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个动作间,无意撞了下小腿,清脆的铃铛声分外明显。 陶令仪耳根烧红,抬手推他,“摘下去。” 燕臻自不会答应,他一手掌住她的脚踝,顺着裙线往上,“你若不听话,下次给你戴在别处。” 陶令仪身子一颤,不敢去想别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而燕臻已然再度覆上来,在铃铛作响中将她满口含住。 红帐逶迤垂落,铃声盖过喘息,整整摇晃了一个晚上。 - 陶令仪从不知道,温柔的表哥也有这般凶狠的时候,还好她没有婆母要叩见,第二日便肆无忌惮地睡到了正午。 直到中午的煦阳隔着帷幔落在床榻之上,陶令仪蒙着被子翻了个身,腿上传来一阵酸软,将她从梦中强拽了出来。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陶令仪隐约能听到脚步声,哑声唤清荷,问:“表哥呢?” “在这儿呢。”燕臻已经来了小半个时辰了,原想陪她多待一会儿,却没想到她还在睡,又不舍得将她吵醒,就一直等在一旁。 陶令仪听到他的声音,本能地又唤了他一声,“表哥。”唤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燕臻捏捏她的耳垂,命令,“不许再叫表哥。” 虽然两人也算是表兄妹,且如果按血缘来算的话,比荣九川更亲近。 可他知道,在陶令仪的心里,只有姓荣的一个表哥。 他也曾想过让陶令仪叫她的字,但她总是觉得表哥更加顺耳,如今已经成了婚,也该板一板她的称呼。 “夫君……”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缘故,陶令仪的声音又软又糯,半拖着尾音像撒娇。 燕臻听到这两个字,先是一怔,而后掌心托着她的细腰,将她一把抱起,送入怀里,“簌簌真乖。” 他挥手示意清荷等人退下,自己亲自伺候陶令仪,穿衣、系扣,因为没伺候过人,所以做的很慢,却很有耐心。 陶令仪也不催促,就那么闭着眼睛,乖顺地伏在他的怀中。 呼吸声清晰可闻,燕臻勾着她的发丝,帮她把长发拢好。 颈侧有他留下的痕迹,他嘴唇动了动,轻念着她的名字,“簌簌。” 再也别想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一会儿发,大家明天早上来看
第21章 怀疑 其实两人成亲后的日子并没有多大改变, 白日里依旧只有陶令仪一个人在家。 只是燕臻却从七八日一回改为了日日都回,陶令仪曾听水绿说太学远在务本坊,心疼燕臻每日奔波, 却不知他近在紫宸殿,路上也是乘轿撵。 如今陶令仪住的地方本是长乐殿, 那里不大, 布局也更像普通人家的宅院。在成婚前的这两个月,他特意吩咐人将长乐殿重新翻修了一遍,大体摆设与装饰都和晴方园的院子相差不大。 他对簌簌说,那是朝廷赏给他们这些学生的住处,因此不太大。 但其实, 他是在深宫内苑, 给她重新修出了一座宅子。 但燕臻每日回去都会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看着陶令仪为他忧心挂念, 对他温柔小意。 有时候甚至为他洗手羹汤, 她的手艺很好,且了解他的口味, 没隔几日就会做两碟糕点让他拿到太学里去。 燕臻享受她的关切, 却也不愿她劳累。 已经入了冬, 陶令仪身子还没有完全调理好, 手脚常常冰凉, 屋内的地龙成天成宿的烧着,她却仍是比旁人穿得更厚。 燕臻每晚睡觉的时候,都要比她早半个时辰上榻, 用体温将被窝暖热, 才叫她上来, 两人同盖一床被子, 燕臻总是要牢牢地将她暖在怀里,不叫她因夜半睡姿不规矩而着凉。 陶令仪嘴上不说,心中却觉熨帖,虽然两人每天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却并不会觉得自己受到冷落。 但也有一处不好的地方,那每日调理身体的药至今仍未停,而燕臻也说话算话,只要到了该用药的日子,他都能准确记得,并且盯着她把药喝完。 但他越是如此,陶令仪就越是生出反骨,想知道这药到底有何用。 她这些年也算是久病成医,书房里也放着不少的医书,陶令仪白日无趣的时候就会翻一翻,如今清荷每日给她熬煮的汤药,她有许多都能闻出里面的草药。 人参、黄芪、当归…… 唯独那一碗乌漆漆的药,让她猜不到配方。 她也曾问过表哥,但他只说这是刘大夫的独门秘方,旁的也不清楚。 这日午后,陶令仪坐在窗边翻医书,看得累了,便偏头去看一看窗外的景色。 虽然婚后不再是从前的院子了,但是院中的景色却和从前没什么太大区别,知道陶令仪喜欢花草,从前的那些奇花异草几乎全都挪了过来,只是如今入了冬,枝干光秃秃的没什么生趣,于是燕臻又叫人在庭院里种了许多梅花。 梅花的种类不尽相同,红梅、白梅、绿梅…… 陶令仪一一看过去,正见一片雪花落在梅枝上,下雪了。 已经十二月下旬了,眼看着都要新年,今年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雪花很大,棉花团似的落下,很快便在庭院内积了薄薄一层,陶令仪命人在阶下清出一条小路来,想等着晚上燕臻回来,同他一起到院中赏雪。 可没多久,便见连晖回来传话,说郎君今日有事,要晚些回来。 他在太学中,身边的同窗日后都是要一并入朝为官的,应酬也是难免,陶令仪虽有些遗憾,但仍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告诉表哥不用记挂我。” 说完,又吩咐清荷去衣箱里找一件厚实的氅衣,交给了连晖,“表哥今日衣裳穿的薄,你把这个给他,回来的时候别让他着凉。” “是。”连晖接过,拱手退下了。 麟德殿。 今日初雪,按祖制都要在大内设宴赏雪,不止三品以上的官员要携亲眷参加,还有一些平日少出来走动的皇亲贵戚,亦要赴宴。 众人在殿内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又有乐女舞姬助兴,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燕臻高坐在帝位上,看着底下的喧嚣吵闹,只觉得分外头疼。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习惯这样的应酬场面,相比于在这儿,他更想回去和簌簌窝在暖阁里说话。 方才被他吩咐出去给簌簌传话的连晖很快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墨色大氅,他双手递送给燕臻,小声回禀道:“殿下,这是小娘子叫属下给您带的衣裳,说是怕您回去的路上冷。” 燕臻稍怔了怔,伸手接过那衣裳,搭在臂弯里沉甸甸的,方才连晖拿着它吹了一路的冷风,上面还粘着几粒雪片,摸上去有些冰凉,但燕臻却觉得自己仿佛感知了簌簌的温度。 他叹一口气,问连晖:“她可有用膳?” 连晖摇了摇头,说:“属下回来的时候,刚看见清荷姑娘在张罗传膳。” 燕臻点点头,还想再问几句,却听到底下传来一道女声,温柔中带着些许的调侃,“看来陛下身边真的缺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来关心,要不然也不用侍卫来送衣裳了。” 说话的是惠宜长公主,先永元帝的妹妹,也是皇室中为数不多没有和陶氏牵扯关系的人。 她当初嫁的夫君只是个闲散富贵,没多少年后两人合离,身边只有一个女儿。 惠宜长公主平日不常出门,与朝中事更是没有半点牵扯,因此燕臻对她还算客气。 但两人一向没有什么往来,燕臻见是她开口说这话的时候,还颇为诧异了一瞬,而后才道:“长公主说笑了。” 其实燕臻待这些无所事事的皇亲国戚一向还算宽和,只要他们不出来主动招惹他。 但或许就是平日里的态度过于和善,惠宜长公主竟没听出他言下的不悦,又问道:“臣听闻陛下前不久纳了一位宠妃,十分宝贝,怎么今日没有瞧见。” 燕臻眼底的那点温和一下子冷了下去,但毕竟是人前,他不欲直接翻脸,只反问道:“她身子弱,这样的天气出不来门,怎么,长公主对朕的身边事好像很是关心。” 惠宜长公主一怔,“陛下误会了。” 她说着还要再解释什么,却见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子拉住了她,“阿娘。” 正是惠宜长公主的女儿,董斐。 “陛下,我阿娘喝醉了酒,才会乱说话。”董斐看向上位的方向,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燕臻行礼,并端起了酒杯,“陛下,臣女代母亲同您赔罪。” 燕臻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董斐。 模样还算出挑,说话也轻言细语,只是眼底里藏着算计和精明,此时她主动站起身同他赔罪敬酒,看似恭敬,眼底却带着试探的不安。 以为这样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旁边的小太监适时给他斟满酒,燕臻看一眼酒杯,没碰,冷嗤了一声,轻慢地问:“朕同朕的姑姑说话,你是谁?” 董斐一向听说新帝宽和仁善,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对自己会这般不留情面。 她的双耳一下子涨得通红,端着酒杯的手臂不知是该上还是该下,十分难堪。 她深呼了一口气,自我介绍道:“臣女是惠宜长公主的女儿,闺名董斐。” 她跪下去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燕臻着着她低伏下去的身形,忽地命令,“你过来。” 董斐先是一惊,而后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她起身走上前,停在燕臻的桌案前。 燕臻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俯下身,董斐虽有狐疑,但还是顺从地照做,而后便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问道:“你知道,为何你娘能安稳地活到现在吗?” 董斐一愣,就听到他继续道:“因为她够蠢。” 说完,燕臻朝一旁的薛呈示意了一下,薛呈立刻朝身后的两个小内监摆了摆手,然后董斐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强行拖了出去。 惠宜长公主怎么也没想到燕臻这个小辈这么不给她面子,脸上霎时没了血色,她站起身,想要求情却开不了口。 燕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将视线转向殿内其余的众人,缓缓开口:“这段日子,总是有人上折子想对朕的私事指手画脚,立后、册妃、生子……拿着祖宗规矩来压朕。” “但朕可不是先帝。”燕臻锐利的视线扫过何处,那里就贵齐齐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燕臻接着道:“从前,朕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之后再有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拿着祖宗家法来对朕指手画脚,朕就如了你得意,让他永远去伺候先帝。” 这话一落下,原本热闹的大殿静得能听见落针的声音。 没人敢在这时开口。 燕臻看着底下人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的郁结之气总算吐出来些,一偏头看见簌簌方才送来的大氅,他揉了揉额心,径直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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