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鲤经过上次的失职后,警惕心已经提到最高,眼神一闪,抬步就要走来。 唐娴吓得差点把藏在船尾的烟霞按回水中! 怪之前她太小心,有一点动静就喊疼,可劲儿给云停找麻烦。 现在好啦,她不喊了反而引起了明鲤的猜疑。 唐娴的手都伸到烟霞头顶了,临时挪开探入水中,掬了一捧水朝云袅洒去。 “哗啦啦——”淅沥河水淋了云袅一头,也止住了眀鲤的脚步。 “坏蛋毛毛!”云袅细软的额发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觉得泼水好玩,叫喊着也去掬水泼唐娴。 她的脚伸在水中,身子再弯下去,重心不稳,险些一头栽倒进去。 眀鲤眼疾手快,迅速提住她的衣裳把人拽了回来。 出了这个小意外,眀鲤不敢离开云袅身边,叮嘱唐娴当心之后,没再走来。而云袅掬水想去泼唐娴,被明鲤以她身上伤势为由止住后,又踢水找鱼儿去了。 逃过一劫的唐娴与烟霞心惊胆战,不敢再浪费时间,互看一眼,唐娴迅速往后挪,让出船板上的干燥处给烟霞写字。 烟霞空出一只手书写,浮在水中极其不便,刚艰难写下一个字,她身子一沉,差点整个没入水中,赶忙抓住船舷稳住。 船板上留下一个字,字迹潦草歪倒,唐娴差点没认出来。 救。 “救谁?”唐娴做口型。 烟霞指向她自己。 “你让我救你?”唐娴满头雾水,她自身都难保,怎么救烟霞?有可能的话,她还想求烟霞来救她呢。 “云停。”烟霞扒着船舷与她一起做口型。 “我从云停手中救你?”唐娴不可思议问出。 她哪有这本事啊! 唐娴很想问烟霞一句,现在知道怕了,那当初为什么要去偷云停的东西? 这句话太长,她俩没默契,料想烟霞也看不懂她的口型,唐娴忍住了,无声道:“藏宝图。” 能从云停手下救回她的,只有这东西。 十拿九稳的事情,可烟霞脸一垮,回应给她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唐娴不解,等不到她的解释,往她脸上泼水催促。 烟霞愁眉苦脸地做口型,这句话太复杂,唐娴看不懂,几个来回下来,烟霞满脸绝望,看着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船舷上。 两人的交流卡在这一步,着急时,烟霞猝尔抬头看向河岸。 小船驶入湖中已有两刻钟时间,落日已经完全藏于山下,天光转暗,被唐娴气得策马离去的云停回来了。 他从马背一跃而下,直朝着水中小船的方向大步踏来。 烟霞吓得五官几近扭曲,拼命比划着,见唐娴实在不懂,急得上手扯她的脸。 唐娴拍开她的手提袖擦脸,衣袖放下时,烟霞从水中掏出来一个密封的油纸包递了过来。 唐娴眼眸一亮,猜这东西必是那传闻中的藏宝图了。 把这个还给云停,烟霞能不再被追杀,她也能从云停手中逃脱,两全其美! 她欢喜去接,烟霞却又缩手,欲言又止,嘴巴张合着像是在提醒什么。 就在这时,船身忽地一晃,有重物落下。 烟霞打了个哆嗦,把油纸包往唐娴身上一扔,猛地扎入了水中。 . “泼你水!”云袅清脆喊着,双脚来回从水中抬起,朝刚跃上小船的云停身上踢水。 云停懒得躲,拍了拍被溅湿的衣袍,过去捏了把她的脸。 云袅呜哇乱叫。 云停勒令明鲤看紧她不许多嘴,然后朝唐娴走去。 “水中有什么?”他声音自若,丝毫没有在岸上被唐娴指责色胚之后的怒色。 唐娴慌死了,她裙子下面遮着的是被烟霞扔来的油纸包,而她正前方的水面上正冒着水泡,有一支芦管悄悄冒了出来。 可以现在就让烟霞现身认错,把油纸包交还给云停,可看烟霞支支吾吾的态度,油纸包里的东西是不是藏宝图,还是两说。 是还好,万一不是…… 唐娴不敢想被云停发现烟霞就近在眼前会是什么后果! “庄毛毛,我问你水中有什么。”云停站到唐娴身后,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展开的铺在船尾的裙摆,宛如绽开的花瓣一般。 上面沾着零星的水迹,其中一块湿痕格外的重。 唐娴不敢抬头,从水面上的倒影发现云停在看她,心快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没功夫想他怎么这么快就从恼羞的情绪中脱离,唐娴拢起裙子,用膝盖压着那个油纸包,迅速寻找借口,“什么都没有,我在藏、藏匕首。” 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把云停给她的匕首。 眼睛盯着水面上的芦苇杆,唐娴一心二用,摆出凶狠的表情,道:“藏着匕首,万一有人欲行不轨,我就刺瞎他的双眼。” 她又在暗指云停对她有色心的事,并意图以此转移云停的注意。 云停不语。 唐娴当自己计谋成了,可再看水面倒影,她的魂差点吓飞了。 云停脸上没有表情,仍低着头,可这回他看的不是唐娴,而是船板上烟霞留下的“救”字。 字很丑,是倒着的,水迹杂乱,又被烟霞扔油纸包时带出的淅沥水渍模糊了下,不好辨认,但隐隐显出文字的形状。 唐娴在心中高声呼救。 这些日子她借着伤势没少逞威风,可也没忘记初入京城时遇见的岑望仙。 云停说过要用人血养花,不是说笑,书房中那株粉白盆景后来当真开出了绯色的花朵。 岑望仙的目的是藏宝图,烟霞比他更恶劣,除了窃宝,还有一个叛主的罪名。 云停没放过岑望仙,又怎能轻易放过始作俑者? 万一油纸包里不是藏宝图,烟霞被发现后,就死定了。 唐娴的脑袋有点不够用,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为烟霞打掩护,先助她在云停眼皮子底下逃走! 做了决定,她毅然转过上半身,随着这动作,手撑在船板上,恰好压在那个模糊不清的“救”字上。 手指状似无意地抹了几下,她道:“我那样说你,你不是很生气吗?怎么又回来找我了?不害臊!” 云停置若罔闻,神色不见变化,撩袍在她身旁蹲下,手伸向了唐娴压着船板的手。——目标是她手下那个难以辨认的字迹。 唐娴大惊,另一手抓着匕首,慌不择言道:“你敢碰我一下,我真的会对你用刀!” “单纯的不想与我有碰触,我不勉强。”云停神色平淡,伸出的手并未因为她的话止住,径直擒住唐娴的手腕将她的手掌移开,道,“遮掩得太明显了。” 然而船板上的字迹已与斑驳水痕无异。 唐娴心头一松,余光飞速瞄向水面。 水上露头的芦苇一动不动,想来下方的烟霞与她一样,也快吓傻了。 她清清嗓子,道:“没错,我写了几句骂你的话,你想怎么样?” 云停蹙眉看唐娴,唐娴“哼”了一声倔强地撇开脸,以行动证明自己的确是在写字骂他。 但云停还是不信。 松开唐娴的手腕,他站起来环顾四周,问:“她都做了什么?” 眀鲤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线索,但她想不明白漏掉了什么,如实道:“姑娘一直坐在船尾看落日,期间玩了会儿水,并无异样。” “没喊疼?”云停问了与眀鲤一样的问题。 “姑娘说伤口已经不疼了。” 云停颔首,目光散漫地扫向唐娴后肩的伤处。 她穿着鹅黄色上衫,伤口处不知何时透出了一片水红颜色,宛若盛开着的艳丽牡丹。 眀鲤也看见了,神色一动,就要与唐娴说话,被云停一个眼色止住。 她意会,转身把云袅挡住。 而云停走到船尾站定,扫视着因为天色渐暗而透出几分阴寒的水面,在唐娴不安的视线下,目光停在了那支芦苇杆上。 “匕首给我。” 唐娴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伤口在渗血,心绪紧绷,抓着匕首背在身后,坚决不肯给他。 怕被他看出端倪,也试图给水下的烟霞提醒,唐娴提高声音,问:“你要匕首做什么?捉鱼吗?” 云停冷哼一声,反手一抽,眀鲤腰间的长剑乍然出鞘,宛若一条出海的银龙。 他手腕一转,银龙凌空坠入河水中,剑刃极速一挑,在水中击起一阵水花。 那支芦苇随之被挑到半空中,随后被剑刃劈成两半,再轻飘飘地落入河水中,静静地随波荡着。 所有人都凝目望着水面,包括茫然无知的云袅。 几人心思各异,眼看着水波来回荡了几圈,一缕丝线浮出水面。 唐娴心口惊悸,惊慌凑近,发现那是一株水草,水中也并无血水散开,顿时如释重负地软下了身躯。 云停扫视河面,侧耳细听,确认无异常,收剑回鞘,命眀鲤摇船靠岸。 水中不见任何人影,唐娴不知烟霞是何种情况,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在小船到达岸边时,最后一次回望水面。 光线暗下,没有了小舟的惊扰,水面恢复平静。以唐娴的目力,不能看得太远,总之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未看见任何的动静。 烟霞要如何上岸啊…… 唐娴忧虑着摸了摸怀中藏着的东西,共两样,分别是云停给的匕首,和烟霞给的油纸包。 油纸包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天色又已暗下,晚间她看不见也不敢独处,今日是没机会查看了。 只得小心藏着。 为此她心绪不宁,加之眼力不佳,下船时怕一脚踩空跌入水中,瞥见前方人影,伸手就抓了上去。 被抓住手臂的云停站定在船头,回望唐娴努力佯装正常的水雾眼眸,目光一低,重新落到她渗出血色的鹅黄上衫。 她还没发现,也没喊疼。 云停越看唐娴,眼神越是凶狠。 她能不痛吗?分明是在强忍。 她会因为疼痛而崩溃耍脾气,娇蛮无理,但关键时刻也能忍下。 就如同在小船上。 云停笃定唐娴在小船上见了一个人,为了给那人掩护,她能忍着疼痛不吱声。 哪像前几日,只是瓦雀落在肩上,就委屈得发脾气,让人不得安宁。 值得她这样隐忍,潜入水中与她相见的是男是女?是她父兄?或是烟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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