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今日涉险一遭,她自然更清楚自己下意识有多需要他, 她不想再和他分开, 只是面子上依旧有些端持,故而沉默半响, 最后也没给他个是与否的回话。 韩烬不急, 见她眼神缓柔下来便已明大意, 于是试探着凑前去吻吻她嘴角, 宁芙这回只羞臊,却未把人推开,两人正要继续深入,却听门口想起一阵略急促的敲门。 “烬主,王妃在外催促几次,再耽搁下去,我怕是真要拦不住了。” 一听门外出声之人竟是雳绉,宁芙顿时一僵,她眼神询问过去,韩烬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交给我。” 说完,他将宁芙扶着躺下,起身去给雳绉开门。 “公主她……” 韩烬门开一半,另一半则用自己身子挡着,显然还戒备着雳绉,不许他乱瞟乱看。 雳绉会意,当即识趣站定,也不再抻脖往里瞅。 “无事了?那我去请王妃进来?” 韩烬把门关严,出来和他交代道:“待会若被问起诊治过程,吸.毒一事……” 雳绉:“我知道该怎么说,也已经嘱咐过阿奶了,关乎公主声誉,此事自该掩过。” 韩烬颔首,勉强对他态度好了些,“当是我欠你们祖孙俩一个人情。” 雳绉深意一笑,“烬主客气。” 两人去开门,宁芷着急扑到宁芙床边查看,后边相继跟着箬兰和宁蓉,几个随侍丫头只能站在最外围,其中冬梅和秋葵最急,直接踮脚互相扶着往里探去目光,确认公主安危。 云翁奶奶看着自己这小屋里骤然涌进这么多人,不满地哼了哼气,念及有王妃在,她不便发作什么,只好高扬起嗓子喊了句。 “没有性命之忧,但需好好修养,短时不要轻易走路挪动!” 众人松了口气,宁芙也不需在费口舌。 只是韩烬闻听这话不由稍蹙了下眉,短时不能轻易挪动……有些影响他的计划。 宁芷还有些不放心,拉着宁芙的手坚持想看看她伤口,宁芙忙摇头,小声说伤口在腿上,不便查看。 “别处还有没有异样感?毒素是不是短时除不干净啊,姑姑看你小嘴肿得厉害,难不成是咬伤遗症上了脸?真可怜死我的小娇娇了。”宁芷心疼道。 宁芙顿时好窘,下意识用手背擦擦唇角,有所遮饰,另一藏在被衾下的手又紧张蜷了蜷指头。 她轻摇头回,盯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也是别扭的紧,“没有异样,只伤口隐痛,别处都无事了,姑姑在这等我这么久,武儿在汗庭不知有多想念母亲,姑姑快回去看看武儿吧。” “可你这样,姑姑哪走得放心啊。” 宁蓉罕见插进一句,“姑姑放心回去就是,方才你不是叫人传信给太子殿下了,殿下过来,芙儿这自有人照看的,而且我也留下,还有几个随侍的丫头在,姑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芙点点头,应和着这话,宁芷犹犹豫豫,这才一番叮嘱后,勉强和箬兰一道离开。 见王妃一走,冬梅与秋葵这才得隙凑到近前来,见公主无碍大事,两人也不敢再哭哭啼啼,凭白添了晦气。 只是心疼不减,一想到她们娇娇公主受那秽物的咬,便心有余悸恨不得自己去替公主受了这份疼。 此刻屋内,两个壮年郎,两个贵女,外加两个小丫头,实在不够清净,云翁奶奶拐棍戳底,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后扬言道:“谁去给公主煎药?” 冬梅秋葵自赶着上前。 云翁奶奶一番指点,又支走两人,脸色稍稍缓和些。 而后,她拄着拐棍起身,也拒绝雳绉来扶,直接坐到宁芙跟前,没说什么,目光却盯住她手上戴的玉镯。 她道:“这玉镯匠工精巧,公主可否摘给老妪细看一番?” 宁芙自礼待救命恩人,点头将玉镯拿下,双手递过。 云翁奶奶拿着镯身,贴近鼻尖儿,仔细闻嗅,而后眉头轻轻蹙起。 “果然和我猜测不错,这镯子里面藏着引信草的味。” 闻言,众人不明所以,只雳绉先一步琢磨出来什么。 “引信草?这草经研磨萃取,其味可引毒蛇靠近,阿奶先前需蛇胆用药的时候,便教我拿着引信草的汁液去诱捕……” 韩烬脸色瞬间沉下,他阔步上前,也不在意周围还有旁人在,便直接抓起宁芙的手,将那浸了毒的玉镯摘下。 他尽量克制地问:“这镯子,有谁碰过?” 宁芙还未从惊诧中反应过来,这不是镯子经过谁手的问题,而是它原本就是旁人相赠之物。 是蓉姐姐,昨夜亲自带来,又亲手为她带上的。 可她实在想不出,蓉姐姐究竟有何谋害她的动机,两人无冤无仇,最近关系更是有所温缓,甚至已到倾诉心事的亲近。 察觉到宁芙的视线,韩烬伸手直直指过去,“是她?” 宁芙犹豫没回答,韩烬却已经不耐烦地迈步过去,而后毫不留情地将人直接剪住胳膊制住。 见状,云翁奶奶拉着雳绉出门回避,不愿听这些恩怨纠葛。 雳绉却竖起耳朵新生好奇,可却遭亲阿奶的一棒槌击打。 “……阿奶。” “你臊不臊,两个姑娘家的恩怨,你一个八尺儿郎偷听什么?” “那烬主不也在里面?”雳绉哼哼不服气,“他不也是男郎啊?” 云翁奶奶又打,“里面两个小姑娘,谁也跟你没关系,人家在里是护花使者,你算什么?” 想起那蓉郡主刚刚咬牙硬撑的样子,人又生得那么美,他难免有些怜香惜玉。 于是无意喃了声,“我也当花使者啊,反正里面两个姑娘呢,一人护一个呗。” 云翁奶奶斜过来一眼,“放毒的姑娘你也敢要?” “有什么不敢?再坏的我也能教好,再说,这草原上谁能比我更会用毒?” 云翁奶奶懒得理会,知晓这小子是看上人家姑娘模样好了。 …… 此刻,韩烬在里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他声音彻底冷下,外显威慑凶戾。 “芙儿不说,那你来说!” 宁蓉惊得一抖,像是真的被吓住。 宁芙也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迫人开口,一时间竟有些明白,为何六国之间有那么多人惧他畏他,甚至言道他是戮命杀神,没做其他,只出声冷冷,加之他周身散出的冷凛气场,确实足够引人胆寒。 “阿烬……” 宁芙下意识想作拦,生怕他上去后会直接要了蓉郡主的命。 “芙儿,别心软。” 韩烬对上她,明显有刻意收敛声厉,却依旧有些转不过来的僵硬。 说完,他虎口再用力,迫她老实交代。 宁蓉是闺秀小姐,哪受得了被这样粗鲁对待,手腕儿瞬间被搓红,但她眸光始终倔强着,咬紧牙关就是不肯主动求饶,她只死死盯看向宁芙,目光如刃般锐锋。 “先放手,叫郡主把话讲明白,万一她……” 万一她也不知,一切只是误会? 这是宁芙原本想说的,算是抱着一丝期翼,她实在不想再受一次被亲近之人背叛的苦楚。 可她此话还未说完,对方却已经不遮饰地坦率承认。 “是我。” “为何?为何要害我?”宁芙皱紧眉,手指攥紧,心里实在闷堵。 “为了要你记住。”宁蓉冷冷。 韩烬得宁芙示意,勉强松开了手,给她坦白交代的机会。 宁蓉站起身,松了松腕,眉眼几分凉薄,“昨日我跟你讲起我父兄惨死过程,公主是否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上心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勤王父子为国捐躯,我敬之,缅之,内心岂会有一丝不敬之意?你同我相诉思念之苦,我安慰你时同样诚心诚意,我可发誓。”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可事实就是你好好地活着,而我阿兄……我阿兄……”她咬牙切齿,全然失了往日温和为善的姿态,目光更是瞪得凶。 宁芙此刻不能起身,只好撑着床头,费力与她对峙。 “世子?难道你今日毒害我与世子有关?可我不仅与你没仇,与你勤王府上下更无一丝仇怨啊。” 宁蓉只冷笑一声,不答反问,“你喜欢你手上那个镯子吗?上面刻着跟你名字相关的芙蕖花纹,实在很是相配你。” 宁芙不解她为何又突兀的转而提起这个,实际这个镯子确实得她欢喜,可现在一想到镯身上面染着招引毒蛇的草液,她再喜欢也不会再带了。 听了宁蓉一句提醒,宁芙这才想起要把它摘下。 可她刚准备动作,宁蓉却仿佛一下失去所有理智,她发疯一般作势要冲过去阻止,却被韩烬一下桎梏,无力摔倒在地上。 但她嘴巴没被封住,此刻颤声在喊,“不要摘,你不要摘!” 宁芙看着对方瘫倒在地上的狼狈之姿,心里也不禁翻涌出些复杂心绪。 她手落镯身,将眉心拧起,“这镯子到底还有什么关键?” “那是我阿兄……拿命换来送你的!” 宁蓉终于喊出了这句憋闷在心头多年的话,声落,她难忍酸涩地泪如雨下,低低控诉而出。 “他原本已经脱身了啊,却是想到为你挑选的礼物还留在旧营,便冒险折回去取,若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有哥哥的啊!” 她声音戚戚,叫人难免动容,可宁芙更多却是茫然。 城心而论,她与勤王府世子并无任何私交,若说真有,那也不过是偶尔于宫宴相遇,有些点头之交罢了,这样的浅薄情分,何至于他不顾性命坚持护那礼物。 “郡主可是有何误会,我与你阿兄素来并无情义呀。” 她话出口,宁蓉还未如何,韩烬在旁先默默松了口气。 宁蓉艰难站起身来,她手指颤颤指向那礼物,道:“误会?为了使镯身上露出与你名字相应的剔透芙蓉花纹,我阿兄在边境寻得能匠,费尽心思才铸成此镯,若非那样辛苦得来,他又岂会在那危机关头失了理智,冒险去寻?” 宁芙垂目,看着那玉镯上一朵一朵灿开的芙蓉花,想说什么,却又觉嗓口闷堵,只好一直哑然。 宁蓉继续,“他一直默默地痴恋你,并且一心以为你心仪谢家将军,便一直将心意暗藏,不敢打扰,不敢靠近,将你视作不可触碰的仙子。所以你知不知晓,当我得知你与那谢家将军表面装得两情相悦,实际是在为大公主作掩护时,我究竟有多替我兄长不值?你们都好好的,大公主得偿所愿,你更有烬主相护,只我哥哥埋骨黄沙,受累世孤苦……” 终于诉完,宁蓉像是一瞬失了所有的力气,手撑在桌面,艰难站立。 她目显几分滞愣,像是失了生机。 “我话都说完了。今日害你之事我认,何况人证物证俱在,你想如何处置我,我都无二话。”说完,宁蓉无力闭目。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2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