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一旁观礼的诸人都懵了,尤其以萧长宁和梁子君为甚。 他俩互望一眼,这是太子爷吗?这是向来唯我独尊从来说话没有好脸色的太子爷吗? 喜婆等人倒是没太诧异,见太子爷这般说,只以为太子爷这是宠爱太子妃,不想他们在这里碍事,所以想赶众人走。 于是众人打趣了两句,便互相推搡着离开了,边走还在说,早听闻太子爷为了娶陆家姑娘一掷千金,是真喜欢,但是同日里还有一个侧妃进府,众人还不知到底哪一个是太子爷心头好。如今真见了,才知道太子爷这般钟情于太子妃,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然而这话听在蓁蓁耳里,总觉得怪怪的。 祁宴这说的是什么话?总觉得他要害自己。 不过想想,他这样一说,众人都走了,就算是掀盖头,她也只在祁宴一人面前丢脸就可以了。 鉴于从小到大,她在祁宴面前丢脸丢的次数太多了,所以这一次其实也可以忽视不计。 就……也算是得偿所愿吧。 蓁蓁将自己安抚好了。 观礼的众人在太子爷这一句话下纷纷退去,寝房门被合上,只余下穿着大红婚服的二人。 门发出合上的“吱呀”声时,蓁蓁模糊的视线里,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妄”
第36章 门扉轻合,外面的喧哗瞬间像是远去了,目之所及里只有站在不远处那人的身影。 他缓缓转过身来,细密的红纱影下,熟悉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蓁蓁忽然觉得气氛更加不对了,方才她还只是因为不想露脸而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 现在呢…… 现在蓁蓁隐约觉得有些危险,并且随着那人慢慢向自己走近,这股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了。 她这次是真的紧张了,手指抓着身下的红绸,蓁蓁缩了缩肩膀,无端地觉得自己突然处于下风。 这种安静太让人害怕了,尤其是她并不能看清什么,祁宴是什么表情?他怎么不说话? 蓁蓁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打破这种弱势地位。她开口唤他:“祁宴!” 底气不足,声音带着轻颤,更好似小猫被逼急了奶呜一声。 蓁蓁听到自己出口的声音,也欲哭无泪,这下真的丢人丢大了。 祁宴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下一刻,一根长长的红色秤杆挑起了那层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她眼前忽然一片光亮,看清了那个一直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人。 内殿奢华宽敞,一派明亮喜庆的红色布景下,祁宴就站在她身前一步的距离。他的面孔逆着光,蓁蓁甫一接触这样刺眼的光亮,尚还有些不适应,待她眯了眯眼后再望向他,便错过了他看到自己时那一瞬间的神情。 此刻他的面容已经如同往常一般无二。 蓁蓁眼底浮上了些困惑,继而有些不满:“祁宴,你这是什么表情?” 面前的人抬手将她头上的红盖头拿了下来,如雪似银的指节动作轻柔,将那块火红的纱布对折起来,放到旁边,随后他踏步过来,坐到了蓁蓁身侧。 蓁蓁:??? 熟悉的清冷松木香钻进鼻息,小姑娘眼神迷惑地看着身旁的人。 祁宴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将两人手中的大红绸花拿开,算是完成了该喜婆完成的仪式。 这时,他才抬眼去看自己身侧的姑娘。 白嫩细腻的皮肤上涂满了色彩夸张的胭脂,将小巧的五官都无限放大,眉毛被画的粗粗的,离近了看有些好笑。 沉重华丽的凤冠和婚服罩在她的身上,将小小的人儿包裹起来,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有些不伦不类。 他伸手拿掉了她的凤冠,细嫩的额上已经被压出了两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肉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凤冠压的痛,为什么不拿下来?”他盯着那两道红痕,语气隐隐带着些指责:“怎么今日如此不灵光?” 蓁蓁听他说这话,眼睛更瞪大了些许。 这还是祁宴吗?这还是把规矩和礼数看得比天还高的祁宴吗? 她此刻脑袋里也浮现出了和萧长宁梁子君一样的想法,祁宴今日莫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只呆呆地看着祁宴,也不说话,祁宴替她摘下了凤冠,本想再说两句,可外面却响起了萧长宁和梁子君拍门的声音: “太子爷,一堆宾客等着呢啊,现下还是青天白日,不好叫人等太久吧。” 两人声音带着调侃戏谑,蓁蓁虽然是才刚嫁人,但话本子看得多了,自然听出了他们话里的意思,脸上登时浮上一片绯红。 那清透交叠的红晕一点点漫上来,比胭脂浓重打出的颜色要好看的多。 祁宴见她害羞,只笑了笑,解释道:“关于段若妤的事,我晚上同你说。” 又拍了拍她的头顶:“凤冠太沉,就别戴了。” 外面催促的声音急了起来,他又盯了蓁蓁半晌,似乎对她这画画一样的脸十分不满意,皱眉:“饿了别忍着,我让人备了糕点,困了就睡,等下记得将脸洗干净。” 他细细叮嘱了一番,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们在宫中时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祁宴也是这般,事事都要过问,事事都要叮嘱,每日礼仪教化不离口,常惹得蓁蓁躲着他。 此刻蓁蓁直拿一双扑闪的大眼睛望他。直到祁宴的身影离开了,蓁蓁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今日的祁宴也太奇怪了。 门扉再次被拉开,颂冬走了进来。蓁蓁看见她有如看到救星,忙唤她:“颂冬,快帮我打盆水来。” 净面后又重新挽了发,蓁蓁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脸,这才舒服了。 天色已入夜,外面来人告知说宾客已有散的了,只剩下几位大人贪恋酒杯,仍旧缠着太子爷。 盼春等四个怕自家姑娘自己在屋里闷得慌,此刻都围在她身旁陪她说话,听见这消息,挽秋掩唇笑道:“那咱们几个便出去吧,免得一会儿太子爷回来看见咱们在这里碍眼。” 这便是明晃晃的打趣了。 蓁蓁揪着发尾,却没有不好意思,她拧着细眉,想了想,问道:“段若妤被安排在哪儿了?” “她住在冷云轩,离正屋十里八里远呢,姑娘管她做什么,太子爷都没理她。” 蓁蓁越想越觉得祁宴今日的行为不寻常,她脑袋瓜儿灵光一闪,恍惚冒出一个猜测来。 他今日处处体贴,脾气好的不像话,不会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夜里跑到段若妤那边去吧!?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出来,便愈发不可收拾,突然今日的所有行为都能解释通了。说什么晚上回来同自己解释段若妤的事,说不准便是在吊着自己,谁知道他晚上回不回来呢。 要是太子大婚当夜没有宿在太子妃房里,而是跑去了侧妃处,那蓁蓁就不用活了,她简直能想象到明日要遭受怎样的非议。 祁宴多坏啊,他无缘无故这么好说话,肯定是藏着坏主意呢。蓁蓁想,怪不得父亲当街斥骂他,他都能不生气,合着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当下便吩咐胆子最大的盼春:“你带几个咱们府上的人,去冷云轩外面的必经之路堵着,如果看到太子身边的人往那儿去,一定要立刻回来回禀。还有,如果看见太子往那边去,你也要拦住,他发脾气也要拦住,不然本姑娘的脸就丢尽了。” “是。” 主仆几个人商定好了主意,盼春就领着几个人走了。 宴席上,凌乱的杯碟酒盏,还有醉醺醺的朝廷大员,此刻都似无理粗蛮的匹夫,喝了酒,便是什么圣儒礼节都不记得了,只一味夸下海口大侃大谈。 祁宴亦不胜其扰。 酒坛子已经见空了十几坛,眼看着天色越发深了,这群人还没有离去的自觉,祁宴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 无忧恰在此时小跑了过来,道:“爷,太子妃派了几个人去冷云轩,用不用着人看着?” 祁宴看了眼又开了一坛酒的某位大人,想到此刻西殿中的红烛丽人,愈发不耐了:“她派人去冷云轩做什么?” 无忧被问住了,只好答:“这倒不知,只是看那些人也没进冷云轩院里,只是在小道上守着,不像是要为难段姑娘的意思。” 这倒不用无忧来说,祁宴对陆蓁蓁的性子是十分清楚的。 她虽爱面子,有许多小聪明,万千宠爱长大,但却从不刁难旁人,反倒是因为她的被喜爱,招致了不少人将她视为眼中钉。那日推她落水的人,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下手最狠的一个。 想起那日水下红波堆叠的光景,祁宴眸色暗了暗。男人饮了酒,神态上一时生出了些俊朗的迷离,声音也不自觉低哑起来:“你说那些人只在小路上守着?是什么小路,是否是此处到冷云轩必经之路。” 无忧闻言回忆了一下,答:“是,爷果然是神算,娘娘真是派人守在了这几条小路,却不知是做什么。” 无忧尚自困惑,祁宴心中却已了然。他太了解陆蓁蓁了,新婚之夜,她这样爱面子的人,定是在防着自己害她明日丢了脸。 不过派人围堵自己这事,也就只她做的出来了。 当下,胸腔中似野火腾烧,祁宴再看一眼贪恋酒桌的人,脸色更沉了:“等下好生送几位大人出府。” 说完,他一撩袍服,便阔步离开了。 无忧想追又不敢追,只一头雾水,剩下的几位可都是高居一品的大员呀,太子爷就这么甩下这些人真的没事吗? 盛夏的夜色亦是闷热,穿行于府中的雕栏楼阁,男人的脚步少见的带了几分急色。 西殿的灯还大亮着,祁宴快步行至殿外,看见这幽黄的烛光时,骤然停下了脚步。 满溢的情绪忽然像是被戳了个口,想到里面等待着自己的人,那些急切、不安通通消失了。 他停下了脚步,望了半晌,大步而入。 西殿里,蓁蓁此刻正把玩着桌上的玉盏,酒液晃荡,她还在想着,万一祁宴真的去了段若妤那里,自己要派几个人才能把祁宴绑回来,从府上带的人到底够不够时。西殿的门骤然被人推开了。 来人步伐匆匆,好似好不容易压抑下的情绪骤然腾起,以至蓁蓁抬头望时,看见那双乌黑瞳仁眼底压抑着的烈火,被烫的一个哆嗦。 面前的人一下子让她觉得十分危险。 “祁……祁宴?” 她下意识直起了身子,想说些什么打破此刻的局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前面的人都散了吗?” 来人并未回应她的话,他转身慢条斯理地合上了殿门,崩紧的指节似乎昭示着危险将近。 下一刻,蓁蓁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人拦腰抱起,衣袂翻落,她的背落在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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