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仍是用温柔的嗓音说着令她心脏如坠冰窖的话:“她们对你很重要,不是么?不然也不会这种时候还带在身边。” “翼王殿下未有正妃先让我入门,怕是声名受损。”她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一路的清风与明月让她的心放松不少,以至于松懈了,眼下,她努力放松下来去争取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现实给她上了一课。 杜英听了她的话仿若是被针扎了一下,俊逸的面庞几不可查抽搐一下,用手将她压回藤椅之上。 他略凉的手在媏媏柔白的脖颈上来回摩.挲,仿佛是在赏玩上好的羊脂玉,杜英的声音终于不再平稳无常,波澜涟漪带着些许森寒。 媏媏只感觉自己如同被巨蟒所凝视,身上激起恶寒。 “谁说是要与翼王?要和你成婚的人,是我。”他的手稍微一屈,把媏媏细腻的脖颈掐出一道红痕。 媏媏感觉到疼痛,手上握拳,终究是垂下眼眸。 月上柳梢头,严暮自沉默地提裙上了马车,杜英看着她进去,这才跟着进去。 黑衫遥遥看着失控的主人,心下有些不安。 他们总想按照很早之前崔相的法子来复辟报仇,可是,努力了许久才发现,这个蒸蒸日上的帝.国却并未有停.下步伐的征兆。 当今的皇帝与宗室,并非糜烂的李氏王朝,所以他们沿着当年崔相公的路往前走,看到的并非光明。 这路途比他们想象得要崎岖许多,主人受到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主人当时失控提前杀了老掌印已经是在计划之外,如今还是为着这个小娘子差些在朝上就失控,撇下手头的事情就要找人。 黑衫的眼中倒映着被风吹起的车帘,里头的二人坐得似是隔着楚河汉界,杜英仿佛如同没有察觉到这个美貌小娘子的抗拒,噙着浅浅的笑意,给她斟茶。 他幽幽叹气。 人终将被年少的不可得,困其一生。 * 经过跋涉,再次回到那一方小小的院中,眼见都是上京这个季节独有的沙尘暴。 媏媏没能再见到翠圆与朱果,整个人木木坐在门前,漫天飞舞的沙将眼前的事物遮盖,她仿佛还能闻到梨花镇的淡淡花香。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配合就风平浪静,杜英给她端来了一碗药,看着她笑得柔和:“喝了吧。” “我会配合你,无论你想做什么。”媏媏的指甲嵌入掌心。 “不会要了你的命。”杜英抬掌要去摸她的脸。 严暮自没有躲闪,而是眨着水眸,主动将自己的脸侧去贴他的掌心,看上去像只被完全驯化的小白兔一般客人。 她按下贴着那冰冷掌心的恶心感,尖尖的眼妩媚又动人:“大人,我会乖。” 杜英哼笑着动了动手,掌心的滑腻触感让他的心稍微柔.软片刻,很快他就清醒过来。 面前这个小娘子的叛逆似乎要超乎他的想象许多,这幅温顺恭良的模样不过是她的伪装,比起兔子,他更愿意用狐狸去形容她。 看似容易掌握的媚态,实则稍有不注意,便会咬人一开,溜之大吉。 他道:“媏媏太过聪颖,我不能冒这个险。这不会要命,只是会让你说不出,也没有力气再来扰乱我的心。” 媏媏的莹润的双颊被男人的手一掐,唇.瓣张开诱.人的开合缝隙,冰凉的调羹盛着温热的药汁,撬开她的贝齿,灌了进去。 一碗药灌下去,她已是浑身无力,倚坐在床边,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好话,结果却白白张了许久,发不出任何声音。 杜英眸中盈着笑意:“好孩子,明日的药就不要喝得这般费劲了。好好期待我们的婚礼。” * 赵玉这边快马加鞭将事情了结,身后裂开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便快马疾驰往上京赶。 入城之后,他觉得自己身上不大干净,便没有马上去寻严暮自,而是先进宫向安帝述职。 寿阳见他风.尘仆仆从议事厅出来,撩起眼皮懒懒看他:“还有心情进宫呢,你那小娘子可要同别人成婚了。” 太子殿下眸色阴沉下来,寿阳也是好心提点一下自己这个侄子:“首辅大人明日就要娶亲。” 寿阳看他面上沉得能滴出水,怕他过火,还在后头提醒道:“莫要将事情做得太明显,积毁销骨,到时候本宫可不帮你说话。” 太子殿下的理智尽失,好看的唇扯出一条不悦的线,脚步匆匆而去。 这个骗子! * 眼下已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明日大婚的原因,府中依旧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赵玉动作干脆武艺极强,没人发现杜府的屋瓦之上,他们的太子殿下隐身在黑暗之中,如履平地避开所有耳目。 赵玉到了原先的院落并没有见到人,面色更加阴沉,找了许久,没找到严暮自,倒是跟着下人,找到了被关押的朱果与翠圆。 门口守卫森严,太子殿下干脆利落,引着将人一个个撂倒。 进门之后,这二人睡得熟得不正常,有人进来都没发觉。 赵玉闻着房中奇怪的药味,蹙眉将将茶水泼上二人面上。 二人这才极其艰难睁开眼睛,却好似精神十分不济,看见来人是赵玉,幽幽说了个方位,又晕过去。 赵玉出门之后,风岩与暗卫悄无声息落下,太子殿下道:“这两个丫鬟与她亲厚,带着一起走,这里的首尾记得清理干净了。” 风岩与暗卫们应是。 按照翠圆的指向,太子殿下没费什么周折便寻到了媏媏。 她穿着大红的喜服,不施粉黛的脸依旧是美得惊人,太子殿下被她晃花了眼,喉头稍微一动,气也消了。 他声音放低一些:“孤说了,你若是敢……” 太子殿下话音中断,他闻到了与翠圆朱果那里一致无二的药味。 “你是谁!大胆!”从外头进来的仆妇见着房内多出了一个男人,吓得水盆都掉了,“啊!” 她被一脚踹得晕了过去。 他抬眼看向愣怔怔坐在床上的小娘子:“他喂你喝了什么药?” 媏媏的脑中混沌,唯有黑漆的眸子因着见到赵玉的到来有着些许光芒。 眼眶红了起来,滚出一颗晶莹的泪,滴在手背滑到喜服上,洇出湿湿的痕迹。 赵玉舔舔后槽牙,怒不可遏之间扯出一抹冷笑,狭长漆眸杀意毕现:“他活腻了。”
第62章 六十二场梦 风岩将那边的首尾收拾好之后过来, 看见的正是赵玉满脸戾气抱着那个无情小娘子的样子。 风岩瞄了一眼状态异常的严暮自,怕太子殿下当场发作,中宫那档子事才平下不久, 眼下可不是生事的时候。 “殿下, 严三娘子怕是不宜在此久留, 咱们先带她回东宫找老太医看看。”风岩道。 太子殿下冷哼一声:“便宜他的,罢了, 再让这秋后蚂蚱蹦跶一日。” 风岩刚刚松下一口气,太子殿下黑冷的眼眸挪过来,盯得他发毛。 “还有,是严娘子。”赵玉道。 太子殿下冷冽的眼神再垂下看向怀中人的时候不自觉带上温度, 用自己的狐裘将人裹紧,大踏步先出去了。 风岩虽然不解为什么太子殿下要去纠结这个称呼, 却也没有深究, 他一向不喜欢动脑子, 太子殿下怎么说就怎么办就是了, 少了个字还不用费嘴皮子。 这般想着,便也跟了上去。 * 老太医叹口气收起把脉的手,看向太子殿下时眼神无奈:“还当是什么不治之症,也需要殿下深夜亲自跑到老夫床前逮人。” 太子殿下看向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小娘子,她自来红润的朱唇现在有些发白。 “这还不严重?她从回来就晕过去了, 嘴唇还发白。”太子殿下说道。 老太医将纸笺展开, 把毛笔蘸饱墨汁,开始开方子。 他道:“这不是晕过去了,是睡过去了。应该是惊吓过度, 许久未曾好好睡觉了, 眼下人放松了便进.入深睡。嘴唇发白倒是有些原因, 小娘子是需要补补血了,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太子殿下多给小娘子吃些红枣便是了。” 太子殿下探手过去,将她的手放回被下,捏捏她的手心:“是有些凉了。” 老太医将解药方子上的墨吹一吹,交给风岩:“不是什么虎狼之药,只是能让人浑身无力,倒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只一点,怕是三日内她们会发不出声音,说得出也会有嘶哑的症状。等时候到了就好了,不会有影响。” 这自然是杜英为了让严暮自不能在婚礼上闹开,这才用的药。 老太医一再将这个没有后遗症、不会有影响强调,怕太子殿下又关心则乱,搅扰他的清梦。 红姑这几日也在东宫,看老太医向太子殿下告辞,便同太子殿下道:“奴婢送送老太医,顺便去准备些红枣。” 太子殿下坐在床边,用眼神去描摹床.榻上正在黑甜梦乡之中的小娘子,只轻轻“嗯”了一声。 红姑发现风岩还拿着个解药方子杵在原地,推搡他一把:“你也一起出去。” 红姑出去之后,还贴心给二人带上了门。 太子殿下的鼻梁笔直硬.挺,乍眼看上去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也不知是不是因着眸中倒映了严暮自的睡颜,显得黑冷的瞳色都不再冰冷。 赵玉捏捏她的脸颊,她的肌.肤软得像是花瓣,触手细腻,他自然是不舍得用力的,可是饶是如此,小娘子娇软的面皮还是染上一丝红意。 太子殿下盯着那抹红看了半晌,笑着自言自语:“豆腐一般软的外表。” 他见严暮自完全不被影响,又放肆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鼻尖相触时二人的鼻息相缠绕在一起,她总是带着些清香的味道,连着身上的药味都不难闻了。 赵玉竟然被她身上的香味薰红了耳廓,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他移开了额头。 像是对于自己身体失控的恼羞成怒,太子殿下冲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媏媏小声道:“可恶,睡着都能撩拨孤。” 他伸手掐掐她的鼻尖,力气比刚才更轻更轻,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开口时却是温柔的气声:“怎么心这么硬,都分不清楚谁对你好?” 赵玉以前最是讨厌人以貌取人,眼下烦躁严暮自不以貌取人,竟是瞎了眼看上杜英。 “即便是你有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的毛病。”太子殿下叹口气,继续自顾自小声道,“那也不能再回到他身边了,孤这些时日没有你,都快死了,你知道吗?” 满室寂静,媏媏睫毛轻颤,黑亮的眸子直视太子殿下,声音哑哑:“现在知道了。” * 荒.唐亲昵了一晚上,太子殿下总算是相信老太医所言,果真是那药对于媏媏而言无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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