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他呢喃着唤她,而后颤抖着抬起胳膊,将床上的帷幔撩开,床榻之上,一身寝衣的簌簌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梦游一般将自己挤在床头,左手握成拳,正想地往自己白嫩的肚皮上砸。 “不要……” 他连忙支着身子上前,却被柔软的床褥绊了一下,跌跪在床沿没有拦下。 拳头落下,激起一阵沉重的闷响。 落在燕臻的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他急忙起来,将缩成一团的陶令仪紧紧捞在怀中,滚烫的温度如同一个小火球,可他却感觉脊背生寒。 “簌簌。”他收紧手臂,将她的两手抱在身前,让她不能再有伤害自己的动作,“簌簌,不生了,不生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 申明一下:女主不会有孩子,她的身体不好,所以我不舍得折腾她,而且孩子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不会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亲生划重点)。另外,火葬场从这一章,就慢慢开始了,接下来开始要虐男主了,希望大家别说我太心狠呀
第42章 承诺 陶令仪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她的阿娘。 但其实, 阿娘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对阿娘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在记忆里重复最多的画面就是, 阿娘抱着她,在春日的一颗梨花树下, 轻声地同她说起从前的故事。 荣绘是宿州荣家嫡长女, 远嫁长安那年,只有十六岁,那是她第一次离开家,沿路见到了长安的繁华,不知道有多艳羡。 陪嫁的丫鬟同她说:“娘子急什么, 等您嫁进定国公府当大娘子, 还愁没有机会出来看一看这京城吗?” 当时的荣绘满心期待,却不知定国公府的深墙大院比宿州荣家大宅更高, 除了进宫陪着陶郁林出席各式宴会, 她始终没有机会出门。 荣家在苏州算是望门,可放在陶家眼里也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小门小户, 老太太一向不喜欢她, 陶郁林忙于朝政, 更是无暇顾及后院妇人之事。 并且陶家的兄妹妯娌比她想象得更多, 她一个年轻的, 远道而来的小娘子,一嫁过来就成了定国公府中最尊贵的世子夫人,没人服她。 为了稳固地位, 荣绘被迫勤勉起来, 不仅要打理好家宅之事, 还要尽早生下陶家的嫡长孙。 半年之后, 她怀孕了,却因为坐胎不稳而早产。 没人安慰她,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年纪太小不稳重,才会落了胎。 于是,她只能默默吞咽苦果,终于又在第二年怀了孩子。 御医说,那是双生胎。 后来生下后,是一儿一女的龙凤胎,女儿便是陶令仪,儿子则取名陶承隽,承载着整个陶家的希望。 陶承隽是嫡长孙,未来的世子,如此身份对比一下,打娘胎里就体弱多病的陶令仪自然不受重视。 可是几年后,她这颗小病秧子活下来了,她的兄长却因天花夭折。 便是陶郁林这般冷情重利的人都难免叹息,毕竟那是他的嫡长子,但他不止会有一个儿子,可那却是荣绘的唯一。 从那日起,荣绘在国公府的位置一落千丈,唯一剩下的一个陶令仪也被老太太抱走,说她不会教养。 彼时她的年岁也不算小了,陶郁林对她连相敬如宾都算不上,一房一房的妾室抬进门来,对她也不甚恭敬。 她虽是正房嫡妻,却没能为夫君生下嫡子,便是在娘家人看来,这媳妇儿当的也算不得多好。 而陶令仪是她唯一的希望,可她对这个女儿并不算亲近,或许因为看见她,便会想起自己那个早夭的儿子。 那天是陶令仪六岁的生辰,但是阖府上下没人记得,只有荣绘到祖母的院子去看她,原本明媚的美人已经被深宅高墙折磨的疲惫不堪,分明只有二十四五岁,可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竟显得苍老而无神。 她抱着陶令仪,坐在院墙边的梨花树下,轻而坚定地同她讲,“簌簌,别学阿娘,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要一辈子烂在院墙里。” 那时候的陶令仪很小,但对这句话记忆却深。 后来她阿娘去世,她被送到宿州荣家小住,她才渐渐明白阿娘话中的意思。 长安城很大,可她却走不出那四方小院。 宿州很小,荣九川却愿意带她走过每一处美景。 她自然愿意这桩婚事,甚至是满含期待的。 可最后兜兜转转,她还是被锁入了深墙之中,她想过反抗,试过逃跑,最后万般无奈,只能如流水浮萍,随遇而动。 但她到底低估了燕臻的手段和疯劲儿,竟想用孩子将她留下。 陶令仪了解自己,若是生了孩子,她定然是没有精力也没有力气再想要离开了,既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斩断这个可能。 她不想像阿娘那样,将一辈子都困在深宅后院,困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这条命虽然苟延残喘,却也还勉强握在自己掌中。 - 燕臻就这样抱着在床榻边缘坐了一整夜,期间又灌了一碗退烧药下去,可是仍旧高热未退,陶令仪昏睡在他的怀中,甚至还在迷迷蒙蒙地说胡话。 天还没亮,张医正就被请了过来,战战兢兢地给陶令仪把脉,期间还要被迫承受着燕臻似能杀人的眼神。 张医正抹了把汗,手腕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燕臻眯了眯眼睛,“娘娘什么时候能醒?” 那语气,仿佛听不到准确的答案,就要立刻将人五马分尸一般。 张医正脊背生寒,斟酌着答:“回陛下,娘娘是因为过度劳累……所以,还是得先调理身子,否则就算醒来后,也有随时再晕过去的可能。” 听到“过度劳累”,燕臻的眉目微动,从旬阳县回来之后,他的情绪就有些失控了,此时看着昏睡的陶令仪,他神色复杂的闭了闭眼睛。 明明知道她体弱,可一想到她竟然那么大胆,敢偷跑出长安,期间还招惹了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他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只想着好好的惩罚她,让她得到教训。 可如今看她恹恹昏睡在怀里,他又恨不得将当时的自己掐死。 他沉沉地叹一口气,轻吻在她的脸侧,“簌簌,快些好起来。” “这次,我以后再不会这般混账了,好不好?” 可惜陶令仪听不见他的话,就那样安静的睡着,卷翘的长睫紧闭,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沉默的阴影,燕臻伸手碰了一下,像是在碰这世上最珍贵的摆件。 这时,薛呈小步走进内殿,“陛下……” 燕臻拧眉看过去,“何事?” 薛呈恭敬答:“陛下,该上早朝了。” 外间的天都要亮了,的确已经到了早朝的时间,燕臻抱着怀里的陶令仪,竟有些不舍得撒手,近来朝中最大的事就是下半个月的科考…… 燕臻屈指揉着额心,淡声道:“今日罢朝。” 薛呈一惊,这还是燕臻登基之后第一次罢朝,若是让外头那帮子朝臣知道…… 燕臻见他不动,蹙了下眉,冷声问:“还等在这里干什么?” 薛呈被这冰凉的声线拉回神智,他不敢劝,更不敢犹豫,拱了拱手就退下了。 到了举行朝会的宣政殿,已经有不少臣子候在阶上,薛呈叹了口气,走上去宣旨,臣子们齐齐跪地听旨,却没想到听到的是陛下病重,今日罢朝的旨意。 昨日陛下在紫宸殿为了贤妃娘娘两度抛下臣工的事已经在高位臣子间流传开了。 此时又听到罢朝的旨意,心里难免犯嘀咕,可是薛呈又说,是陛下病重,他们就是心里再怀疑,也不敢在此时说什么。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为首的孟思源,孟思源也轻叹一声,道:“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才能江山永固。” 薛呈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会替孟公转告圣上。” 说完,他又福身行了个礼,折回了后宫。 孟思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明显不是紫宸殿的方向,那一瞬间,眉目间的皱纹都更深了些。 另外几个宰相也都围上来,他们都不是傻子,今晨到底是谁有恙,一眼就瞧出来了,不过燕臻也全无遮掩的意思就是了。 孟思源苍老的眸光定了定,说:“咱们去随王府。” - 听到随王求见的消息时,燕臻正给陶令仪擦身,她仍在昏睡着,好在高热已经退下去不少,燕臻心里也松快了些,听到薛呈的通禀后,只蹙了蹙眉,问道:“他在哪?” 薛呈答:“正在紫宸殿外候着。” 燕臻心里多半也知道燕长风为什么而来的,他拧了拧眉,吩咐道:“更衣。” 等他到紫宸殿的时候,燕长风已经被宫人们带到偏殿候着了,燕臻将随侍全都挥退,自己走了进去。 燕长风听到动静立即行礼请安,燕臻摆了摆手,“皇叔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燕长风直起身,看见燕臻的脸色却是一愣,关切道,“陛下当真病了?” 燕臻笑笑,也不遮掩,坦声道:“自然没病。” 燕长风有些无奈,“无论如何,陛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朝臣们今日听说陛下病了,都挤到了我的府上,软磨硬泡让臣进宫来看望您。” 他这皇叔的辈分,竟就这么莫名担了起来。 燕臻却道:“只怕不知为此吧?” 燕长风早知瞒不过他,苦笑一声,说:“当初贤妃娘娘进宫,借的是臣的名义,如今陛下不选秀,不立后,只怕在让人看来,臣实在居心叵测啊。” 当日将陶令仪带进宫的时候,正是手头最忙乱的时候,总归燕长风早知真相,便干脆让他给陶令仪换身份,说是随王属官之女,并借此送入后宫。 思及此,燕臻笑着同燕长风说:“倒是辛苦皇叔了。” 燕长风道:“不过是些风言风语,臣本就是为陛下办事的,只是陛下切要保重身体,才能让臣下放心啊。” 这话带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燕长风平日里本是不愿说这话的,他虽然辈分长于燕臻,却还没到那个德高望重的年纪,这般训诫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他倚仗身份一般,容易引起燕臻的不悦。 可是此时,看着从前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满目沧怀,他竟生出些许的不忍来。 燕长风虽至今未有过娶妻纳妾,却也在少年时心动过,此时看着燕臻被情爱折磨,不仅在心里倚老卖老地想,终归还是年轻人。 燕臻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沉默半晌,道:“若是徽和郡主有空,让她进宫来陪一陪簌簌。” 听到这话,燕长风稍愣了一下,没有立刻答,燕臻见他沉默,抬眼看过来,“怎么?” 燕长风还以为,刚经历了贤妃娘娘逃跑一事,他会命人严加看管,却不想竟主动允许徽和进宫。 上次贤妃就是在他的随王府跑掉的,燕长风还担心燕臻会因此对随王府起疑心,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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