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几位贵客稍等,保准儿都帮各位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小伙计连忙答应着,笑得见眉不见眼,恭恭敬敬退出门去,边三步并作两步窜下楼去帮他们叫茶博士去了。 开食肆的,每日食客来来往往,其中贵客总是比普通食客要少,出手大方的贵客就更是凤毛麟角,也难怪小伙计乐成这样,看这样子,呆会儿找来的茶博士,应该也定然会按照慕流云的要求,找个最健谈的来。 果然,没过多久,小伙计就又回来了,把慕流云之前叫的茶送了上来,顺便还附赠了两碟干果,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茶博士,模样不大惹眼,倒是有那么一股子机灵劲儿。 “几位贵客,这就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茶博士了!几位想听点什么尽管吩咐他!”小伙计方才得了赏钱,现在态度更加殷勤,把茶博士让进屋,自己急忙又去张罗别的。 “几位爷,你们想听点什么?传统的,还是时下里最受欢迎的志怪本子?”茶博士方才估计也从小伙计那里知道了这几位爷出手阔绰,所以现在态度格外热情。 “话本那些倒是不大想听,我们初来乍到,不如你就同我们说一说这西泗县的事情吧!这边民风如何?在这县里头,可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人物?”慕流云一看这茶博士也是面生的,就更没有了穿帮的担忧,底气十足扮起了外来的旅人,“我们平素游遍大江南北,每到一处便要记录下当地的特产和风土人情,集结成风物志。” “哦!几位贵客那可是有大才之人呐,见多识广!我们西泗县那可是出了名的物产丰饶,民风淳朴!我们这边的人都很热心肠,左邻右舍,乡里乡亲,平日里经常互相协助,走到哪里都是一团和气!”茶博士说起自己家乡,腰杆儿都挺起来了,“几位贵客有所不知,要是说起值得一提的人物,那在我们西泗县当属我们的县太爷李大人,还有叶员外。 李大人可是我们西泗县的大英雄,早些年我们西泗县因为丰饶富庶,惹得附近山匪好像苍蝇见了血一样,时不时就来打家劫舍,之前的县太爷无能,光是嘴上喊得响亮,实际上却并无举措,最后逼得我们县里上下只能大家左邻右舍相互守望,共同抵御山匪的劫掠,很艰难才能够勉强抵御住一些,即便如此,年年还都有人家遭了难,实在是苦不堪言。” 慕流云摸了摸鼻子,那邻里守望的主意还是她给西泗县这边的老百姓出的呢,当年的老县令的确是糊里糊涂又窝窝囊囊,杨知府又对平山匪的事情一直态度含糊,不给个痛快话,慕流云自己到西泗县查案的时候都差一点落入虎口,好险才脱了身,之后便想处了邻里守望的法子,教人几家几户联合起来,每天轮流放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联合对抗来犯的山匪,化零为整,增加胜算。 这法子在李源上任之前,倒也算是起到了不少的帮助作用,大大减少了每年被山匪抢走金银,掳走妻女的惨事。 只不过这法子慕流云也是私下里传授给了几个乡民,让他们去联合其他人,她自己并没有直接出面,所以现在这件事情演变成了西泗县的民间自发行为,她倒也没有想要把功劳抢过来按下自己脑门儿上的意思。 只要袁牧不要觉得自己这个司理参军是个吃空饷不做事的就行了。 反倒是袁牧,朝默默听那茶博士讲邻里守望抗击山匪的慕流云扫了一眼。 “后来李大人来了我们这里,简直就好像是定海神针一样,上任之后便迅速组织了官兵衙差,带着人把附近的几个土匪窝给端了,从此以后我们西泗县的老百姓就都过上了太平的好日子,再也不用心惊胆战,夜里也能睡上个安稳觉了!” “这样听来,这位李大人还真的是很了不起,是个值得百姓爱戴的好父母官!”慕流云听后,先是对李县令大家称赞,之后又问,“你方才说西泗县值得一提的人物有李县令,从他平山匪这一件事来说,也确实足以称道,那另外一个叶员外呢? 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一个员外郎,无非就是家境殷实,腰缠万贯,何德何能居然可以与那样一位英明神武的父母官相提并论呢?” “那就是客官您有所不知了!”茶博士说起这位叶员外,丝毫没有比提起李源的时候轻慢丝毫,似乎也是打从心眼儿里感到敬佩的,“这位叶员外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虽说是后搬到我们西泗县的,可是一来就每年都拿出不少钱修理搭桥,我们这些人但凡两只脚在地上走的,又有谁敢说自己没有受到过叶员外的恩德呢!” ----
第六十三章 招魂幡 “哦?修路搭桥,这还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呢!”慕流云感叹。 “是啊,这叶员外家境特别殷实,在咱们西泗县就有好几个庄子,田地更是多了去了,听说不止在这边,在他的家乡也是如此,祖产就多到管不过来。 关键是人家半点没有为富不仁的心思,反倒觉着自己是后来迁到此处的,应该多为这边做些事情,于是就把城里城外那几条出了名难走的路都给修了原本西泗县城外有一条河,每年到了夏天雨多的时候都会泛滥,叶员外搬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请人把那条河的河道疏通了一下,修了河堤,在河上隔多远就建一座桥,周围的乡亲们都恨不能对他纳头就拜!” 茶博士平日里说书习惯了,难免讲起事情来语气神情都略带几分夸张,但也不难听出来,他对这位菩萨心肠的叶员外的确是高看一眼的。 “疏通河道,防治水患,这难道不是官府的职责?”袁牧听到这里,忽然开口,“为何到了你们西泗县,这种事却需要县里的富户自掏银两?” 这个问题问得好,并且与司理参军的职责没有半点关系,慕流云听得也毫不亏心,还在一旁很配合地跟着一起点头。 茶博士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可是哪里敢说,只能苦笑道:“不管是官家的银子治水,还是叶员外的银子治水,对我们老百姓来说终归的好事一桩,叶员外搬来之前,每到夏季,雨多下了几场,难免就会遇到有人田地被淹,有的人家牲畜或者孩子被水给冲走。 不瞒几位说,我们这边的百姓有一些家里面甚至供着叶员外的长生牌位呢!贵人回头撰写风物志的时候,若是提到我们西泗县,还请一定要把叶员外叶大善人写上几笔。” “若这叶员外真如你所说那样菩萨心肠,乐善好施,那到的确值得多花一些笔墨。”慕流云一脸景仰,“不知这位叶员外家在何处,平日可喜爱与人结交?我们可否登门拜访?” “叶员外为人极其和善,你们若是慕名前去,想必也是会款待你们的!”茶博士叹了一口气,指指窗外,“只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最近一些时日,叶员外家中正在服丧,怕是也没有什么兴致结交新友了。 喏,从这里看出去,屋顶竖着招魂幡的那一户,便是叶员外的府上了!” 服丧?招魂幡? 慕流云看看袁牧,袁牧也正看向她,两个人眼中都有些惊讶。 叶氏遇害到现在虽然也有几日了,但是连郭家都对外瞒得滴水不漏,为何远在西泗县的叶家却已经开始服丧了呢? 几个人顺着那茶博士指的方向,顺着窗口看出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座房子的房顶上插着两个杆子,上面一大一小飘着两个招魂幡。 “不知这叶家是什么人过世了?”袁牧问茶博士。 “过世的是叶夫人,已经差不多有大半年时间了。”茶博士叹了口气,“叶夫人和叶员外一样,都是大善人,每逢初一十五,出来施粥饭,还会把家中一些衣物拿出去分给穷苦人家。 遇到谁家的孩子生病,都不用人去上门求她,叶夫人就会主动请郎中去帮人诊治。 就连从本家过继来的那个儿子,也是如同亲生的一般,吃喝穿用,读书的私塾,那都是我们西泗县最好的。 我还听说,叶员外修桥治水那些事,其实也都是叶夫人先提出来的,真没想到妇道人家竟然能有这般心胸,实属不易啊! 可这夫人什么都好,唯独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一些,这些年大病小病似乎就没有断过。 大约一年之前染了风寒,之后就再也没见她出来过,听说是时好时坏,到了大半年前,到底还是没有挨过去,大冬天里头撒手去了,之后叶家便开始服丧,听说叶老爷是打算按照三年丧期来守,也算是对得起这一世的夫妻情分了。” 叶家的独子竟然是过继来的?慕流云暗暗记下这件事,但没有流露出分毫。 “这可真是天有不公!”她一脸遗憾地摇摇头,“如此至善之人,应当长命百岁才对! 这位叶夫人大去之时,想必西泗县应当有许多人前去吊唁吧?” “那倒是没有。”茶博士摆摆手,“想要去吊唁的人确实不少,但是叶员外都拒之门外了,叶夫人的丧事是关起门来办的,说是不想给乡里乡亲添麻烦,只有叶家少爷守孝,叶小姐也回来奔丧了。” 茶博士说起这个,又想起了些旁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你为何这种反应?难不成叶家的丧事还有什么令人叹惋的遗憾事?”慕流云问。 “这事儿倒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说三道四,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罢了。”茶博士嘴上说着不该加以评论,实际上却一点也没有管住自己的话头儿,“那叶小姐是叶家长女,听说是叶夫人本身就体弱,生了叶小姐之后伤了根本,没有办法再生养子嗣。 叶小姐出阁之前,在家里绝对是备受宠爱,叶夫人对她从不限制,还经常举办一些富家小姐之间的那种茶会诗会,西泗县那时候谁家闺女被邀请参加了叶家的茶会,那都是非常荣幸的事儿,说明这家的闺女入得了人家的眼,能和大家闺秀一起,以后嫁人都被高看一眼。” “这倒是很大的排面了!” “可不!那时候好些个跟叶家小姐玩得好的女子都嫁的很不错,我们都以为叶小姐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呢,结果后来听说定亲了,订到了太平县的一个什么开书肆的人家,论家世好像还不如叶员外来得阔气,不过听说是个读书人,书念得好,将来是要考举子的。 叶家小姐出阁之后回门的日子,新女婿上门那会儿我还过去看过热闹,长得虽然不若几位贵客这样俊秀贵气,倒也算是相貌堂堂,小夫妻瞧着也恩爱,大家私下里觉着,好歹听说是叶小姐自己相中的郎君,和和美美,举案齐眉,将来一朝中举,日后再任个官职,那这叶小姐倒也算是嫁的不错。” “听你这意思,似乎叶小姐的婚事,可是还有什么不如意?”慕流云问。 那茶博士却只是摇头叹气,不肯把话继续说下去了。 ----
第六十四章 小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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