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铺子里找我了。” 不对,严韫怎么知道她的铺子?奇怪倒不意外,着人打听知道的罢? “严大人不是在关外驱敌人吗,怎么先回来了,奴婢没有听到六殿下班师回朝的消息哎?” “不知道。”她整日忙着铺子里的事情,香梅都不知道,她更不清楚了。 严韫果然在外面,更深露重的,而今已是冬日了,说话间白气呼出,他立在那地方,似乎动也不动,仿佛搁在庙坛之上的神祇。 不过这尊神祇,在看到沈辞宁的时候,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甚至抢在了沈辞宁的前头,微有责怪的意思,“夜里寒风霜气重,你怎么出来了?” 她的斗篷十分厚,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斗篷的帽子也戴上了,就露着一张小脸在外头。 纵然如此,严韫还是伸手拉了她脸侧的斗篷,将她的脸拢到看不见,只余一双眼睛。 沈辞宁,“......” 鼻端闻到他身上动作间漂浮的寒气,直叫人打冷颤。 还说她呢。 沈辞宁要伸手把蹭到脸上黏在的斗篷毛绒领给挠下来,因为有些痒,她总是慢严韫半茬,因为他再次赶在了沈辞宁的前头,将沈辞宁脸边的绒毛给拿了下来。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沈辞宁仰着头问,严韫的指骨冰凉。 不等她说风重,男人抵住唇闷咳了两声,听起来不大好受。 想起他去年在谭江受了寒气,发高热,病了许久才好,纵然是好了,他的贴身下属跟香梅说,留下了病根。 “我想离你近一点。”他如此直接说道。“关外一许久,我有好长一段时日不得见你了。” “很是想念。” 他说话越来越直接了。 沈辞宁闻言凝噎,被他的一番直言快语,惹得脸庞微热,侧过身子。 “你说什么呢?”眼睛左右往旁边看,有欲盖弥彰之闲。 严韫轻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还没有走。”前番是他的回话。 想她了不肯走。 沈辞宁一再噎语,等到脸上的微热散去,她转回来,“你适才也说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严韫说,“我想再多看看你。”他不肯走。 “外头冷,你原先就落了病根。” “你关心我?” 严韫很会捕捉话里的深意,沈辞宁否认说不是,“你三番五次救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外吹寒风,再招了病,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榻。” “是谁跟你说我原先就落了病根?” 他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看似随口一问,沈辞宁回道,“是香梅听你身旁的下属说的。” “所以你就记得了?”他拐弯抹角,就是想逼迫沈辞宁承认话里的关怀。 想不到旁的推诿借口,沈辞宁干脆了当讲,“你帮我许多次,我关心关心你不可以吗?” 男人脸上浮起淡笑,“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 “好啦,你快些回去吧,别在这里了。” “我刚赶回来,没有安顿好住处,在这里多待会,等天亮些找落脚的地方。” “你今日才回来了?”难怪香梅没有听到信。 “嗯。”严韫跟她解释说,“关外的叛乱已经清除干净了,大军班师回朝还在后面,我想你了,所以先行一步到泉南。” 他又开始说什么想不想的话,沈辞宁脸上才降下去的热,悄无声息爬了上来,不同的是,这次是耳朵。 “你不用回朝复命吗,也不怕圣上怪罪?” “你在关心我。”严韫这次的话语里是肯定句。 沈辞宁,“......”真是说不过他,半点就钻了空子,不叫人噎话不肯罢休一般。 “好了,不逗你。”面前少女粉颊红了,就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粉雕玉琢,惹人怜爱。 “我已经让手底下的人替我回朝复命,在关外受了点伤,陛下关爱臣民,定然会体恤,你进去吧,我一会就走。” 本来就是劝他走的,把人落在外面算怎么回事?再者又听他说在关外受了点伤,沈辞宁追问,“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严韫喜欢看她为自己紧张兮兮的样子,“伤在腰侧,用了药,早便好了许多,不碍事。” 沈辞宁静了半响,“你跟我进去吧。” “会不会扰了你的清誉?” 清誉?他在外头站着,不怕被人瞧见扰了她的清誉? 严韫似乎能够读懂她乌瞳当中的没好气,与沈辞宁说道,“我并非是行一套说一套,不会叫人看见,叫人揣测你我的关系,待天不亮我便离开。” 考虑得十分周到,反而叫她内疚了。 “不会扰了我的清誉,这里本来就是舅舅的府邸,有客厢房,你先将就将就落脚罢。” 俊脸浮上感激的神色,“谢谢。” 谢谢? 还挺新鲜的,历来都是沈辞宁跟他说谢谢,难得在严韫的口中听到一声谢谢。 男人跟在她的后面进去,廊下各处守夜的下人,乍见沈辞宁外出一趟,夜半领了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诧异到不行。 不过,主子的事情,没有人敢多嘴置喙。 有丫鬟偷看严韫,旋即发现自家小姐领进门的男子,竟然与小主子有几分相似,莫不是.... 怯怯小主子的生父? 沈辞宁领着严韫到了客厢房,又让香梅拨进来两个丫鬟,给他备办住下所需要的物什。 “你附近有住的吗?” 客厢房距离沈辞宁的地方不说远,还是有些距离的。 “我想离你近一点。”他讲说,再者又推了沈辞宁让香梅拨过来的丫鬟,说不要人伺候。 “......” “我隔间没有院子了。” 再者两人要是离得太近,不大好。 为了让严韫死心,沈辞宁给香梅递了一个眼色,香梅会了意接说。 “严大人有所不知,小姐的隔壁倒是有院子,不过原来是下人住的,怕人扰了小姐的清静,霍大人清空了隔院,如今用来堆放杂物,怕是不能住人,不若您就在这里罢。” 严韫听了神色自若,“没事,给我收拾一下,我就住在她的隔院。” 香梅看向沈辞宁。 “你真的要住?”男人点头嗯。 她没法子,只能说好,“你叫人去收拾一下隔院,打扫干净了。” 丫鬟们领着命去了,严韫居然跟人说了一句劳烦,倒叫下头的人受宠若惊,不止如此,沈辞宁同样的意外,他的变化越来越大。 不得不说,沈辞宁并不厌恶,目光频频往他的身上扫去。 安顿好了严韫,沈辞宁心里松泛许多,回到了院子后,解下了斗篷便上了塌,总算是可以休息了,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沈辞宁一沾上软枕,便昏昏欲睡了。 就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总感觉旁边有什么在动,实在太困不想睁眼,她以为是幻觉,她刚开始不动,等脚背穿来刺痛之时,沈辞宁瞬间睁开眼睛,一把掀开被褥,她的脚疼到木然,见到了一只无比大的蜈蚣。 在她的榻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钻来的。 “香梅!” 幔帐一把掀开,见到的不是香梅那张脸,而是....“严韫?!” 她也顾不上问严韫怎么会在,沈辞宁往后缩躲,指着床榻说,“有,有虫!” 比她手指头还要大,还有很多只脚,到处攀爬,正在朝她过来,“救命……” 往墙角缩,已经不能够给到沈辞宁安全感了。 恐惧占据了她的脑袋,她往严韫的怀里钻,整个人朝他爬过去,钻到怀中深处。 “不怕。”男人抱着她,轻声哄着安抚。 将她从床榻上抱下来,像拖着孩子一样,单手托抱着少女的臀部,将她的脑袋按贴在他的颈侧。 一把掀开被褥,何止一只蜈蚣,甚至有好几只。 一只接着一只跟着爬上来。 严韫另一只手覆去,宽袖中飞出几支银针,将蜈蚣钉死在床榻上。 看着蜈蚣攀爬进来的地方,是从窗桕那地方。 冬日里怎么会有蜈蚣? 沈辞宁吓得够呛,甚至哭了,揽着他的脖颈,怎么都不肯松手。 外头香梅等丫鬟已经进来了,见到严韫在里面还抱着她家小姐,眼睛瞪得老大,待见到沈辞宁光着的脚,还有被银针钉住,弯曲扭动的丑陋蜈蚣,浑身起鸡皮疙瘩。 “去叫郎中来,屋内都燃上烛火,叫人把院内收拾一遍,墙角放上驱虫的药粉。”严韫冷着脸有条不紊吩咐。 香梅啊了两声,连忙去办。 沈辞宁也算是喘过气了,严韫抱着她到了侧院,将沈辞宁放到贵妃榻上,她不肯坐,揽抱着他的脖颈,“不要。” 着实被吓得狠了,就连她历来保持的男女瓜葛距离都给忘记了。 “不怕,都干净了,不会有虫。” 她的脚被咬了,寻常的蜈蚣没有毒,可方才的蜈蚣个头特别大,又出现得蹊跷,沈辞宁的皮肤白,小巧的脚背上被咬的伤隐隐泛着青黑。 郎中还不来,要快些处理。 “......”沈辞宁依然不肯松手,她现在只要一躺下就想到方才见到的蜈蚣,坐立难安。 “不怕沈辞宁,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不会再发生刚才的事情。” 男人轻声哄着,声音磁性好听。“乖,好吗?” 沈辞宁渐渐被她给安抚下来。 “你身上还有伤,我先给你处理了,你坐一会。” 她愣是不敢坐,严韫没有法子,只能坐下,抱着沈辞宁在怀中,替她曲起腿,大掌握住她被咬的那只脚,拇指和食指指腹用力,挤出了黑青的血。 只不过没有麻沸散,加上她心里恐惧,一点风吹草动,就叫她开始哼了,“疼...” 她偏脸要去看,严韫剥开一惊,露出他修长的锁骨,“咬这里。” 待看到男人脖颈上的牙印,沈辞宁愣住了,是她上次咬的。 印子叫沈辞宁缓缓清醒,她的身子正了些,与他拉开距离,看着男人俊美的容颜,严韫的眉眼十分俊俏干净,睫毛也长,鼻梁高,薄唇抿着。 他本不爱笑,此番因为她的事情神色也笼凝着,冷冽严厉,看着不威而怒,明明叫人心生惧意,沈辞宁却觉得无端安心。 挤出了许多黑色的血,看着并不干净,怕有残留的余毒,严韫问她有没有哪里不适? 转头,两人靠得近,鼻尖擦蹭到了鼻尖,看见她哭了还湿着的睫毛。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3 首页 上一页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