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怪就怪在这四个都是未出阁的小丫头,所以她们没想许多,像从前伺候姑娘一样,没有敲门,推门便进去了。 日光将内室照的透亮,彼时床幔半掩,轻薄的丝帐后,内里春光无限。 内室旖旎的气味尚未消散,满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而大床上,男人古铜色的手臂环过女子的雪肤,颜色刺目。 盼春胆子最大,所以走在最前头,看见这一幕,当即愣了,都忘了回头提醒她们别再进来了。 几个小姑娘愣在原地,最后是被太子爷冷脸赶出去的。 这就是为什么蓁蓁睡醒时,身边没有一个丫头伺候的原因了。 盼春几个吃了教训,都乖乖守在门外,只等姑娘叫了才敢进去,而且此刻看着姑娘面容绮丽,眸含秋水,便不由地脸红起来,连抬头看她都不敢了。 这是蓁蓁初为新妇的头一日,乐夏为她挽了一个端庄的发髻,发上簪了两朵浅嫩的海棠花,除此外便再无旁的装饰了。 蓁蓁喜欢海棠,没想到这边竟能猜到她的心思,看了还觉得挺满意的。 又换上一件大红色的掐腰垂裙,将她的明艳和娇媚很好地展现了出来。 蓁蓁走出西殿时,祁宴抬眼望她。 她面容带着些娇态,未施粉黛,此刻眉目间尽是妩媚,本就樱红的唇瓣因为昨日自己的肆意更加鲜艳,让人忍不住想采撷,尝一口那柔情蜜意。 祁宴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红唇上,看了良久,终是移开了,道:“先去用早膳。” 两人携手走出西殿,一路行来,蓁蓁才有闲暇去看太子府的陈设布局。 东西两殿是太子和太子妃居所,两殿相隔不远,中间是会客用的花厅,东殿后是书房,前后是一个大的院子和布局精美的后花园,假山与玉池相连,自中间挖掘的渠道蜿蜒而过,四处鲜花与木丛点缀,偶有蝴蝶翻飞。站在花厅旁可以看到后面琴楼的秀丽飞角,整洁而不失大气,美不胜收。 一路走到花厅,蓁蓁腰膝略有些酸软,靠着扶着祁宴的手才撑住,自然不免要瞪他一眼以示不满。 祁宴今日看得出是难得的好脾气,对于她的撒娇耍赖,通通一笑置之。 很久之后,蓁蓁才明白,当一个男人那个方面得到满足的时候,你就是捶他打他,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不论他是什么身份。 但眼下蓁蓁还不懂这个道理,她还在奇怪祁宴今日笑眯眯的样子怕是在撺掇什么坏主意。 因为是过门第一日,所以早膳布在了花厅。说是早膳,但此时日头大亮,已是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太子府的小厨房也十分尽心,知道两位主子昨日便没好好吃东西,大约饿了。早膳也并未按照原本的规格来制。 一样海鲜玉荟粥,一样解暑酸梅汁,甜点是鲜甜的软酪和果糕,以及醋溜生鱼、清炒笋尖、鲜三样、炙羊肉等等十种菜样。 蓁蓁坐下后,看着下人一道道布菜,渐渐将两人中间的桌子堆满时,还是有些吃惊的。 倒不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多菜,而是在太子府没见过这么多菜。 毕竟祁宴这人,向来是吃饱就行,和她爹爹一样,是一个以自身为标榜奉谏群臣的奇葩。 蓁蓁生怕自己饿了瘦了,她出嫁时,还特意在陆家带了两个厨子过来,当时就是怕太子府寒酸,吃的用的都不好,委屈了自己。 眼下看着一道道菜堆叠上来,蓁蓁大有一种赴鸿门宴的错觉。 她观察着祁宴的表情,却发现他并没有对此刻的铺张有什么不满,只是偶尔将目光瞥向自己,不知是在打量什么。 谁能告诉她祁宴怎么了?从昨日,到现在,祁宴正常么? 花厅静谧,围绕正中的檀木食桌摆着两架四扇金绣屏风,四周墙壁上格子书柜摆满古玩墨宝,偶有几幅手书悬于壁上,蓁蓁扫了一眼,并不是祁宴的笔迹,想是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香炉上燃着清淡的橘叶香,方桌旁不远处摆着冰鉴,给盛夏带来了一丝清凉。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地用着早膳,彼此心里思绪翻飞,都在计划着什么。 早膳用了一半,守在外面的颂冬悄声走了进来,和盼春说了两句话,被盼春推了出去,两个人在门口小声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蓁蓁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以为是她们害怕祁宴,见他在,有什么事不敢禀报,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颂冬和盼春对视一眼,将盼春推了出来。她支支吾吾地:“姑娘……” 刚开了个口,便被一旁正拿着帕子拭唇角的男人横了一眼。 盼春赶紧吞回了刚刚的话,改口道:“娘娘,段姑娘在外求见,想给娘娘请安。” 她说的底气不足,心里十分不高兴,觉得这位侧妃太没眼力见儿,但此刻当着太子爷的面,又不敢表现出不满,只好将不满都藏进了话里。 比如,她才不称呼段若妤为侧妃。 盼春的这点小心思,在座的两位都听出来了,不过都并未对此有什么表态。 对蓁蓁来说,祁宴没表态,就是此时最好的表态了。如果他胆敢说什么让段若妤进来的话,那她就要和他拼命了。 蓁蓁慢条斯理地擦拭了下唇角,又饮了薄茶漱口,一边拿丝巾擦拭手指,一边慢吞吞道:“哎,本宫今日乏了,实在是懒得见人。且让段姑娘休整几日吧,等本宫空闲了,再召见她。” 女子扶着鬓发上摇曳的海棠花,样子是十足的慵懒和妩媚。她神态里带着点轻松,说这话时,便完全是上位者的凝视。 祁宴看她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花厅外,弯曲延绕的回廊下,一袭嫣红色绸裙的女子正垂首等着,侧颜婉转,柔美乖顺。 在这里等着的自然是段若妤,身侧的侍女正是同她一起从凉州回来的寻芳。 “娘娘今日乏了,没力气见段姑娘,让奴婢转告姑娘,且回院等召见吧。” 盼春将蓁蓁的原话带到,段若妤脸色僵了僵。 一旁的寻芳见状不忿起来:“我们姑娘是陛下亲封的侧妃,难道不能拜见太子妃吗?” 盼春有了自家主子撑腰,此刻态度十分强硬:“做奴婢的只管带话儿,太子妃娘娘乏了,侧妃如果想进去伺候,奴婢可以再次为侧妃带话儿,看太子妃娘娘允不允您贴身伺候。若侧妃不是想伺候太子妃娘娘,那娘娘乏了,侧妃就不必叨扰了。” 她们几个大丫头都是自小跟着蓁蓁长大的,一张嘴皮子跟着自家主子练得十分伶俐,若是想叫谁没脸,那对方很难下得来台。 此刻段若妤脸色微苦,便有些下不来台。 昨日东宫大喜,陆家大喜,满京城都是张灯结彩,处处都道恭喜,却几乎无人记得她段若妤也是同日出嫁。 太子妃十里红妆,她却只能从侧门被一台小轿迎进来。 不过这些她都没在意,她想,既然进了太子府,又屈居人下,陆蓁蓁为难自己,都是可以预见的。 这些委屈,她都可以吞下。她昨日坐在冷云轩里,满心欢喜,等着表哥来见自己。 但他没来。 诚然昨日是太子妃进府第一日,但她以为表哥至少会遣人来知会自己一声。 一直到天际露出鱼肚白,外面传来西殿要水的呼声,段若妤才大梦忽醒。 今日之所以迫不及待前来,是她怕表哥忘了自己。 且她以为陆蓁蓁与表哥之间嫌隙未解,不敢如此堂而皇之地下自己的面子。她与陆蓁蓁算是从小在一处,对她十分了解,陆蓁蓁虽然牙尖嘴利,但做不来那样伤人的事情。 她就是拿捏着陆蓁蓁这个弱点,所以才敢在得知太子爷和太子妃来花厅之后便赶来的。 却没想到被一个婢女打发了。 她站在回廊下,听着寻芳与那侍女争执,脑子里一时闪过许多不安。 再抬头时,却正看见花厅那边并步走出两个身影,大红色的女子热烈如火,细白的手被身旁矜贵清俊的人紧握着。 两人阔步并肩而出,向着的方向是太子妃所居的西殿。 自始至终,那两人的目光都不曾向她这边侧目,好似没有她这个人般。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绣帕被玉手攥紧,段若妤看着那两个相携离去的身影,仿佛看见了四年前的画面。 盼春也看到太子爷和太子妃已经用好早膳相携离开了,一转头,看见段若妤不太好的脸色,她福了福身,将礼数周全了:“侧妃请自行安置吧,奴婢告退。” 盼春是蓁蓁身边的大丫头之一,太子妃身边的一等丫鬟,即便段若妤是圣旨赐封的侧妃,对着盼春几个也得毕恭毕敬。 因此,此刻段若妤面白如纸,却也不得不点头示意,并且说一句:“盼春姑娘慢走。” 这厢盼春离开了,寻芳气得七窍生烟:“这便是陆家的规矩吗?怪道旁人总说康宁郡主跋扈,陆大人护短,看太子妃身边的丫鬟的作风,实在是跋扈!” “住口!”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柔柔的声音喝止住了。段若妤垂眸看着寻芳,正色道:“康宁郡主身份尊贵,陆大人身居要职,你怎敢胡乱议论陆家家风?更何况,陆蓁蓁是太子妃,是东宫的主子,你胆敢议论太子妃,是要我同你一起陪葬吗?” 寻芳愣住,还想辩驳:“可是……” “没什么可是。”段若妤看着那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柔弱而坚定,轻声道:“既然已经进了东宫,那便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能给家里添麻烦,也不能让表哥厌烦。” ** 太子府西殿。 蓁蓁仍旧觉得疲累,用过了膳食之后脑袋里更加犯困了,她打发段若妤的话倒不是假的,她今日脑袋混混沌沌的,只想倒头睡觉。 一路被祁宴扯着回了西殿,蓁蓁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想着,正好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虽然今日是新婚第一日,但宫里没有消息,祁宴也没要她进宫请安,想来再睡一觉也是无妨的。 跨过内室的雕花小门时,蓁蓁掩了掩唇。她满心满眼都是不远处的床榻,门扉刚一合上,她便想甩了身侧人的手直奔床榻而去。 然而与她并行的人比她反应还快,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还未待松开,便被大手牢牢握住了,另一只大手绕过她的身前,将那纤细腰肢制在掌心。 蓁蓁被抵在刚刚关好的雕花小门上,下一刻,灼热的亲吻铺天盖地而来。 软甜的樱唇终于入口,祁宴喟叹了一声,握着纤腰的大手收拢,唇齿间慢慢放缓了力.度,一点点厮磨着对方的唇瓣。 蓁蓁被他的架势吓到,瑟缩着向后退,对方又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方寸之间,全是那人身上清冷的松木香,却又与往日不同,他做着这些事时,冷峻的眉眼便好似渡了层柔光,那些狠戾里,带了些如同常人一般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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