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以为皇上已经猜出。” “问题是我猜不出。”钟离睿的表情有些惨兮兮的,“你到底要怎样啊?给我个痛快话,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万事好商量。” 寒烨昭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你想得太多了。” 这句话是以朋友的语气、字句说出的,寒烨昭在宫里鲜少如此,此时却让钟离睿的心里敞亮了不少。 寒烨昭道:“之前出征的前几个月,我已把涉足沙场的所有战略、经验倾囊传授给以南。” 钟离睿不解:“这是为何?” 寒烨昭没搭话,怀疑他脑子坏掉了。 钟离睿静下心来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连连摇头,“那怎么行呢?如此,她这一生都不会有个女人样子!” 寒烨昭耐着性子解释道:“以南不光可以临阵杀敌,还可以为人之师。” 这一点,在钟离睿的接受范围之内,“嗯,倒也是。” “如此……” 钟离睿预感很不好,急切地打断寒烨昭的话,“你想做什么?” 寒烨昭淡淡道:“微臣有些私事,需要几年光阴去处理。” “这不就是变相的辞官么?”钟离睿站起来,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最终挥一挥手,做了决定,“你想也别想!” 寒烨昭倒也爽快,“暂时不想。” 钟离睿被他弄迷糊了,走到近前,笑问:“你能不能够告诉我,那支虎狼之师从何而来?” 寒烨昭隐晦地道:“虎狼之师也是天子臣民。” 钟离睿思忖片刻,又道:“那么,你是如何令众朝臣对你言听计从的?” 寒烨昭闲闲道:“朝臣也是凡人,凡人就会有软肋。我不过是替天子分忧,对他们了解的多一些。” 钟离睿闻言大喜,“如此就好。”继而坏笑道,“换一个手握重兵之人,我与母后如何能睡得安稳?想躲清静?你错了。” “是对是错,来日方长,到时便知。”寒烨昭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瞬间将两人的关系转变成君臣,“微臣告辞。” 钟离睿的语气不容置疑:“再给你几日闲暇,与妻儿团聚,之后便回朝堂帮我分忧解难。”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往坏处想,如同坠入深渊,不胜恐惧;而往好处想,只要开了头,头脑便会转过弯来,会意识到诸多好处。 不过交谈片刻光景,他已能看出寒烨昭的用心良苦,而且想起了近来被自己忽略掉的最重要的一点……寒烨昭的性情,决定了他对皇权并无野心,决定了他一生也不会抢夺原本属于朋友的东西。他的野心,全在沙场上,或是一些别的事情上,那是他的抱负或者余生的消遣。 寒烨昭让邵以南两次随军出征,第一次是由逍遥侯在一旁指点,第二次则是由他亲自指点,如今的邵以南,已非以往只能打打小仗的人了。沙场上的一切,只有你亲自经历了,才能有所顿悟,寒烨昭也许残忍,却已成功塑造出一位有勇有谋的将才。 寒烨昭促成了邵以南封后之事,目的还是为了皇权不被动摇,皇帝皇后一文一武,天下可以被夫妇二人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也许,寒烨昭是故意让自己的势力显现出来,他也许是在等待被罢官的最坏的下场,这样也可以走得心安理得。他这一生,出征其实并不为扬名立万,是因为幼年的凄惨遭遇而已。他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稍微在意一些,又怎会把自己一度弄成断袖的恶名。 钟离睿想通了这些,心里哪里还会有什么芥蒂,他恨不得要好好地酬谢寒烨昭一番。做何事都为他、为邵以南考虑的人,不是手足,胜似手足。 这样一个人,钟离睿不想失去,死也不想失去。他是有心有情的凡人,亦是一代帝王,挽留忠臣,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兄弟、朋友。 这样一个人,的确让钟离睿寝食难安了多日,日后也说不定会再起疑心,说不定会君臣反目。但是,如今他仍旧愿意活在当下,不想以后,有一日好便把握这一日。 帝王有情,也不能有情,不能设身处地的成全别人的一世良辰美景,虽然他想,亦是不能。成全了别人,往往苦了的却是他。 帝王的一生,可以重情,例如对女人;又不能重情,例如大臣。女人可以一世只有一个,而大臣,他这一生,在他面前出现的人数以千计,却不会有谁能从头到尾陪伴他。这很残忍,却是他注定要经历的生涯。 钟离睿理清了这些是非,想起自己之前的百般猜忌,心里便有了歉疚,到了晚间,急吼吼地命人把寒烨昭请进宫中,又把邵以南叫来,三人同坐畅饮。
第172章 看着邵以南,钟离睿仍是一肚子火。这些时日了,每每问她什么,她便一通胡扯,话是怎么气人怎么说。别人是小别胜新婚,他们是小别胜仇人,不要说同床共枕,和和气气说几句话都是难事。 他愁,太后也愁,只有她邵以南不愁。惹事的总是她,别人还在气头上的时候,她已经是无事人,挂着笑脸,不知多开心的样子。 有寒烨昭在还是好的,起码她不会气焰嚣张,不会和他拍桌子叫板,只会兴高采烈地和寒烨昭回忆沙场风雨。 唉!钟离睿揉了一把脸,想着再没有比自己更命苦的人了。 夜深时,寒烨昭起身告辞的时候,钟离睿和邵以南俱是亲自送出宫门外,前者出于歉意,后者出于习惯。 之后,两人回到邵以南的正宫,你看我,我看你,无话可说,各自起身,命人服侍沐浴更衣。 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钟离睿忽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腾一下站起身来,胡乱披了件外袍,鞋子都顾不得穿,走到另一边的净房内。 在一旁看着的宫女们险些哭出来,这个皇帝就没安静的一天,闹不好,今夜又要和皇后打起来了。 邵以南坐在松香浴桶之中,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手搭在浴桶边缘,闭着眼睛,眉峰微蹙。 钟离睿对站在一旁的宫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起邵以南的衣物塞到她手里,又以眼神命其退下。随即拿起手巾,浸了热水,轻轻为邵以南擦拭肩背。 邵以南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满脸愕然。双眸四下环顾,发觉衣物一件不剩,已经无计可施。 钟离睿低声道:“你敢乱动的话,我保证让宫中这些人都能看到你的身姿。” 邵以南呐呐地说了一句:“你确定你是皇帝,而不是街头的无赖?” “我是小宫女,服侍你沐浴。”钟离睿眨了眨眼。他站在她背后,拿着手巾的手缓慢地移动着,身躯前倾,专注地凝视着她。 邵以南的脸色由白转红,极罕见了有了羞涩之态,自然,愤怒也是有的。 钟离睿转到她一侧,俯低身,一手托起她的脸,先声明道:“不许咬我,明日一早要去给太后请安。” 邵以南气得要死,“我一定是前十八辈子都做了孽,怎么就遇到了你。” 钟离睿捏住她的下巴,“彼此彼此。” 低头索吻,她不回应,他亦不心急。 “什么都给了你,你怎么就如此吝啬,什么都不愿给我。”钟离睿轻声说着,再度索吻。 “该给的……不是都……给过了么?”邵以南含糊不清地争辩着。 他因此而气恼,唇上用了力,“心呢?你这心在哪儿呢?” 邵以南吃痛,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黯然和痛苦。这些日子的确是没给过他好脸色,总是害得他陪着自己一起被太后训诫,作为皇帝,他想必是极为失落的。 钟离睿的注意力向来极容易分散,此刻见邵以南的神色变幻不定,不见平日的理直气壮,只看到了她骨子里的女子心性愈发明显,心里不由欢愉起来,手轻抚着她的长发,吻却更加热烈。 浴桶里的水雾仍旧升腾着,耳边回旋着两人暧昧的呼吸声,邵以南的心慢慢松懈下来,告诉自己,就这样吧,身边这一切,他这个人,其实都不错。 被钟离睿自水中捞起,她急呼道:“你要做什么?”不会是还没消气,把她就这样丢出去现世吧? 钟离睿道:“等不了了。”瞥到房间一角留作浴后梳妆的梳妆台,走过去,把她安放在上面。 “你疯了!”邵以南刚下去的火气又冒出来了。 “不疯怎会娶你?” 邵以南发现今日就是自己的末日,恨声宣布道:“钟离睿!我会恨你的!” “等会儿再恨。” 他用左臂揽住她,“以南,抱着我。” 邵以南这时很听话,抱住他,也没忘了狠力掐他一把。 钟离睿轻而欢畅地笑出了声。 事后,两人各自沐浴,回到寝室。 邵以南怎么也自在不起来,背对着他,把被子抢了大半,胡乱盖在自己身上。钟离睿连话也不说,不管她挣扎,发力把她搂在怀里。 过了半晌,她安静下来,认命地闭上眼睛,慢慢入睡。 钟离睿心里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有个过得去的转变了。虽然是靠自己耍赖使坏得来的,又有什么办法呢?男人本来就是要比女人坏一点的,否则,他真就要受一辈子窝囊气了。 第二日,钟离睿起身要去上朝,发现邵以南居然比他起得还早,正在和宫女研究宫里的规矩。 邵以南听了半晌,叹息道:“这些规矩是早就有的?” 宫女恭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 邵以南还是不信,“不是太后事先写好要难为我的?” 宫女再答:“不是,是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 邵以南拍了拍头,“这皇后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钟离睿险些笑出声来,走到她身边,拍拍她肩头,“习惯了就好。” 邵以南横了他一眼,“太后怎么就不能习惯我呢?” “有我习惯你还不知足么?”钟离睿亲了她的嘴一下。 宫女垂了头,退了出去。 邵以南像是擦什么脏东西一样,抹了抹嘴,忽又笑道:“你每日上朝前随我去给太后请安吧,就说下朝后你还要和我商议正事,白日里不得闲。”
第173章 “这……”钟离睿皱眉,这么算计自己的生身母亲,是不是太缺德了? “你答应我这件事,我日后让你好好伺候我。”邵以南说这句的时候,前半句都过了脑子,后半句实在是莫名其妙就给说反了的。 “我伺候你?”钟离睿先是恨不得要跳脚骂人,随后忽然就想通了,眉目舒展开来,笑道:“好,我答应,看我每夜如何伺候你!” “嗯……”邵以南想反悔,“这件事,我来也一样。” “滚!”钟离睿拽她起来,“走!” 两个人在太后宫门外等了半个时辰,太后才起来梳洗完毕,看着两人,发愁不已,叹息着问钟离睿:“皇上不用上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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