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我呢?” “臣不会,你也不会。我们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不是吗?” “嗯。” 她望向地上灯光映出的二人身影,喃喃道, “明日这宫中,怕是要多出一位萧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可能还有一更,要是没有,那就明天双更~感谢在2023-01-01 18:07:56~2023-01-02 17:0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吃鱼的鱼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哥谭第一美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作茧 “梅姑娘。” 梅染因方才收拾残局,裙角沾了一大片酒渍,正走在去换衣裳的路上,忽然听到身后有男子呼唤自己,四下寻觅一番,发觉此间仅自己一人,不免有些惊恐,在寒风中抱了抱自己的臂膀,加快了步伐。 忽然,眼前落下一人多高的庞然大物。 “啊——” 她刚尖叫一半,便被一只浸染药气的手捂住了嘴,那人身上裹着寒气酒香,双目含着促狭,懒懒笑道, “嘘!莫喊出声,引来旁人,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她终看清眼前来人,正是叶岚风。 叶岚风一向知她长得美,但他素来视容貌为外物,如今借着月色,与她不过数寸距离,垂眸瞧着她白玉肌肤与纤长睫毛,仿佛飘然而去的仙子,一时有些出神。 “叶公子,你寻奴婢何事?” 梅染抬眸,软唇在他手心中开开合合,嗫嚅出这句话。 他匆忙放手,面上难得沾了些拘谨,冷声道, “你可知晓你手上有伤,若是不及时将玉屑清出去,一是会反复发炎化脓,红肿溃烂,二是会随着你的血液,往体内更深处去。” 梅染垂首,偷偷伸出手瞧了瞧。 掌末与手腕相接处被划破一道深印,伤口中扎着几块碎玉碴子,手指上也有数道已渗出血迹的浅痕,血液早已凝固,于是便成了刻在手上的红线。 她鼻子一酸,莫名地有些委屈,又莫名地有些感动,一双媚眼包着泪,感激地瞧了叶岚风一眼。 叶岚风见她一副泫然欲泣之态,慌忙皱眉,扔给她一条帕子,嫌弃道, “噫,我可最见不得姑娘哭。” 梅染接过帕子,并未与他斗嘴,但也将泪忍了回去,并未落下,只将帕子折好,递还给他。 叶岚风望着静静躺在她手中的帕子,一丝血污都未沾染上。 他将帕子收起,收敛了整日没个正形的神色,一本正经道, “你跟我来。” 梅染并未拒绝,鬼使神差地跟在他身后,不知走了多久,抬眼便见太医署的匾额。 “你在此处等我。” 他没由来地丢下这句话,进了太医署,片刻,拿着几个瓶瓶罐罐,出现在她身侧,轻声道, “方便去你房中吗?” 梅染踌躇一番, “方便吧。” 她引他回房,点起一盏烛火,却被他突然用手圈住自己的手腕,将手摊开来看,又嫌弃地皱皱眉头。 “多谢叶公子替奴婢求药,送奴婢回来。” 梅染拳起手,试图将手抽出,叶岚风握得更紧了些,掰开她的手指,不容置喙道, “坐下。” 他迎着烛光,眉目专注,将银针探入她伤口的皮肉中,细细将玉屑一一挑出。 一边处理伤处,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为何公主与你在一处时,你已不自称奴婢,偏偏与我这一介草民一起,却自称奴婢。” 梅染粲然一笑, “公主从未觉得奴婢只配做奴婢。她当初送奴婢入宫,只是为替奴婢寻一个安处。” 叶岚风若有所思, “你当真觉得这宫城是一个安处?” “叶公子,你是这天下最自由之人,殊不知有无数人身不由己。奴婢能如如今一般,已是奴婢今生最大的自由。” 叶岚风不屑一笑, “你口中的自由,便是明知是陛下失手碎了杯子,却上赶着揽下来认罪吗?” 梅染未语。 “还是说,你也瞧见温琢的杯子翻了,怕旁人注意到,忙将众人视线移至你那处?一箭双雕,化解了那两人的困局,却将这险留给你自己。” 叶岚风故作随意地说道,而后将沾了酒的棉絮自她伤处狠狠擦过。 梅染只下意识咬了咬唇,并未痛喊出声,脸色有些苍白,道, “你都瞧见了。他们都是贵人……不能在这样重要的宴席上难堪。” “他们是贵人,那你呢?你是什么人?” 梅染脑海中飘过“卑贱之身”四个字,却在想起云怀月的面容时,说不出口。 公主从不觉得她低人一等。 公主说她是自由的,不必时时念及欠人恩情。 于是扬起一个笑容,眉目如画, “我喜欢他们,因为喜欢,所以相帮,仅此而已。” 叶岚风神色复杂地瞧她一眼,未再言语,将伤口悉数处理好后,丢给她一个小瓶子, “日日上药,不消数日,便可恢复如初。” “多谢叶公子。” 她接过瓶子,行了个女礼。 叶岚风回首最后望她一眼,转身出了屋门。 “令颐,他人呢?” 宴席散去,姜梧呆坐在养心殿内,不复往日的风华气度,看向李令颐的眼神,竟带着些如稚子般的无助。 李令颐一向甚知分寸,但在今日也是破天荒地没用尊称,只一步一步走近,抚了抚她的长发,神情悲悯道, “阿梧,他死了。” 姜梧听闻她如此说,突然怒起,尖声喊道, “你胡说!他没有!今日那人分明就是他!只有他……只有他才会那首曲子,那是我作的曲子,我只给他奏过……是我作的曲子……是我作的曲子……” 她突然抱紧了李令颐,口中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将头埋在她的腰间,呜呜哭了起来,继而由小声呜咽转成放声大哭,仿佛孩童丢失了最心爱的玩具。 李令颐听着她的哭声,不断安抚,长长哀叹,也与她一起落下泪来。 人之于世,有情感就意味着有弱点,无论平日多么高高在上,也会有一击即溃的软肋。 所谓悲悯,并不是站在高处,自诩理性,俯瞰众生的置身事外,而是此时此刻,与这个女子的感同身受。 自信坚强,筹谋算计的,是她,柔弱无助,情痴难忘的,也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烛火将要燃尽之时,她止住了哭泣,敛了声音道, “令颐,你信世上会有同样的人吗?他与他如出一辙,是他为你在世上留下的救赎。” “我……我信。” 李令颐思忖半晌,说出了这个她自以为能安慰到她的答案。 姜梧放开她,冲着她孑然一笑, “我不信。” 这次倒是轮到李令颐怔住,她垂首看着坐着的女子,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明光。 姜梧并未继续解释,只又问道, “令颐,你知道我为何费劲心机,也定要坐在今日之位上吗?” 李令颐摇了摇头,转身续上一根红烛。 “自幼时起,人人都在逼我,逼我做我不愿的事情,我以为我坐在这无人之巅,总能寻一丝自由,可我错了,很多时候,这至尊之位也是束缚。明面上逼你的人没了,但暗地里为你施压的,可从未少过。” 她尽收了自己的眼泪,喃喃细语,仿若从未哭过。 “但好在如今朕确实可以随心所欲些。既然有人愿费尽心力为朕织一个梦境,来取悦朕,为何朕不将他留下?” 李令颐担忧道, “陛下……” “令颐,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她伸手去拿方才默下的琴谱,忆起十六岁时的亭台。 “我作了两首曲子,弹给你听!” 琴音响起,一动一静,一豪放,一婉约。 他撑着下巴笑看她,听完悠悠道, “阿梧,你有没有发现,将这两首曲子共奏,会更别有致趣。” 他和父亲不一样,他从未说过她不好,他只会夸赞她,再指引她做得更好。 而后他随意抚琴,起奏高山,一音不差,将她先前所奏悉数复刻。 她惊于他只肖听一遍,便可记下全部曲调,一时有些痴愣。 呆呆听他弹了半晌,终寻到一处奥妙所在,刚好可将自己另一曲融入合奏,于是琴声重叠,生动之景尽显眼前。 奏毕,与他相视一笑。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 “十六岁时,朕很爱他,义无反顾,无所畏惧,可后来朕长大了,不能只爱他。” 她将曲谱递给李令颐,接着道, “他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阿梧她……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朕舍不得,舍不得抹去他存在于世的任何证明,因为那也是阿梧活过的证明,仅此而已。帮朕将这曲谱交给温琢,他会明白朕的意思。” 李令颐捧着曲谱,目中满是心疼,静默许久,道, “奴婢遵命。” “夜深了,该是绮梦初现之时。” 她对镜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端出平日里的凌厉威仪来, “宣萧澹进殿。” 萧澹即便早已想到会有今日,入殿叩首时仍不免紧张, “参见陛下。” 姜梧瞧着他,淡淡道, “他偏爱浅色,今后你便也只许穿浅色。” 萧澹眼中浮现一丝错愕,但并未多言,只道, “是。” 他静静跪着,等着姜梧下一道命令,正如他入宫前那人所交待的那些,却只见姜梧望着他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姜梧手执一叠纸行至他身前,向他递出一只手来。 逆着烛火,他有些晃神。 岁月总是偏爱美人,她保养得宜,瞧着与自已的年纪也不差上下。 他将手搭在她的手上,突觉心跳得格外急促。 姜梧侧首,浅浅一笑,道, “今日说了,待宴后,为朕默出此谱来。如此,便写吧,写到朕满意为止。” “是……” 她静静坐至天光乍破,心也渐冷。 “听说了吗?萧贵人整夜都在养心殿中。” “这宫中啊……怕是要变天。今后常来往养心殿的,怕不再只是李尚仪了。” “快别说了,当心脑袋!” 宫人小声诉着宫中的传闻,却在远远见了梅染之时噤声,心虚地走远了。 梅染垂首笑笑,推开养心殿门,将今晨的第一束光照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天假期用今天的加更收尾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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