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韫倏然坐起,捏住了下属的衣襟扯到面前,“你说真的?” 下属被勒到了喉骨,呼吸有些窒,不敢松懈,就凭鼓着的那口气提着声说,“是……是啊,您就不觉得蹊跷吗?” “要是没有情意,您不就有可趁之机了。”说得难听些,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虽非君子之道,只要成功了,不就得了实在? 他的眼一眯,终于松开了下属的衣襟领口,下属喘了一口气。 复又想到原先沈辞宁和霍浔去逛灯会,霍浔要牵沈辞宁,沈辞宁避开了他的手,转而牵住他的衣袖。 这样来看,两人之间的嫌隙有迹可循。 以沈辞宁跟他在一起的时日来算,也合该淡了下去,沈辞宁不喜欢霍浔了。 那他是不是....暗沉的眸子忽而透亮起来。 沈辞宁在后花园待了一会,跟香梅说了一会子话,她有些困倦了,撑着脑袋假寐,不承想竟然真的睡了一会。 细嫩的腕子撑不住沉重的脑袋,险些磕到石桌上,还好香梅扶得快,不然真是要磕破脑袋。 她哭笑不得劝说,“小姐还说来散步食,不曾想是到后面打盹来了,奴婢送你回去休息罢?” 沈辞宁用帕子捂着唇打了个哈欠,“好啊。”她这会是真觉得有些困了,便由着香梅扶着回去休憩。 严韫告假的日子,肃查百官的事情却没有耽搁下来,手底下的人训练有素,得了他原先的指令,并没有因为他的告假而乱了阵脚,相反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自打他接手以来,不过是小半年的功夫,已经肃干净了不少贪污腐败的官员,下品官员手底不干净的查起来倒是快,圣上处理得也快。 查到中层品阶的官员耽搁了些,之所以耽搁,是因为中层品阶的官员与上面的错综复杂勾结着,有上面的人作保,不好根治。 如今严韫病了,不能没有主事的人,皇帝点了霍浔暂时接替他的职务,佥都御史本就要弹劾百官,倒是正巧合适了。 霍浔刚到广陵没有多久,因为是严韫给他保荐的官位,明里暗里受到了不少的刁难和挤兑,倒也不是严韫因为沈辞宁的缘故给他找的难堪,可说起来也跟严韫有关系。 毕竟严韫在朝中势大强劲深受皇恩,肃查百官犯到了不少人的利,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若是严韫死了,或者犯了错,那就没有人肃查了,可揪来揪去,愣是没有翻到一点严韫的错处,抓不到尾巴。 正愁着,霍浔来了,他的官位可是严韫保荐的,严韫当着百官的面说了,若是霍浔不堪用,他与霍浔同遭贬。 严韫的错处抓不到,只要霍浔不堪用犯事出错,他被贬黜,严韫定然难辞其咎,许多人铆足了劲对付霍浔,不曾想,这竟然是个硬骨头,手腕上的本事不输严韫,给他丢过去的刺手差事,他都能给你办妥了,没有抓到霍浔的错处。 也是啊,此人要是没有点本事,怎么可能会被严韫保荐。 好不容易严韫病了告假,来了个霍浔顶上,这是不给人活路啊,霍浔的手腕虽说比不上严韫,到底也输不了多少。 被查得兜不住底的官员此时此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就要被人给端了,连忙去求后面的主家。 颜玉朔正看着手底下人查的有关沈家的消息,一听人说通政史求见,他撂下手里的东西,捏了捏眉心怒骂道。 “这个蠢货,还嫌不够乱的,这时候登门,是生怕扯不清干系了!?” 属下人道,“殿下息怒,稳住阵脚才是真的,贾大人乔装改扮过来,在偏门候着呢,您要是不想见,卑职替您打发了过去?” “不必,你将人带进来,路上的人打发干净,不要叫人看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挖出点霍浔和严韫的干系,万一通政史那头扛不住,他也好做个准备。 “是。” 自从沈家遭祸之后,沈湘宁再也没有好觉睡了。 起夜回去的时候,正巧看到颜玉朔手下鬼鬼祟祟带着人去往书房,连引路的灯笼都给吹灭了。 见事情有蹊跷,沈湘宁悄然在后面跟上。 一路到了书房,里头就燃了两盏烛,有些昏暗,窝在墙根底下,贴紧耳朵,能听得见人声。 “殿下救命,大理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霍浔过去主事,下官那头只怕是撑不住几日。” 颜玉朔面色凝重,“走了个严韫,又来了个霍浔。” “可不是嘛。”通政史缩着脖子,“若是让大理寺把查出来的账目递给陛下,那先前殿下笼络的账也是要一并被揭发的..” 工部年年主管各处修缮吃大头账,颜玉朔明里暗里吞了不少,若非如此,仅凭他手里的银钱,怎么够花销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下官不敢,只是想攒条活路。” “行了,你回去罢,本殿下自然会想法子捞你。”通政史大喜,一连磕了好几个头,“下官叩谢殿下,定然铭记殿下大恩。” 颜玉朔鼻子里冷哼出一气,“不过要记得管住你的嘴,若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提调你过去询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 通政史忙说知道知道。 “若是嘴巴不牢,那本殿下也捞不住你。” 通政史支支吾吾,“可...账目的事情,我已经命人把真的账目给焚烧了,又做了假账,严韫先前查泉南的水患,在泉南拿到了相关的账目,两边的账对不上...” 实则,严韫从底层的官员开始查起,按理说,工部还早着呢,查不到这头,在他查上来之前,把一点都打点好就是了。要不是泉南的水患,账目的事情出来,烧了一把火,严韫也不会这块就朝工部下手。 “蠢货,要不是你轻举妄动,烧了账目,何至于此!” 通政史自作主张烧了假账,泉南的水坝走的总账是在工部过了账簿拨下去的,两头对不上,严韫一回来,就让人去查工部了。 “下官也是担心...” 账目必须要对得上,就算泉南的账目出了问题,大不了找个做账的顶出去就是,此刻多说无益。 “行了,回去。” 下属送了人回去,沈湘宁在外面躲着,大气不敢喘,生怕被发现。 很快颜玉朔的下属回来了,“殿下,怎么办?霍浔可不好糊弄,咱们要不要...”下属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干脆做掉霍浔,也借此给严韫一个下马威。” 颜玉朔摇头,“还不到这一步,如果贸然动手,再被人抓住了把柄,打草惊蛇。你这段时日赶快去查,谭江那头先放手,叫我们的人暗处盯着,就查严家。” “卑职已经派了许多人出去,可是...严韫打点内外做得实在太干净了,根本摸不到一点有关能用的消息,严家前几辈都是贫农,干净的要命。” 干净得要命?天底下真的干净的人?“老狐狸。”颜玉朔咬紧了牙,“竟然这么快就尾巴给擦干净了。” “他原先托庇于沈家,沈俨如此看重他,他若不替沈家做事,我到死都不能相信。” “可沈家已经被抄干净了。”不止沈家,沈家的后面,袁家也没有了。“卸磨杀驴,他是怕沈家出事牵连到他。”颜玉朔想起来,严韫丢了的妻子,他大肆派人去找过。 “之前严韫妻子的画像不是流出去过么?总该有人见过,一点风声查不到?”下属摇头,“查不到。” 不过也侧面说明了此人对于严韫的重要性,越是藏得好,挖出来时候用处就越大。 “人会不会死了?”下属说道。 如果不是死了,怎么会查不到,“你找到尸体了?”下属还是摇头,“没有。” “那就说明人还活着,先查,查不到了再说。” 颜玉朔忽而想到,“沈家在狱中还有个沈俨,你打点一番,找人去探探他的口风。” “是。” 沈湘宁偷偷摸摸顺着原路回去,到了住的地方,乍见严凝披头散发坐在她的房内,脸色很差,“你去哪了?” 沈湘宁吓了一跳,很快脸冷下来,“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叫你不要乱跑?!”严凝来时不见沈湘宁,整个人都要炸了,又不敢大张旗鼓去找,只能吩咐贴身的陪嫁丫鬟。 沈湘宁在府上,严凝整日提心吊胆的,这不比严府,如果被人知道,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两日她做梦都是被人发现了,沈湘宁假死脱身藏在府上,而她被颜玉朔给休了,被送上断头台,能够救她的大哥在一旁冷眼旁观,连素来疼爱她的董氏也责问她为什么要纵着沈湘宁去杀她大哥? 她解释说不是她做的,是沈湘宁,可是没有人信她,严谨说,沈湘宁是你救出来的,就是你放任她去伤害大哥,她不算是严家人了!严凝吓得大哭惊醒,浑身冷汗。 “凝妹妹,我不过是白日里多吃了几杯水,夜里出去方便一番,这不就回来了,你何必追赶者询问?再说你担心什么,我已经是死人了,又不是朝廷捉拿的要犯,谁还会找我?” 严凝咬着牙齿,压着声音,“这是在广陵,你不清楚有多少人见过你?如果你被人发现,连累了我,我...”严凝要威胁她,却不知道怎么说。 倒是惹得沈湘宁嗤笑,“杀了我?”严凝瞪着眼睛,捏紧了拳头,她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当时就不应该把沈湘宁给接进来。 “你敢吗?”沈湘宁的语气很是嘲讽。 “你不要逼我。”严凝瞪着眼。 见到她脸色肃凌,沈湘宁缓和了声气,笑开脸似过去两人交好时的模样拉着她的手,“好妹妹,咱们现在可是一艘船上的人,别得因为一点小事起了龃龉。” 眼下还不能得罪严凝,否则,她就没有容身之所了,更没有可利用的人,衬手的刀。 沈湘宁给她倒了一杯冷茶,严凝喝了之后,脸色稍微缓和一点,她问起,“你当初怎么那般顺利就出来的?” 沈家不是落狱了,对了,“不是应该流放了?怎么还在广陵。” 沈湘宁在心中冷笑,“父亲母亲生病了,故而能在京中逗留些时日。”严韫当真做得很绝情,是想着沈家自生自灭,没有人去医治,就连用的饭菜都是馊的。 一想到委身在牢狱身下的那段时日,沈湘宁恨不得把严韫和沈辞宁碎尸万段! “你是如何借助狱卒脱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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