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更多了一份勇气,朗声道:“爷有所不知,此事是老夫人和夫人严令不许传给爷听的,若有人敢在行简园透露一句半句,一律要乱棍打死。只是奴婢跟着您这么多年了,最是明白您的心意,思前想后,还是无法继续瞒着!” 楚临峦成婚礼前的那种不安,又隐隐约约露出了苗头。他双拳不自知地握紧,青筋毕露,整个人都像笼在无形的煞气中,陆婉吓坏了,连早知世子爷会发怒的红薰都有些不安。 咽了咽口水,她才继续说道:“今儿礼成那会儿,环姑娘……”楚临峦听到这三个字,就觉得呼吸苦难,红薰被他的目光骇住,先是顿了一下,发现他的眼神更慑人了,连忙快语道:“环姑娘突然晕过去了。只是姑娘发觉自己不好时,就不叫人声张,情况又凶险,也不知最后如何了。” 红薰抿抿唇,接着道:“环姑娘身子向来康健,如何就突然昏厥?奴婢听闻,陈大人诊治过后说,这倒像是有人想害姑娘……” 屋内针落可闻。 陆婉只扫到一眼楚临峦的表情,就心惊肉跳的,一是更加明白了那个女孩在他心中的地位果真是超然,不由柔肠百结,又隐约察觉到这个丫鬟对自己的敌意,突然想到最后那话若叫世子爷疑到自己身上,可如何了得? 怎么看她都是有动机的,毕竟谁人不知楚临峦对金环超乎寻常的在意?她若是个善妒的,在今日这种谁都想不到的日子里,去害一个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女孩,的确合情合理。 半晌,楚临峦像夹着碎冰的声音响起:“现下如何了?” 红薰明白他问的什么,便避重就轻道:“听说陈大人如今就近住在七爷的院子里。” 就近,自然是离小和轩近。 楚临峦又久久不语。这样的安静,让屋子里的两个女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红薰还以为,以环姑娘在世子爷心目中的地位,他必然是会立时就提步去小和轩的,自己也能狠狠出一口恶气,要知道,新妇进门第一晚,留不住夫君,可是大大的打脸! 陆婉自然也在担心着这个,心里七上八下的,可等啊等,最后只听到一句:“你下去吧。” 陆婉同红薰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可谁能看出他心底深处撕扯般的难耐纠结? 他又说了一遍:“你下去吧。” 红薰就是确定今晚楚临峦一定会去看环姑娘,这又是自己的功劳,凭此她也能有个投诚的契机,可如今…… 红薰极不安地出了门,今日的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可难保这位新夫人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夫人。若知道自己挑唆世子爷新婚之夜离开喜房……红薰打了个哆嗦。 夫人再仁慈,也是绕不得自己的! 屋内的陆婉也思绪繁乱,喜悦、感动、不可置信,交织着到底汇成了欢喜。他为了他们的新婚之夜,留了下来!陆婉连脖颈都覆了一层红晕,抬眼十分期盼地看向他,却不妨听到楚临峦低声说:“我下半夜再走,你、你且先安置了罢。” 像是极力要放柔声音,却因为做不到,那音色就显得十分僵硬。 陆婉感觉兜头一盆冰水泼下,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他不是不去那里,只是顾忌着她的脸面,晚些去罢了。 这样,也该知足了……陆婉忍着泪意,对着他做了个万福,而后放下半边床帐,和衣躺在了鸳鸯对枕上。 喜房里只余红烛偶尔哔啵作响,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婉察觉那个好像根本不存在的人靠近了她,她的心口就扑通扑通跳跃起来。 可良久,那脚步渐渐远了,好像走出了屋子走出了园子,接着走出了她的心。 陆婉睁开眼,只看到榻中放着一块喜帕,鲜红的血渍,像一把锥子,疾疾刺入她的眼帘。 是啊,她几乎忘记了,洞房花烛,是要圆房的。 一滴泪,终于浸入柔软的被衾里。 怎么会有洞房!姑娘还小呢—— 陆妹子是家族的牺牲品,为她点蜡
第47章 蓝歌觉得今晚真是邪了门,先是前半夜本该在行简园里服侍的红薰一身素衣跑了来,咣当就跪在了屋外头,夜里凉,她忙忙地去扶,可红薰只泪盈于睫地恳求:“蓝歌妹妹,你帮帮我,别叫我走!如今只有环姑娘能救我一条命了。” 蓝歌愕然。 之后到了后半夜,她正困倦不已时,本该在行简园里的新郎官楚临峦也大步而来,看也不看跪在门外的红薰,直接掀了竹帘就要闯姑娘的睡房。 蓝歌又忙忙地拦他,可今次世子爷竟煞气极重,丝毫不理会她的阻拦,一点风度也无,蓝歌哪里拦得住。 错了几步跟进去,就看世子爷先是凑到姑娘身边,又是探额头又是摸脉搏的,突然他一把把人揽到了怀里,坐在榻沿格外慌乱地叫:“环儿?醒醒!”一边叫一边托着她的脸轻拍,可金环就是软软地靠着他,无知无觉的,丝毫没有苏醒的痕迹。 蓝歌知道这种感觉,白日时,看到姑娘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像是无论怎样都再唤不醒了似的,她心底的惊慌、无措,简直无法形容。 此刻看着世子爷的样子,蓝歌突然感觉到心酸极了。 有情人……世子爷对姑娘是有情的吧?可这一日之间,竟历了沧海桑田般。 她不由上前道:“陈大人说了,姑娘这病症就是这样的症状,好的时候一切如常,只是会突然昏睡,叫不醒的。” 陈大人也难得心里没底,因查不出病因,这症状又来的突然,只能猜测是被人下了药。 楚临峦没有动。 金环的脑袋就搁在他肩膀上,呼吸轻轻浅浅,若有似无地打在他颈侧。 如今也就只有她沉睡时,自己才敢这样亲近她。可他还是希望她好好的,天长日久都平安喜乐,若能如愿,他可以忍受后半生心的凌迟,只要她好好的…… 裴氏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跪在眼前。 什么时候,他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肩膀厚实,已经不再像个孩子,而他的心事,自己也再看不透。 眼中突然有锋芒划过,她指着楚临峦怒声道:“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楚临峦没有吭声。 裴氏深吸一口气:“你心里有的是环姐儿,是不是?” 那样无奈却冰冷的语气,让楚临峦一凛,他刻板平淡地说道:“母亲说什么呢?儿子已经成亲了,环儿还小。” “成亲!”裴氏咬牙切齿地怒道:“大半夜的把你媳妇一个人晾在房里,你这是想成亲的样子?” “竟想用一块血帕子糊弄我?”裴氏闭闭眼,平复了一下才道:“我且问你,你为何不同陆婉圆房,可又是因为你心里有环姐儿?” “母亲!” 楚临峦哪里能想到裴氏会同自己提这件事,他心里尴尬,又有种被戳穿了的心颤。 “楚临峦!”裴氏严词厉色地叱道,只是她眼中有泪,强忍着不流下来。 “你父亲为何突然请了圣旨赐婚?是因为他命不久矣!他去了,你就要守孝三年。三年……三年后你是准备让我去战场上刨你的尸骨回来大婚吗?” 楚临峦心口剧痛。 裴氏满目猩红:“成亲生子,不仅仅是让宫里那位觉得他能拿捏住你的儿子、拿捏住楚家,最主要的,你要给我们楚家留后!” “我不会死在战场上,我不会……” “你父亲走前也说他会安然回来,可是如今呢?”裴氏好像瞬间失去了生气儿,她狠狠闭上眼,眼泪滑过她还年轻光洁却像石刻般坚硬的脸颊,“他是没有把命丢在战场上,可是最后却也不得不死。” “母亲,家里有二哥,有四弟六弟,还有小七……” 裴氏大声地打断他:“可是他们都不是你的儿子!”她泪流满面,近乎崩溃地说道:“我不想让你连一点血脉也没有留下,就只身去那个可怕的地方!” “我又如何忍心我的亲孙子被送入皇宫为质?可好歹,有一个你的孩子……” 裴氏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她忍耐了多日的痛苦终于在楚临峦面前爆发了,她一直故作坚强,可心里早就片片成伤。 儿子的婚礼之后,她还要举办夫君的葬礼。 楚衍,那是她半生仰望依赖的天,如今,天塌下来了。 楚临峦筋绷,他想答应母亲的,可是那个「好」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罢了,你先回去吧。新媳妇敬茶的日子……到底已经嫁到我们家了,也是好好的姑娘,不能太委屈了她。” 裴氏是了解他的,所以她心里只余世事无常的感叹与愤懑,若没有这么多无法阻挡的事发生,她甚至愿意让儿子娶了环姐儿,不过是再等两三年罢了,如果楚衍能回来……再等十年又如何? 她黯然地想着,到如今了,自己竟还这样傻。 金环这一觉醒来,倒像是沉睡了一辈子似的,没有真实感。见蓝歌她们都一脸担忧,才意识到可能还真的不是睡觉,而是昏厥了。 他的洞房花烛,她昏过去了,挺好的,也等同于没有经历过这难熬的一夜了。 穿好了衣裳,蓝歌欲言又止地说着红薰在外面跪了一夜,金环又是吃惊又是担忧,忙忙叫把人扶进来,红薰已然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发鬓,面色惨白,坐都坐不住,只能靠在小桃红身上。 喂了水,红薰有了些精神,也不顾旁人的劝,只一味恳求道:“请姑娘救救我罢!” 听她断断续续讲了来龙去脉,金环心里是真的复杂极了。有些怪这个丫头自作主张,这么一通做法,不是在自己和新嫂子中间钉钉子么? 想到那个称呼,她咬咬下唇,半晌才回神。 想着楚临峦昨夜竟来了她这里,又觉得愧对于裴氏和他们夫妻……可红薰已然没什么力气,哭也哭的格外可怜,金环于心不忍,怕裴氏真像说的那样要把红薰乱棍打死,便生了恻隐之心。 “罢了,你到后面养养身子,过阵子,先同我去颖镇吧。” 蓝歌听着就先皱了眉,可红薰已经不可置信地欢喜疯了,如今她只想保住一条命的,却能同环姑娘离开,这可是想也不敢想的造化。 一会全家人要见新嫂子的,金环心里尴尬,便挥挥手叫人扶了红薰下去,自己袖子,等到了时辰,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金环如今最怕的,就是耽误了楚临峦的婚事,昨日白天里没惹什么大乱子,可没想到夜里却整了这么一出! 坐在轿子上,她还想着等等要怎么和陆婉相见呢,可眨眼就到了正房。深呼出一口气,蓝歌已经了轿帘,金环低眉敛目地下了轿,决心今日全程低着头,不看不说。 见到裴氏的时候都有些心虚尴尬,可裴氏还是一如既往,对她温声细语格外体贴,金环心里就松了口气。她可不会以为裴氏不知道昨夜楚临峦来小和轩的事,所以心里才更感激裴氏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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