁?籍贯在哪儿?” “不记得了。”春愿怔怔道:“我小时候被转卖过好多次,因为脸上有胎记,就被班主当做人猴,关在笼子里供人取乐。但我隐约有点印象,我还没被拐走前,好像住的是大房子,比公主府还要大些,家里也有很多人。” 裴肆失笑,调侃了句:“这么说来,那你是官宦家的小姐?” 春愿白了眼他,淡淡问:“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成为秦王的人?又怎么到了宫廷里当……”她没敢说阉人那两个字,换了个说法,“你怎么进宫当大官的。” 裴肆气的瞪了眼她,臭丫头,可真会挖苦人。 他没说自己母亲是秦淮河的名妓,微抬起下巴,骄矜道:“我家原先累世官宦,也是有爵之家。只可惜得罪了先帝,被抄家灭门了,王爷看我孤苦可怜,便收养了我。” 春愿不安道:“怎么,你进宫原来是报仇的?” 裴肆嗤笑,继续骗:“你紧张什么。上一辈的仇了,左右先帝已经死了,也没啥意思了。我还蛮喜欢小皇帝的,他对我不错的。” “那你勾结逆王害他!”春愿声音尖锐。 “那你呢?”裴肆莞尔,眨了眨眼,“你假扮沈轻霜混进长安,不也骗了他?咱们谁又比谁高贵呢。” 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春愿的心,她低下头,痛苦抽泣,自责万分,又愧疚万分。 “行了,别哭了。”裴肆摩挲着女人的肩,难得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也难得做了次好人,温声劝:“王权更替,向来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决定的。陛下若是天命所归,秦王自然会失败。我虽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但也担不起弑君的名头,将来秦王若是败了,我就留在陛下身边,继续当我的司礼监掌印。” 他隐约察觉到,这丫头今晚状态不太对,居然和他说这么久的话,难不成那个衔珠晌午过来,给她传递什么消息了?不对啊,玉兰反复检查过那贱婢带来的东西,没有任何不妥。 裴肆盯着女人的脸,笑着问:“你为什么问我这么多?还打听我的过往?有什么企图。” 春愿心里一咯噔,这条毒蛇果然警觉。她知道,这个人城府极深,所有的谋算心思拿在他面前耍,肯定立马现形,极有可能被他反将一军。 倒不如直接些。 春愿狞笑,“对啊,多问你些,然后能了解你这个人,知道你的弱点,就能对付你,进而算计的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裴肆都被逗的大笑,这回答倒出乎他的意料,饶有兴致地问:“你那看出什么了?” “没有。” 春愿摇头叹气,“听起来,你这个人无父无母,也没有朋友,你孑然一身,所以不能用亲情友情来威胁你,算计你。” “嗯。”裴肆点头,连连拊掌,笑着问:“然后呢?” 春愿这是发自内心的绝望,“你这个人阴损毒辣,半点人情余地都不讲,最喜欢玩弄仇人。我也是最近才注意到,之前你先后给我派了三个刁奴,有一个已经被你整死了,那女孩叫兰芽。而现在伺候我的叫玉兰。恰好,当初欢喜楼里,我和小姐有两个死对头,一个叫芽奴,另一个叫玉兰仙。你故意的吧。” “对。”裴肆含笑点头,冲女人竖起大拇指,“原本打算之后拎出来奚落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春愿凄然一笑,“你根本没有弱点,在追逐权势的这条路上,你可以说丧心病狂了。我若是想对付你,怕只有趁你不注意,捅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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