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地唤:“娘子……” 陶令仪听到动静,半撑起身子,语气中带着些没有睡醒的烦躁,“是谁?” 不等晴岁回答,门外的人已经一把将她推开,抬步走进来了。 这房间不算小,床榻前隔着一道遮挡的屏风,陶令仪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是谁,她披着衣裳起身,绕过屏风,果然瞧见燕臻神色淡定地倚在窗前的软榻上。 “簌簌,你从前不爱赖床的。”看见陶令仪,他笑着开口。 语气温和且亲昵,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陶令仪里面还穿着寝衣,此时纵然披着外裳,可是在燕臻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之下,仍旧很不自在。 她皱了皱眉,对着晴岁和阿英示意了一下,两人很有眼色地退开。 房间内只剩下陶令仪和燕臻两人,陶令仪看着燕臻悠闲自得的模样,深呼一口气,转身回披风后面穿衣裳。 燕臻倒是没有跟过来,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送到唇边慢慢啜饮。 等到陶令仪洗漱更衣完毕之后,才放下茶杯,反客为主地对她说了一句,“簌簌,过来。” 陶令仪的两条秀眉几乎拧成一条线,她自然不会过去,只死死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我们昨日不是都……” 话未说完,便听燕臻问道:“说了什么?” 他轻笑着看她,“簌簌,我可没有允诺过什么,只是暂且放你离开罢了。” 陶令仪的眉头皱得更紧,周旋的耐心消失殆尽,语气不自觉有些冲,“你到底想如何?” 燕臻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奇怪地问:“簌簌,这话不该你问吧?” “你……” 燕臻道:“簌簌,我们是拜过天地,入了洞房的夫妻。你与我闹脾气,一声不吭地跑到江南来,我千里迢迢来寻你。” “如今想要带你回家,你却问我想如何?” 燕臻慢条斯理地将手串搁下,起身走到陶令仪的跟前,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簌簌,夫君自然是想带你回家。” 只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陶令仪看着燕臻,只觉得男人心才是海底针,她完全想不通燕臻心里在想什么。 明明昨日还大方地放她离开,今日就一脸暧昧的同她说这些话。 陶令仪退开半步,“与你拜堂的陶令仪早就死了,陛下您的妃子也自己安葬皇陵,我和你……” “簌簌。”燕臻再一次打断她的话,“只要朕想,没什么不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追妻刚刚开始,道阻且长! 今天还有一更,十二点之前
第57章 玉带 “只要朕想,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燕臻提醒道,“簌簌,朕可以让你恢复陶家九娘子的身份, 重新迎娶进宫。” “区区一个贤妃,本来就委屈你了。”他说, “这次, 你当朕的皇后,好不好?” 原来他还没有放弃…… 陶令仪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疲惫,冷情拒绝的话已经说了许多,她都不愿再重复了,叹了口气, 她说:“多谢陛下抬举, 我不愿。” 燕臻顿了顿,下一刻就像没听见一样, 又神色自如地转开视线, 看向屏风之后,“那个孩子, 你待如何?” 陶令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恍然道:“你都知道了?” 燕臻淡淡地点了点头, 然后问道:“受了委屈怎么不告诉我?” 陶令仪一怔, 没有回答, 只摇了摇头。 燕臻不满她这态度,加重语气唤她的名字,“簌簌。” 陶令仪却说:“告诉你又能怎么办?” 燕臻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朕会为你撑腰。” “这次你替我解决了, 那下一次呢?”陶令仪淡淡反问, “我早就不是什么娇贵的小娘子, 更不会将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贤妃,我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娘子,无权无势,总不能一直倚仗着旁人吧。” 听到“旁人”这两个字,燕臻的俊眉蹙起,“簌簌,我不是旁人。” 陶令仪很认真地说:“陛下,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也绝不可能再回去。我很清楚我现在选择的路,实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转身去收拾被褥,只当燕臻不存在一般。 燕臻就那样立在远处,看着她弯着身子忙忙碌碌,忍不住深呼一口气,近乎妥协地开口,“你不愿同我说,我自己想帮你,这样总成了吧。” 陶令仪手上动作一顿,仍旧没有开口。 燕臻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了点劲儿将她拉到跟前,无奈地开口,“既然我知道了,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单手握着她的手腕,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眸底的狠厉毫不遮掩,语气却温柔,“簌簌,朕永远都是你的靠山。” - 最后,陶令仪还是跟着燕臻上了马车,却不忘约法三章,了结此事之后,就要放她离开。 出乎意料的是,燕臻竟然没有难为她,很快就答应了。 陶令仪虽然心头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马车很快到了饶州刺史府,前面的府衙,后面则是刺史梁观的私人宅邸。 马车就停在秦宅的正门,燕臻先下的马车,之后也没有叫宫人,亲自再撩开车帘,伸手去扶她。 陶令仪看着他伸来的左手,默了默,没有抬手握过去,而是自己扶着车壁走下了马车。 燕臻的手臂在空中停了停,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连晖上前出示了令牌,守门的护卫很有眼力见地行礼,而后恭敬地让开。 陶令仪看着他们恭顺地几乎要贴近地面的大礼,忍不住问道:“他们知道你的身份。” 燕臻点头,“我此次离开长安,名义上是巡幸江南,除了私事之外,还有公事要处理,梁观是饶州刺史,朕之前是在这里下榻的。” “之前……”陶令仪忽然想到梁仲贺不见人影的几个月,“难道,你去年就在饶州了。” 燕臻犹豫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陶令仪离开长安的两个月之后,燕臻也离开了长安。 但他那时心里没有什么此行一定能找到陶令仪的想法,只是他一个人居住在那偌大的深宫,实在有些寂寞。 从前,他是最不在意这些的。 皇帝原本就是孤家寡人,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地走进他的心里去。 他以为,他可以控制住自己对陶令仪的思念。 可是,就在那夜从长乐殿离开之后,他的心口就像是被谁生生凿开了一个窟窿,无尽的思念如同长河倾斜,再也不能藏住。 那之后,他几乎夜夜都去长乐殿歇,即便那只是一座重建的空殿,即便那里再也找不到半点有关簌簌的东西,可他只要一想到从前簌簌就是住在这里,日夜等他回家,他的心好像也能稍稍温暖些许。 后来,他命人将那陌生的长乐殿再度恢复成了两人共居时的模样。 无论是布局和摆设,还是院中所种的各式花草,都和簌簌从前还在的时候,没有半点不同。 借着这样一座空荡荡的宫殿,他仿佛能看见簌簌回到了他的身边。 有时她是坐在桌前练字,有时是侧卧在美人榻前看书,有时是在院中的秋千架上小憩玩乐…… 看着周身熟悉的一草一木,他无论走到哪,都能看见簌簌的影子。 但白日还好,他多半只是会立在长廊下发呆,夜里躺在床上,抬手身边一片冰凉时,专属于少女的娇软馨香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难以安睡。 那夜,他好不容易睡着,却又在梦里梦到了她。 梦里陶令仪穿着那身她平日里最爱的月白云纹绸制寝衣,倚坐在床头看书。 似乎是刚沐浴完,她的长发垂落在身后,上面覆着一个柔软的巾帕,额前的碎发也潮湿未干,湿漉漉地还能滴出水来,水珠顺着鬓角滑落,滴在雪白的锁骨之上,给白皙的皮肤添了些许的莹润透泽。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过来,“夫君,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她唤的是那般的亲昵顺口,燕臻立在那,只觉得耳朵都有些痒痒的。 见他不动,陶令仪笑着朝他勾手,“夫君,帮我擦头发吧。” 她的语调娇软,藏着些许的骄矜。 燕臻最爱她这幅恃宠生娇的模样,心里想着,脚下已经走了过去,他抬手坐到床沿上,看着陶令仪掉了个方向,直接躺到了他的大腿上。 燕臻喉结轻滚,手上接过那厚实的巾帕,裹住她的长发,一点一点地,耐心地帮她擦。 他的动作一本正经,躺在她腿上的小姑娘却偏偏不老实,她不安分地动了动,抬手指着矮桌上的一个小瓷瓶,娇气地命令,“那茉莉花水,也劳烦夫君吧。” 燕臻不知道自己是怎的忍住的,听到这话竟然只轻轻嗯了一声,而后抬臂去过小桌上的茉莉花水,往另一条安静的巾帕上轻倒了些许,而后再度裹住她的的长发。 那味道虽素淡,却在两人之间萦绕不散。 等到头发擦的半干,陶令仪这才懒洋洋地撑着他的腿/根起身,“很晚了,要睡了。” 她打了个呵欠,抬手的时候,燕臻忽然发现她寝衣的领口有些散乱,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无意间蹭开的,露出一寸雪白的肌肤。 目光再往下,是一截被寝衣遮住的细腰,腰线玲珑勾人,而后是并拢的一双长腿。 不知道是怎么的,单薄的裤腿被蹭上去一截,露出细瘦的脚踝,和上面的一处小痣。 那小痣好似一点浓墨,沁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滴落在他的心尖。 榻上这般美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得住。 燕臻深呼一口气,倾身过去,单手就要将她捞入怀中—— 却没有想象中的温香软玉,入手一片冰凉。 燕臻从梦中惊醒,方才的美好全都消失不见。 前半夜春梦了无痕,后半夜更是辗转难眠,梦里的茉莉花香仿佛还停留在鼻尖。 燕臻弓着身子,喘着粗气,平生第一次做出了抛弃脸面的事,同他所厌弃的所有好色纨绔一样,恣情纵/欲。 而他劲瘦的手腕处,绑着一条深青色的矜带,上面绣着几片竹叶纹饰。 那是簌簌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他绑在手腕处,仿佛她仍在怀中,轻抚着他的跳动的脉搏。 而他早已抛弃了最后的一点体面,因为一个女子。 如此,他怎么可能再放她离开? 作者有话说: 明天依旧是三点一更,十点一更
第58章 惩戒 陶令仪走在燕臻的身边, 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不稳,忍不住偏头去看他,“你, 怎么了?” 燕臻也很快察觉到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控,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敛去眼底的晦暗, 上前两步跟上陶令仪,“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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