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么。断袖和花痴如今都能被人称为天作之合,乐安和戴姨娘一路看着走过来,对世俗的东西想必已经能够淡然。蝶舞心里佩服他看得通透,嘴里却道:“我懂了,原来你我的过去是用来安慰苦命鸳鸯的。” 寒烨昭的语声暖如春风,“但若重来,我还是不悔。” 蝶舞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有这句话,什么都值得。” 寒烨昭看了看不远处的易安居,转换了话题:“洛儿出阁的日子不远了。” 蝶舞由衷地为苏洛高兴,“那好啊,我们帮她好好筹备一番。” “那是自然。”寒烨昭语声一顿,“只不过,洛儿其实和你一样,性情并不适合深宅大院的生活,她又没有你的心思灵活,我只怕她嫁过去会吃苦头。” 蝶舞也想过这个问题,可问题是,“她若不嫁侯爷,心里会更苦。” “也对,万事还是要看她如何应对。”寒烨昭又叮嘱道,“你心意到了便可,其余琐事都交给管家去做。” “嗯,知道。” 回到房里,小锋提早睡了个午觉,寒烨昭和蝶舞一起吃饭,席间他说起了最近番邦东篱国国王来燕京进贡称臣之事,因为随行人员较多,他又是出征主帅,也就难免要日日应酬。 关乎国家大事,又是他的职责,蝶舞自然不会说什么。 饭后,待小锋醒了,夫妇二人一起出门,一个去处理公事,一个去了宫里。 蝶舞见到太后,觉得她心情不错,便先把带来的一幅画呈了上去。 画卷长六尺宽三尺,画面是去年太后第二次召见蝶舞所在的凉亭和莲花池,将太后也画了进去。趁着邵以南不时召见的机会,蝶舞已将那里的细节熟记于心,画满池莲花自由发挥即可。唯一的难处就是太后的肖像,好在寒烨昭亦是作画高手,且记性颇佳,蝶舞几乎就是照着他画出来的肖像临摹的。 两名宫女为太后展开画卷,太后细细看了,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你这孩子,难为你这么有心。好啊,好。”转而吩咐宫女,“妥当地收起来,哀家闲时便看看。” 蝶舞正要说话,小锋却伸出小手去抓她的耳坠。蝶舞忙侧头躲开,小锋就不高兴了,也不哭闹,又伸手去抓,嘴里咿咿呀呀地咕哝着。 这一幕落到太后眼里,她忍不住笑起来,“来来来,给哀家抱抱这个小人精。” “太后娘娘……”蝶舞有些踌躇。 “孩子嘛,怕什么。”太后把小锋抱在怀里,又继续道,“越是淘气的孩子,长大越是聪明。” 蝶舞笑着解释道:“臣妾是怕您被冒犯。” 太后就嗔道:“哪有那么多说法。若说冒犯,烨昭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哀家可曾怪过你们?” “太后娘娘宽宏大量,臣妾感激不尽。”蝶舞嘴里说的好听,心里却在腹诽着:若不是碰巧怀孕了,那次召见之后,谁晓得你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小锋到了太后怀里,因为陌生之故,安静下来,顾自玩着小手,试图往嘴里送。太后娘娘呵呵地笑出声来,“如今哪,哀家就盼着有这么个小人儿,每日带在身边,这日子也能多些趣致。” 这话是针对邵以南说的,蝶舞也只能照旧说些场面话应付过去:“太后娘娘洪福齐天,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太后又叹息道:“说到底,这人们都是一个心思,都盼着合合美美,却总会有不得已之处。蝶舞,记着哀家这话,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要看开些。” 这话蝶舞就有些不明白了,还是恭声应道:“臣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从太后宫里出门的时候,蝶舞觉出了疲惫。每次都是这样,其实应对的每一句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可要找出这么多应景儿的废话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早已有邵以南那边的宫女等在不远处,引着蝶舞到正宫。 邵以南把人遣了出去,从而让蝶舞随便一些。 蝶舞坐下来,发现邵以南的装扮比之以往已有不同,水蓝色的长袍,样式上却有改良,中间有腰封,领口、袖口绣着雅致的花纹,现出玲珑身段,一头长发以发钗固定,柔顺地散在后背。比起男装,这样的装扮,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 邵以南知道蝶舞在想什么,别扭地道:“也不知道太后在唱哪出,给我做了一堆衣物,还叫了一位宫女来指点我的言行举止,说我若在这两个月内都听她的话,到时候便把那把名剑给我。” “名剑?”蝶舞笑起来。威逼行不通,便利诱,不得不承认,太后的气量、想法都高人一筹。到底是皇家女子,事事处处,为的是皇家的颜面和规矩。若是换做别人,看着邵以南这样的儿媳哭还来不及,才不会花费心思在这些细节上。一点一滴累积,这位标新立异的皇后总会被慢慢改变的,终归是好事。 邵以南把一个小玩物递给小锋,温声道:“那把含光剑,我和哥哥寻找几年未果,不想,居然在太后手里。为了这把宝剑,我就忍上两个月。”
第176章 太后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宝物,蝶舞心里盈满笑意,想着邵以南要忍的时日怕是要很久了。 邵以南打量着蝶舞的神色:“哥哥最近很忙吧?” “的确很忙。”蝶舞忽然想起了太后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凝视着邵以南的眼睛,“他到底在忙什么?刚才太后点拨过我了,我是不是该回去求她老人家告诉我到底是为何事?”说着就站起身来。 “你别急,别急。”邵以南连忙拦住她,“我就怕太后跟你乱说话,这才想着要给你提个醒。” 蝶舞又坐下来,平静问道:“什么事?” 邵以南皱了皱眉,“是那个该死的国王,进贡的不光奇珍异宝,还有他的长公主。” “和亲么?”蝶舞目光微闪,“和亲不都是要进宫为妃的么?不是和亲,不然怎么会有烨昭的事。” 邵以南苦着脸道:“那个该死的公主也会点儿武功,她随军出征了,在阵前看到哥哥几次,就……你明白了吧?” “这样啊。”蝶舞低头看看自顾自玩得正高兴的小锋,唇边漾出一朵温柔的笑容,“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邵以南见她这么平静,觉得不合常理,反倒心急起来,“哥哥对她可是没那份心思,你放心,哥哥不会娶她的。” “你也放心,我没往心里去。”蝶舞道,“我信他,也只能信他。” 邵以南笑道:“对,信他就对了。” 蝶舞看着她笑,“这些话,可不是皇后娘娘应该说的。” “什么皇后?”邵以南连鼻子都皱了起来,“这不是他们非要赶鸭子上架么?” 蝶舞闻言,笑得收不住声。 日头偏西之时,蝶舞起身告辞,到门外,把小锋交给木氏抱着,慢悠悠地向宫外走去。 远远看到寒烨昭的身影,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外族打扮,女子穿着大红色衣衫,头发一缕缕编成了很多条小辫子,五官的轮廓很深,气质纯真中还有点野性,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豹子。直觉告诉蝶舞,女子便是东篱国长公主,若不是事先得知她的心意,蝶舞很难不喜欢她。那名男子身着一身宝蓝色,轮廓与长公主一样,英俊、野性,应是东篱国某位王子。 几个人离得近了,蝶舞听到长公主语声轻快地说着什么,不停地唤着寒将军。她低了头,侧身避到一旁,为三个人让路。 寒烨昭径直走到蝶舞面前,问:“要回去了?” 蝶舞点头,“是。” 他托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没事吧?” 蝶舞哑然失笑,“当然没事。” “别多想。” “嗯。去忙吧。” 寒烨昭便转身,和另外两人向着正宫方向而去。 蝶舞觉得更累,脚步有些虚浮。理智上是信任他的,甚至没有把这件事看得有多重,只是介意他的态度,介意他没提起过。 一个人吃罢晚饭,安置小锋睡下,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不能入睡。 她觉得自己对他胡思乱想是可耻的,是不应该的,可又管不住自己。她在想,这么晚了,他是不是还在陪着那位长公主,是不是还被人口口声声清清脆脆地唤着「寒将军」,是不是还在被人夸奖着他如何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甚至,他听了之后是不是很愉悦……再没有比被原来的敌人的夸奖更动听的语言了吧? 她因此而恼他事先不和自己提起,又恼自己的心胸狭窄胡乱猜忌。披衣下地,到耳房去看小锋。孩子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过了些时候,困意袭来,她懒得回房,随便拽了条被子搭在身上,一觉睡到天明。起身梳洗时才得知,寒烨昭一夜未归,丫鬟说是在宫里留宿的。 那就稀里糊涂地过吧,她想。 晚间,寒烨昭回来的时候,不见蝶舞,命丫鬟去找,丫鬟说夫人已在耳房歇下了,没敢惊动。他无奈,只得亲自前去。 小锋和猫儿一左一右睡在她身侧,睡相娇憨可爱,只有她,微皱着眉,睡得不大安稳。 寒烨昭连同被子把她抱起来,回到寝室,放在床上。她不满地咕哝着,连续翻了两个身,茫然地坐起来,对上他的容颜,眼神若有所思,之后又倒下去,“谢谢。睡吧。” 这就完了?寒烨昭挑一挑眉,见她不愿说话的样子,也不好勉强,转身先去梳洗,再回来,宽衣尚床后,见她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自己。“我该从何处讲起呢?”他温声道,“还是你问吧。” 蝶舞道:“不是没什么事么?” “没有。” “那就睡吧,我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蝶舞阖上眼帘。 这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呢?寒烨昭得承认,他被她弄糊涂了。 蝶舞转身向里。 寒烨昭如实道:“我睡不着。” 蝶舞又转过身来,手轻拍他肩头,“那我哄你睡。” 他笑,“怎么对我这么好?” 蝶舞没应声。 “不管合不合适,想说什么便说出来。”寒烨昭先承认自己的不妥之处,“原来是想让你安心度日,就没跟你提。” “你不想说的时候,我就要被蒙在鼓里;你想说的时候,我不管合不合适都要说。”蝶舞语声中隐有一丝轻嘲,“是,你才是一家之主,我应该惟命是从。” 寒烨昭只得再退一步,“那就随你,别生闷气就好。” 蝶舞踌躇片刻,为难地看着他,“那我到底该怎么样?” 寒烨昭忍不住轻笑出声,把她圈在怀里,“不需你怎样,我讲给你听。”
第177章 “没事就不必说了。”蝶舞依偎着他,语声清浅,“明知你是好心,可我还是胡思乱想,还是生你的气。此刻再想想,也就明白了,你若平白对我提起,我想的恐怕会更多。”他若闲来无事对她说,有人对他倾心,换了什么样的女人,怕是也不能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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