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出现在大殿外时,凤章宫一下便陷入了寂静,好似空气中暗涌的东西都被凝住了,方才的那些机关剑影统统消失不见,只剩那人气场全开,冷冷睨视着众人。 陆蓁蓁看到这一幕,最先确实有了一丝安全感,但听到祁宴的话后,她犹豫了片刻,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过去将现在的情况同他说一说。也就是说,现在没人欺负自己,反而是段若妤和寻芳,好像遇到点麻烦。祁宴这时候出现,恐怕张皇后的心都要跟着颤了颤。 她尚自纠结着,大殿外再次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两道身影随后快步走了进来,是九王和无忧。 看到九王出现,张皇后似乎松了口气,目光不住地打量,但是九王却没给她任何回应。他也看了一圈,随即笑道:“怎么?今日是开什么审讯会么?竟将沈胤大人请来了?” 这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不过有他打趣了一番,众人紧绷着的心神跟着松了松,段若妤率先反应过来,她快步走到祁宴面前跪下,微微垂着头,细白的脖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戚戚然,道:“若妤请表哥降罪,若妤约束下人不利,致使事情扑朔迷离,甚至险些让太子妃娘娘蒙冤……若妤心中有愧,请表哥降罪!” “???” 看到这一幕的陆蓁蓁确实是满脑子问号,她怎么也没想到段若妤就直接冲出去领罪了。沈胤已经给寻芳定罪了吗?还是说寻芳自己认罪了? 她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先前恐怕是看错了,也小瞧了段若妤。段若妤,并不是如同表面上那般柔柔弱弱的人,也并不是纤尘不染醉心诗书的人。 在过往十余年的人生中,陆蓁蓁见过许多坏人,也见过看起来凶狠但实则没什么坏心思的人,譬如宁昭昭,但她从没见过有人有这样矛盾的性格。明明上一刻还委屈不知如何行事,下一刻却在祁宴面前认了罪,并且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完全的受害者的位置。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段若妤确实是个受害者,但种种细节的表现,似乎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祁宴眉头蹙了起来,显然也没想到段若妤会冲过来,他下意识退了一步。 像被人吓了一跳的猛虎,祁宴的这个动作,让段若妤的认罪行为变得更加可笑了。 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案情的经过,祁宴得知事情的焦点已经不在陆蓁蓁身上,神色松了松,目光睨了一眼殿下跪着的寻芳,冷冷道:“既然不认,那便用刑吧。” 他话语里没多少感情,又是披着戎装赶回来,显然没有耐心应付下面人的哭闹。他似乎真的是嫌弃此案审的拖沓:“本宫没有精力为这点小事分神,太子妃也绝不会屈尊下毒害人,所以背后一定有鬼。目前看来,这侍女是一个切入口,那便从她开始用刑。” 作者有话说: 短小加更,哭唧唧
第70章 祁宴“用刑”这话出口,段若妤和寻芳脸色都白了白,就连九王和张皇后都似有些吃惊。众人都清楚,当今太子爷和已经离宫的皇帝最不同的一点,便是他心更冷,手段更残酷,但似乎这些日子以来,祁宴对众人的纵容让他们忘了,他原本便是一个铁腕铁石心肠的人。 因此,此刻他说用刑,那么寻芳便是在刑后招供了,恐怕也不能是个完整的人了。 寻芳终于害怕了,她颤抖着四处看了一圈,无人敢开口为她求情,宫人已经走了过来,想要将她拖去慎思阁用刑。 “等等!”她疯狂挣扎着,终于意识到没有人能保护她。她作对的是陆蓁蓁,一旦太子爷完全站在太子妃那边,不论是张皇后还是九王,都没有办法保下她这个小丫头的命。 “我招!我招!” 寻芳跪着,挣脱了宫人的手,喊出“我招”的话。祁宴目光中隐有不耐,但还是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拿笔墨纸砚来。” “是。” 宫人拿来了笔墨纸砚,众人目光都盯在寻芳身上,等着她招供。原本是唯一的人证,如今却变成了认罪的人,其间可谓天差地别,陆蓁蓁看着这一㥋蒊幕闹剧,只觉得好笑。 不过她也猜到,寻芳未必会招认出幕后主使,大约还是她一人顶罪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寻芳磕磕绊绊将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无非就是说放安神香的是她,在段若妤中了安神香昏迷后,给她服用婆陀散的也是她。她一一招认了,虽然细节之处也不甚严谨,但今日事情也只能就此告一段落了,陆蓁蓁和祁宴没有证据,即便有怀疑幕后之人是谁,也无法指证,甚至若是胡乱指证的话可能还会打草惊蛇,中了对方的计谋。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陆蓁蓁和祁宴都懂,所以他们默契地互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反驳寻芳的话。 但还有疑点未清,也是祁宴此时最好奇的事情:“你说你在侧妃昏迷之后喂她吃了婆陀散,你的婆陀散从哪里来?天底下那么多毒药,又为何非要是婆陀散?” 寻芳愣了愣,她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股子勇气,此刻低着头,瑟缩地躲着祁宴和陆蓁蓁审视的目光。所以这个疑问,她显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许是今日被逼问的多了,她竟然生出了一股勇气,坦然迎着祁宴的目光,大声答道:“没有什么旁的原因,我偶然从别人那里买到了婆陀散,所以便用了。至于为何是婆陀散……旁的药我根本拿不到,而且,而且我不想伤害姑娘的身子……给我药的人对我说,这个药不会伤到姑娘。” 也算是十分合理的解释了,祁宴和陆蓁蓁都知道,这场审问只能到这儿了。于是祁宴大手一挥:“既然她已经认罪,便依大夏律法处置吧。对了,别忘了再加一项污蔑太子妃之罪。” 太子爷金口一开,便已经给寻芳定了罪,单是攀蔑太子妃一项,便足够她受得了,更何况还有谋害主子,意图嫁祸等等,数罪齐发,恐怕要累及家人。 被拖走之前,寻芳扣地,不住磕头,也不知是在求谁:“此事从头至尾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奴婢的家人无干,还请大人放过奴婢的家人……” 沈胤冷心冷面,对于她的求情无动于衷:“此案大理寺会依律法定罪,若不至于累及你的家人,自然不会动他们分毫,但若数罪并发,你求情也无用。” 说完这番话,寻芳便被人带了下去,再没给她开口分辩的机会。 罪魁祸首看似已经认罪伏法,一场闹剧落幕,结局同开始一样荒诞可笑。沈胤带着人退了下去,凤章宫里便只剩下张皇后、祁宴、陆蓁蓁、祁重瑞以及段若妤了,几人相视尴尬,但若就这么散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况且有些话还没问呢。 张皇后率先打破了尴尬,她似乎全然忘了这场闹剧是她拉开序幕的了,样子十分坦然:“太子,。此番段侧妃受了委屈,竟是身边的大丫头寻衅滋事,她是伤心又伤身,你回去记得多加安慰。” 说着,她又命人取来了一对手镯,道:“本宫作为嫡母,也算是第一次见你,这礼你便收下,既是本宫贺你入东宫,也是宽慰你今日所受委屈。” 段若妤上前接下了张皇后的赏赐,垂首恭敬道:“若妤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关爱,定铭感于心。” 这幅画面看起来有些刺眼,陆蓁蓁是这样觉得的,大约祁宴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他冷笑了一声,直接呛了回去:“约束下人不利,乃是做主子的无能。娘娘明知今日错在谁,还要赏赐以示安抚,难道是鼓励天下人都不要约束下人,令下人寻衅滋事吗?” 他眉眼疏离,看向段若妤的目光犹如看一个陌生人:“段侧妃,约束下人不利,致使东宫陷入丑闻,又劳动朝堂命官为此事波折,实乃是失职。就罚禁足半个月,以儆效尤吧。” 说着,他转向陆蓁蓁:“以后冷云轩伺候的人还是你来把关吧,将现在的都换掉。” 陆蓁蓁这下终于觉得舒坦了,她眉眼都漾起了笑意,收都收不住:“是,臣妾谨遵太子殿下吩咐。” ** 一场闹剧落幕,东宫的事情也在百官和京城中一点点传开了,虽然没有人敢当着太子爷和太子妃的面议论,但大家伙都知道,东宫的段侧妃身边出了个坏丫头,给自己的主子下药意图陷害太子妃,最后却因为手段不甚高明被人活捉了。 这事是在凤章宫断的案,有张皇后和大理寺卿沈胤在,倒是并未多累及东宫的声誉,反倒是段若妤,因为这件事再次承了众人八卦的中心。 京城多的是富贵门户,诰命夫人,人人都有十几个心眼儿子,谁不知道,这做主子的,身边的大丫头就是主子的另一张嘴另一只手,大丫头做了什么,那便一定是主子授意的。因为像寻芳这等能陪嫁来的丫头,大多都是身家性命都攥在段家手里,是绝对不会背叛的人,她做了这样的事,众人自然会怀疑是段若妤指使。虽然没有证据,但太子爷金口一开勒令段侧妃禁足,就此,段若妤往日飘飘欲仙的形象也就此荡然无存了。 这件事告一段落,虽然没有将幕后主使人揪出来,但对方的算盘全然落空,反而让段若妤这个棋子陷入了困境,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生事了。 那日回来后,陆蓁蓁还没忘了问祁宴,当日为何是身披戎装进内宫。祁宴对此没多说,只说张皇后和祁重瑞设计隐他过去,好在他留在京城的人得知了消息,及时避过祁重瑞的耳目,将消息传给了他。 “若我不回来,你当日打算怎么做?” 晚夏的风和煦,他们两人牵着手走在太子府的小□□上,祁宴低头去寻她的目光,浅笑着问:“可想到了解决办法?” 陆蓁蓁诚实地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她当时怀疑段若妤,怀疑张皇后,但是这都是幕后主使人,她既无法让寻芳招认,自然揪不出幕后主使:“我只想着怎样才能有证据,却没想到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更怕的是痛苦地活着,所以我没抓到寻芳的弱点,无法逼她认罪。” 她有些沮丧,觉得自己面对一个下人的小小计谋都不能找到破局之法,实在是有些丢脸。 祁宴却没那么想,他自然道:“你生的幸福,自小被父母保护,未见过这许多人世上的恶,自然无法招架。不过无妨,我会保护你。” 他的话语平平淡淡,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小事,但那句“我会保护你”,却无形中给了陆蓁蓁许多的力量。或许吧,或许他会一直保护她,像今日一样,但是…… “我也会学着保护自己,保护你的。” 祁宴闻言浅笑了声:“嗯。” 晚膳后,祁宴照旧去了书房批折子,陆蓁蓁这几日将账本料理的差不多了。因为发现太子府账上实在是穷,除了日常开销外,也没什么好打理的,她便躲了懒,将一应事务交下去,只每日听汇报查查帐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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