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不关心自己,倒是会关心别人。 停便停了吧。他扬手用朱笔写下批语。 “皇上,蔡公公带到。”忽地, 猎隼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进来吧。”听得这话, 陆惊泽立马扔了手中的奏章。 “吱呀”, 猎隼推门而进, 将双手被捆的蔡允押了进来。 “扑通”,蔡允面色煞白地跪倒在地,他身上衣裳破烂,隐约可见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老奴并非故意放走太子殿下,而是太子殿下他同老奴说……”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蔡允飞快止住声,额际冷汗直冒。 “他同你说什么了?”陆惊泽懒散地靠上软垫,双眼微眯。 这一句话虽说得平淡,却极具气势,犹如巨石压来,蔡允吓得哆嗦,颤声道:“太,太子,太子殿下求,求老奴放了他。” 陆惊泽摇头哼笑,拨弄着腰间的平安符道:“蔡公公,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伺候父皇的时候也久,怎么就轻易相信了一个罪犯的话。陆观棋通敌是死罪,父皇斩他理所当然,不是么?” 闻言,蔡允赶忙磕头,“砰砰砰”,他磕头磕得极为用力,“皇上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千不该,万不该听信了太子,不,罪犯的胡言乱语。求皇上看在老奴伺候先皇多年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呵。”陆惊泽嗤了一下。陆观棋已对蔡允说出了他的身世,那蔡允还能留么。 自然是不能的。 “求皇上看在老奴……”陆惊泽不出声,蔡允便一直磕,直将脑门磕得鲜血横流。 陆惊泽欣赏着蔡允磕头的模样,许久才问:“你可知陆观棋逃去了哪里?” 蔡允停下磕头的动作,顿觉脑子晕眩得厉害,深深呼吸几口才道:“回皇上,老奴不晓得罪犯逃去了何处。那晚,老奴帮着罪犯逃出皇宫,罪犯便下令让手下杀老奴灭口,好在老奴机敏,装死逃过了一劫。对,老奴想起来了,那罪犯为躲避追兵划花了自己的脸。” “他划花了自己的脸?”陆惊泽诧异地挑了挑眉,心想,怪不得他派人挨家挨户搜查都找不着陆观棋,原是如此。陆观棋还真是下得去手。“还有呢?” 见陆惊泽的态度平和了些,蔡允稍稍直起身,绞尽脑汁道:“老奴思量着,那罪犯无处可去,多半会逃出帝都城。” “哦。”陆惊泽不紧不慢地应道,随后抬手对猎隼打了个手势。 猎隼会意,即刻拔刀上前,在蔡允震惊的眼神中一刀结果了他。他下手快如闪电,蔡允甚至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便被割断了咽喉。 “皇上,接下来怎么办?” 陆惊泽将手搭在下巴处沉思片刻,阴沉着脸道:“暂且先在城内查,确保城内没他的踪迹后再派一半人去城外查,他若是真逃了也跳不远。” “是。”猎隼领命,将地上的蔡允拖了出去。 * 翌日,早朝。 文武百官早早来了大殿,熟识的几人围在一处窃窃私语。世事无常,他们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陆惊泽坐上皇位。 焉问津独自站着,面上一派沉重,他为人刚正,始终都不大喜欢陆惊泽,也就是在谢卓凡的对比下,他才觉得陆惊泽能看,但也好的有限。以前,他看好陆观棋,结果陆观棋做出了通敌残害良将的事。 他仰头望向前方的龙椅,心头不禁感叹,今日这上头便要换人坐了。 眼下陆惊泽忙于国事,还未做出不知礼义廉耻的举动,但他也免不得为自己的女儿担忧。 “你们说,这六皇子能当好彧国的皇帝么?皇上之前都没将他当成太子看。” “你不要命了,这话都敢说。” “我是担心彧国的未来,原本,我最属意太子殿下,没想太子殿下做出了通敌叛国的事,唉,自己犯蠢也怪不得谁。” “是啊,太子殿下当真可惜。” ……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众人交谈声中,正门口进来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他话音方落,陆惊泽从外头大步走进,器宇轩昂,步伐简洁有力,径自越过众人坐到了龙椅上。 顿时,殿内众人齐齐跪下身,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陆惊泽从容挥手。 “谢皇上。”众人起身。 没等他们说话,陆惊泽率先道:“诸位爱卿,朕昨晚想了一夜,决定暂停开凿运河的事,让骞州百姓先休养生息几年,但运河始终是要开凿的,如此更方便两地货物往来。第二,去年先皇修建宝房时大征赋税徭役,让百姓受了苦,所以今年,朕决定只征一半赋税。” 闻言,殿内的呼吸声都重了,此起彼伏,仿佛都不大相信陆惊泽会做这般决定。 “怎么,诸位爱卿有异议?”陆惊泽问。他做这些的本意并非讨好他们,但他晓得,这群人听得这样的话该是高兴的。 徐也上前,跪下身道:“皇上处处为百姓着想,实乃我们彧国百姓的福气,老臣先为彧国的百姓谢过皇上的大恩大德。” “太傅大人快快请起,朕只是做了朕该做的事。”陆惊泽温和地说着,他着急去侯府见人,便道:“诸位大人,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皇上。”焉问津从队列里走出,问道:“老臣有一事启奏,明日先皇便要入土,后宫的嫔妃们该如何处置?” 陆惊泽无所谓道:“殉葬。” “喝!”殿内百官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着实没想到陆惊泽会让她们殉葬。按往常来说,先皇驾崩后,地位高的嫔妃可以待在宫中老死,而地位低的嫔妃则会被贬出皇宫自生自灭。 “怎么,诸位大人有异议?有异议不妨说出来。”陆惊泽的话是对众人说的,目光却是在看焉问津。 焉问津铁青着脸,扬声道:“皇上,人命大过天,她们当中甚至有人连见皇上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么让她们去殉葬,与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你说朕草菅人命?”陆惊泽好笑道,“焉大人,朕以为,你年事已高,脑子糊涂了。” 焉问津不卑不亢地回道:“若是皇上执意草菅人命,老臣宁愿告老还乡。” “好,朕准了。你即刻摘下头上的乌纱帽,脱下身上的官袍,告老还乡吧。”陆惊泽端坐在龙椅上,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若非看在焉谷语的面子上,他哪儿会忍着焉问津。 听得这话,殿内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焉问津被陆惊泽一堵,面色涨红了几分。他原以为陆惊泽会给自己点面子,谁料他丁点儿面子都不给,但真要他今日告老还乡,他又心有不甘。 他考上功名那日起便立过誓,自己要当个好官,为百姓请命谋福。如今刚有个好开头,他如何舍得离开。 焉问津端着玉简犹疑,陆惊泽看出了他的心思,又道:“算起来,焉大人也是三朝元老了,说话何必这般小孩子气,朕晓得,你还是愿意继续留在朝廷里的,至于殉葬一事,并非朕的主意,而是先皇在弥留之际说于朕的。焉大人,你还觉得朕草菅人命么?” “原来是先皇的遗愿。” 陆惊泽一说,众人开始连连点头,似乎并不意外陆赢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焉问津哑口,默然低下头去,好半晌才张口,“臣失言了,求皇上降罪。” 陆惊泽望着焉问津扯开嘴角,意有所指道:“降罪就免了,往后朕还得指着焉大人一直站在朕这边呢。” 焉问津听出了陆惊泽话中的意思,没正面回答,“老臣惶恐。” 他不说,陆惊泽也不强求。 * 侯府。 夜幕落下,没等着陆惊泽回来,焉谷语便去了谢开颜那儿,两人如同儿时一般坐在床榻上聊天。 谢开颜近来鲜少笑,整日都闷闷不乐的,不是发愣就是出神。 焉谷语见不得她如此,抬手掐上了她的脸。“谢姐姐,你去了承州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去见你时就将猎隼带过去。” “你。”一听猎隼的名字,谢开颜的面上登时鲜活起来,“好啊,你也会开我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说真的。”焉谷语认真道,她将谢开颜的脸掰正,一字一字道:“我问过惊泽,他说猎隼不是不喜欢你,而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你与其日日郁郁寡欢折磨自己的身子,还不如去帮他把那关给过了。” 谢开颜别开脸,轻声道:“我没有办法,也想不出办法帮他过那一关。我们之间的事你还不清楚么。我追了他九十九日,他拒绝了我九十九次,九十九声的不愿意,多叫人伤心,何况我已经没有那时的心气了,我也是人,会累的。” 焉谷语追问道:“那你扪心自问,现在的自己和追他时的自己,哪个更快乐。” 谢开颜张开嘴,却像是被卡住了嗓子,半个字也说不出。 “你看,其实你心里有答案。”焉谷语靠过去,拉起了谢开颜的手,“我本来不想同你说的,但看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我还是告诉你吧。你成亲那日,猎隼直勾勾地盯着你和谢卓凡,没等你拜完堂就走了。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在他面上看到那么复杂的神色。他若是心里没你,如何会看不得你与其他人拜堂。” “他真的,没等我拜完堂就走了?”谢开颜垂着眼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道:“我以为,他心里只是有一点点我的位置。” 焉谷语叹息道:“我敢肯定,不是一点点,但也没有多到让他跨出那一步。” “那确实。”谢开颜苦笑点头。 “小姐,小姐,谢公子回来了。”冷不丁地,揽月推开了房门。 “他回来了?”焉谷语面上倏地一亮,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谢开颜不解地望着焉谷语,奇怪道:“小焉儿,你怎么听到我哥哥回来了这么激动,揽月要不说是我哥哥,我还以为当今皇上来了。”
第137章 不对劲 “谢小姐, 你这都瞧不出来么,我们家小姐变心啦。”揽月插话,随后捧着心口做出一副夸张的心碎模样。 谢开颜微妙地眨了眨眼, 幽幽道:“小焉儿,你真行啊, 都会脚踩两条船了。虽说我在感情上是个失败者, 没什么资格说话,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小心阴沟里翻船。” “谢姐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焉谷语无力反驳, 她这会儿是说什么都不对, 只得道:“往后有机会再同你解释吧。”语毕,她起身穿好外袍, “我明早再来看你。” “嗯。”谢开颜轻轻应声, 也不阻拦焉谷语去见谢卓凡。 离开清秋院后,焉谷语与揽月匆匆回了桃花院。 路上, 揽月不经意间说了句, “除去那件事不说, 谢公子待人接物倒是与太子殿下挺像的, 性子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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