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烨昭直接道出此事关键:“莫说我无意,即便是有意,皇上也不会同意,所以才觉得无需提起。反而是太后,她不知一些是非,想得过于简单了。” 手握兵权之人,与外族联姻,也只有昏君才冒得起这份风险。钟离睿不是昏君。 蝶舞觉得心境开阔不少,问道:“那么,皇上想怎么安置那位公主呢?” 寒烨昭对此并不关心,“那是他的事。” 蝶舞还有一个疑惑,“那位公主蛮奇怪的,应该看着你杀了她那边好多人吧,怎么还会对你心生爱慕呢?” “所以,她不是缺心少肺便是另有目的,要不得。”寒烨昭评价完毕,见她眉宇间盈着倦怠,温声道,“别想那些身外事了,睡吧。” 蝶舞心内安然,安稳入梦。 苏洛的婚事定在四月十六,寒府上下都为这件事忙碌着。这天傍晚,寒烨昭回来得早,在书房里看书消磨时间。蝶舞把小锋放在厅堂的大炕上逗着他玩儿,小锋不时发出咯咯地笑声,使得室内盈满了欢愉的气氛。 此时,小厮来通禀,说是东篱国长公主和二皇子求见。 找上门来了?蝶舞眼中有一丝促狭的笑意。寒烨昭则稍微有点不耐烦,想了想,还是叫人请两人来期云阁。 长公主司晴和二皇子司明进门后,言谈亲切而随意,分宾主落座之后,司晴的一双眼就定格在了蝶舞脸上,司明偶尔亦是漫不经心地扫蝶舞一眼。 夫妇二人这才明白,他们不是来找寒烨昭的,是来看蝶舞的。司晴对蝶舞好奇,因为上次没注意想过来好好看看还情有可原,可司明是怎么回事呢?寒烨昭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连话也懒得说,任由场面陷入尴尬。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司晴觉出寒烨昭的不悦,开始和蝶舞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的时候,钟离睿和邵以南过来了。 蝶舞心头一松,预感这是一个有热闹可看的日子。 钟离睿和邵以南脸色很难看,很明显,是在路上争吵着过来的。 几个人见礼之后,邵以南便自顾自坐在了司晴身旁,开始和她低声闲聊起来。邵以南前些日子的言行举止已经有了几分女子的柔美,今日却又恢复了男装和男儿举止,一袭黑衣,面上含着邪气的笑容,乍一看,就是一个放荡的公子哥儿。 钟离睿就坐在对面,气急败坏地瞪着邵以南。 寒烨昭则冷冷地看着司明,他实在不喜欢别的男人没事就偷看蝶舞。 司明感觉到了那股子寒意,慢慢有些收敛,却不时浮现出一个恍惚的笑容。 似乎只有两个正常人,司晴不知听邵以南说了什么,面上现出娇羞之态;蝶舞则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适地喝着玫瑰花茶。 天色已经暗下来,寒烨昭见四个客人都没有走的意思,便吩咐丫鬟传膳,在花厅宴客。 因为多了司晴和司明,六个人自然不好同坐,下人们摆了三张黑漆条桌,桌后有柔软的坐垫,钟离睿和邵以南居中,寒烨昭和蝶舞在左,司晴和司明在右。 “喝酒!”钟离睿对众人端杯,声音很冷,像是谁欠了他债一样。自顾自喝完酒,便开始横眉立目地和邵以南低声争执着什么。 邵以南过了一会儿便不耐烦起来,丢下钟离睿不管,端着酒杯去了司晴和司明那一桌,喝了几杯觉得不过瘾,又叫人换了大杯,和司明开始拼起了酒量。 司晴就在这时得了闲,先是出于礼节,去给钟离睿敬酒,随后便到了寒烨昭和蝶舞面前。她看了寒烨昭两眼,随即端杯敬酒,语声清脆地笑道:“多谢寒将军和夫人设宴款待,我先干为敬。” 寒烨昭和蝶舞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随着饮尽杯中酒。 那边的钟离睿落了单,有些不高兴了,唤道:“烨昭,你来这边坐。” “少喝酒。”寒烨昭叮嘱蝶舞。 蝶舞报以一笑,让他放心,“没事的。” 司晴坐到蝶舞身边,目光追随着寒烨昭,直到他落座后,才发现蝶舞正浅浅笑看着自己,不由得怯懦道:“夫人……” 蝶舞能说什么呢,命丫鬟给两人满上酒,从而化解了这份尴尬。 司晴却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继续道:“夫人,不瞒你说,我是为了寒将军才随父王来到燕京的。我……我真的喜欢他。” 蝶舞淡淡回道:“所以呢?” 司晴涨红了脸,道:“我知道我比不得夫人,可哪怕只是给将军做个妾室,我也愿意的。我只不过是想每日都看到他。” 蝶舞委婉地道:“这件事,恐怕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事情。” 司晴眼中的痛苦由浅至深,“父王今日说,他是有意成全我的,怎奈命不由我。我听了还以为是夫人不同意,这才贸贸然上门来。这么说是我没有这份福气了?”语毕,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蝶舞柔声安慰着她,目光却是无动于衷,有些漠然。别人要分享的是她的丈夫,她无法生出同情心。并不是所有的爱恋都会得到圆满的结局,命运若成全了司晴,失望、痛苦的便是她。感情没有孰轻孰重,她亦没有成人之美的滥好心。
第178章 “我从没有见过比寒将军更出色的男子,人们都说我傻,都说我为了一己情思忘了家国,可我想,只要来到这里,能够每日看着他,就能无悔无怨。”说到这里,司晴吸吸鼻子,忽然破涕为笑,“我真是傻,怎么能在夫人面前说这些呢?来,我们喝酒。” 这样率真洒脱的性情,若是寻到一个对的人,该是件多好的事情。可就像寒烨昭说的,她到底是一往情深还是另有所图呢?她的痛苦到底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情伤呢?蝶舞其实分不清楚。 邵以南和司明喝到中途,跑来蝶舞这边凑热闹,落座之后,邵以南便没个正形地搂住了司晴。即便司晴知道她是女儿身,还是不自在地红了脸。 司明命人取来大杯,倒满酒,对蝶舞道,“适才便留意到了夫人好酒量,这一杯,还请夫人赏脸。”说完,将酒杯送到蝶舞面前。 蝶舞喜欢耍赖少喝酒是真的,酒量好坏连她自己也不晓得,看着满满一大杯酒,就觉得头有点儿晕,没有伸手去接,正要推脱之时,寒烨昭回到了座位上,伸手接过酒,漠漠道:“喝酒终归是男人的事,我陪你。” 蝶舞趁机起身,“妾身不胜酒力,有些不妥当,先……” 司晴却一把拽住了蝶舞的衣袖,“夫人别急着走啊,我们继续喝酒。” 邵以南微一挑眉,把司晴往怀里带,手抚上她脸颊,“我陪你还不够么?” 钟离睿见邵以南比他还擅长调又戈女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边走边喝道:“邵以南,你够了!” 一时间,场面有点儿乱。 寒烨昭站起身来,对钟离睿道:“时候不早了,皇上是不是该回宫休息了?” “对!散了吧。”钟离睿把邵以南拽起来就走,“跟我回去!” 蝶舞看看司晴拽着自己的那只手还不松开,心里有些不悦,却仍是笑道:“公主还没尽兴么?” 司晴这才松开手,“和夫人投缘,便想多饮几杯。”答着蝶舞的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寒烨昭。 寒烨昭的语声不温不火,“若真投缘,又怎会强人所难?” 司明以眼神示意司晴起身,遂告辞出门。两个人走出后花园的时候,见到邵以南独自一人等在那里。 司晴有些不安地问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么?” 邵以南笑道:“我在等你,随我进宫吧。” 司明提出异议:“这不合规矩吧?” 邵以南的语声有些冷淡,“你也知道什么是规矩?走吧,别让皇上等得太久。” 两人一听是皇上的意思,不敢再说什么。司明出府后回了驿馆,司晴则随邵以南同乘一顶轿子回宫。 路上,司晴试探道:“皇上找我,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邵以南吊儿郎当的,“皇上和我怪闷的,就找你进宫去乐呵乐呵。” 司晴的预感很不好,“什么乐呵?怎么乐呵?” 邵以南语不惊人死不休,“三人非男即女,能怎么乐呵?”说着欺身过去,捏住司晴的下巴,“皇上和皇后喜欢你,你何必一心要追随寒将军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寒烨昭和蝶舞回到期云阁,很意外的,见钟离睿等在厅堂。 钟离睿往他们身后看了看,也很意外,“以南说回去找你们一起回来,怎么,她是不是溜了?” 寒烨昭坐下后道:“没见到她。” 蝶舞见两人情绪都不高,便去亲手沏了茶来,正要退下去看小锋的时候,听见钟离睿道:“她这两日没事就去见司晴公主,很是上心的样子,真是愁煞人。不如你们就把司晴收了吧,多一个摆设而已,量她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说着看了寒烨昭一眼,“我怎么想你也清楚,我都豁出去了,你也帮我一次,如何?” 蝶舞闻言不由停下了脚步,讶然回望两人。 寒烨昭皱了皱眉,漠然问道:“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九五之尊,还是朋友?” 钟离睿不以为意,摆出有事好商量的样子,“只要你点头,你说我是谁就是谁。” 寒烨昭喝了一口茶,道:“若是圣命,恕微臣抗命之罪;若是友人,我亦不能同意。” “我这不也是不得已么?”钟离睿很有些窝火地道,“皇后比我还喜女色,她真把司晴弄进宫里,这后宫不就乱了么?” 寒烨昭没说话。 “唉!”钟离睿叹息着往外走去,“此事我再想想吧,若无计可施,也只有再欠你一次人情了。难得有了如今的安定,我也实在是不愿意为了个女人再横生枝节。” 寒烨昭充耳未闻,走进寝室,坐在玫瑰椅上,悠然地喝茶。 蝶舞跟进去,手按在他膝间,问道:“皇上不是有很多兄弟么?他不能找一个人娶了司晴么?那些人贵为王爷,也不算委屈司晴。” 寒烨昭耐心解释道:“王爷的确是有十余位,可你不晓得的是,先皇和太后是老夫少妻,皇上那些兄长都比他大了十几二十岁,唯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靖王,却也行不通。” 蝶舞追问:“怎么就行不通?” 寒烨昭又道:“靖王十六岁便已成婚,王妃为他生下一女后便销声匿迹,成了他的伤心事,这几年他为此变得性情暴戾,一直不近女色。把司晴赐给这样的人,东篱国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蝶舞叹息:“这个公主,还真是烫手的山芋。” 女人,的确是麻烦。钟离睿的确也有难处,若是他和寒烨昭都不愿意收下司晴,又不能把她妥善安置,就不好和东篱国国王交待。人家千里迢迢把女儿送来,却被退了货,难免会心生怨怼。泱泱大国,连一个女子的容身之处都没有,事情传到别的属国,的确是不大好听,也没人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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