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慢点跑!不碍事的。” 小两口这般鲜活闹腾,瞧着宅院里都有了人气儿,真好呐,谢老夫人许久没这样开怀过了。 寻常的婢子根本不知谢青行踪,沈香还是从阿景口中得知,谢青在书房里静坐。 谢贺时常不在府上,应当是被谢青派出办事,唯有阿景随叫随到,俨然成了她的侍卫。 书房吗? 沈香蓦然想到那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在谢青这样凶悍的邪神供奉下,或许佛陀也如堕烟雾,要自渡吧。 这样一想,沈香只觉谢青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变得很有趣。 书房斜开一道缝,漏出一片碎金烛光。沈香知道,是谢青故意留的,他做事一丝不苟,向来谨慎,不会留门。 他在诱她进来。 明知是相亲相近的夫妻了,可她还是有点局促不安。 一到沉沉的夜间,她和上峰白日那一重僚臣关系便剥离了。 剥开了所有身外之物还剩下什么呢?一丝儿,也不挂。 踌躇不前,不敢应门。 还是谢青拉开门板,对着小夫人温柔地笑:“小香今日,演戏好真。” 他是和煦的笑模样,驱散了沈香心底所有惶恐不安。 沈香也眉欢眼笑,任谢青将她抱起:“夫君指点得好,心计都是和您学的。” 她顺从地搂住他的脖颈,轻轻搭拢至他的肩头。今日,沈香才知谢青臂力这样强悍,竟能将她端稳托住,照看孩子那般,拥她在怀里。 谢青如墨长发洗过了,满是桂花香气。她眷恋地嗅了嗅谢青的气息,沈香从来不知,还有一味香,能让她这般安心。 不过……谢青是不是换了衣上香? 心头“咯噔”一声。 沈香眯起杏眼,小声问:“您今日……背着我做什么了?” 他说过的,下次害人,会再换一径香。 “要吃糖蟹吗?”谢青答非所问。 仍是笑得一脸慈爱的郎君,只是不大对劲。 “不可以对我撒谎。” 谢青抿唇:“嗯……没有害命。” “但伤了人。”她叹气,他肯定话里藏一半,“是谁?” “苏民奕。” “为什么?” “他待小香不好。” “您是为我出气?”沈香一愣。 谢青不语。 “干得好。”沈香夸赞他。 谢青又一次笑了:“只是,我还想动一次手。” “嗯?” “我不喜欢任平之。”谢青忽然直白说出这句话,倒让沈香一愣。 沈香轻轻问:“为什么?” 任郎中不是待她很好吗? 谢青嗓音含着笑语,但垂眉时,眼睫浓密纤长,遮蔽墨瞳,略带落寞。 良久,他说:“他亲近小香,算是撬我墙角……我心情不好。” “啊——?”沈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青原来是在吃醋啊。 她吃吃地笑:“不可公报私仇。任郎中是为我雪中送炭的好人,你不要伤他。” “嗯。”谢青忍耐住杀心,“但我心情不好。” 她觉得他好可怜啊,好想哄他。 “您怎么样,才会心情好呢?”沈香想,她慢慢改变谢青了,至少她逼他抑制住了杀.欲。所以,她要奖励他。 沈香靠近美人儿谢青,他的唇有点冷,似冬日的霜风。她捧着他的脸,千万分怜惜,印下一吻——“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第38章 她问他有没有好一点吗? 谢青缄默不语。 肯定是好很多, 但,还不够。 他被她引诱了, 他不想轻易放过沈香。 屋里的光倾泻廊庑, 掺入沈香的发间。她被烛光打亮,朦朦胧胧,半明半暗。颈后的那一颗焦色小痣很明显, 他以唇临摹过无数次。 如今, 他又兴起了。 谢青蹙眉:“只好了一点。” 他的眼尾潮红,洇了一点水渍,他在忍耐。 而沈香看得出来。 郎君不是一个很能熬住邪.念的人,而这一份作祟的用物,很灼手。 偏偏她顺从他心意,能稍稍使其安宁。 只是沈香会受累, 她不能总这样纵容谢青。 这个也要教吗?她有点为难。 沈香只想试试看,用旁的法子帮他纾解躁意。 于是, 沈香轻轻吻了一下谢青的唇, 又低下头, 咬了一下他挪动的喉结。突起的一块,润着玉光滚动,也勾走她的神魂,很难说, 是谁在欺负谁。 “我们进屋里好吗?这儿太冷了。”沈香伏在谢青的肩头, 啜泣着, 小声同他说。 谢青很显然忍不到回寝院的时候,只能委屈沈香一回, 在书房尽享饕鬄盛宴。 书房门阖上,烛光也被一记手刃熄灭。 谢青占有.欲过强, 不愿让交叠的人影悬浮于门窗上。 他甚至毁去了神像的一双眼。 沈香是他的私物,除了他,谁都不许观瞻。 谢青这样的煞气,也就她能尽数收下,尽数容忍。 身外之物无足轻重,所以全可摒弃。 沈香终是感受到他人掌心的力道与温热,忍不住依附与攀缠,主动做人的附庸小国。 是雨声吧,明明这样燥闷的夏夜,居然下起了雨。 全都打湿了。 再来点雷声助兴更好,于是闷闷的一声,此起彼伏,压制了雨意。 格外动听。 谢青食髓知味,复而想起——沈香不会是为了任平之才这样宠爱他吧? 她想着其他男人吗?心情又阴郁了。 谢青不满,杀欲渐重,作弄更狠了。 沈香被邪神摧折了一场风雨,待回魂的时候,手脚都没有气力。 好在郎君事后还是知道弥补的,眼下为她搓揉酸处,为她疗伤。 “还疼吗?”谢青担忧地问她,这一回,他衣冠是齐整的,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不得体。 沈香理一理皱成一团的衣袖,意识到一件事……等一下,她归府后忘记换公服了,也就是说,谢青对着身穿肃穆公服的她,也能起不可告人的亲昵念头吗? 他、他…… 沈香小声道:“公服脏了。” “嗯。”谢青微笑,“浆洗了便好了,小香不必担忧。平日上衙门,不也总沾染墨迹……” 轻咳一声,郎君接着补充:“即便今日,横竖也不是祛除不了的痕迹。” 他为她想的法子很得体,只是总有哪处教沈香觉得不对劲。 毕竟,这些东西,和笔墨香又略微不同。 很教人难堪啊。 不喜的石楠花味,怪道都说这是用来制合.欢散的秘方,原是气息太相近了。 要熏很多次香才行。 沈香实在不知该如何说眼下的心境,她一贯觉着上峰是光风霁月的风骨文臣,直到她挨近了他,知他底下涌.动怎样的邪骨。 即便难为情,沈香还是问出了声:“您……从前在官署里就这样吗?” “嗯?”谢青微讶,“这样?” “我今日,还穿着公服,您就起了兴致。” 若谢青一贯对她感兴趣,禁不起撩拨,那他会不会从前就一直强忍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辛秘欲.念? 她兢兢业业办公,将他视为上峰时,他其实就在想如何将她拆吃入腹了吗? 若真如此,那还挺……胆大妄为的。 谢青勾唇:“我一直知小香是小娘子。” 他不小心说了秘密,沈香也猜到了。 “是。”奸诈的郎君。 “也知你是我未婚妻。” “嗯……” “既如此,对未过门的妻子起一点非分之想,不合乎情理与道德么?”谢青郑重其事地答了这句话。 沈香幡然醒悟。 啊,他有百来句话可以搪塞她。特别是对于床笫之事。 “况且,”谢青笑得意味深长,“今日是小香先招惹我的,为夫才是受害的那一个。” 他变坏了,竟能气定神闲说出这样一句话,还隐喻一层痛心疾首的意思。 沈香捂住了发热的脸,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夫君学坏了。” 谢青实在是个好学的郎君,他笑着答了句:“小香教的。” 好比她的计谋黑心肠是谢青教导的那样,他于情爱上的条分缕析,也是沈香逐一点拨的。 究竟是好还是坏的?个中滋味,冷暖自知。 沈香回寝院沐浴了一番,终是解开束缚她春山的绸布,扮回了女儿身。 今夜又没能好好用膳,谢青愧怍不安,难得把宴席设在寝房之中。 他横抱沈香落座床围子,又用小勺舀粥喂沈香。 郎君的温驯举止实在令人心动,垂下浓密乌黑眼睫吹散热气时,烛光晕染,更添几分独有的俊美,教沈香恍了神。 她忽然笑起,问:“您知道自己很温柔吗?” 谢青一怔,纤薄的眼睑微颤,狭长的凤眸凝一团雾,似在思考。 半晌,他笑:“小香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他以往觉着,令人畏惧才好,这般无人敢来招惹他、冒犯他。 时至今日,谢青又觉得,被人爱慕也很好。无论他做什么样的事,都会被偏袒、被看重,他一贯所求的,便是这份独一无二的担待。 所以,他才会喜欢沈香。 这样温馨的岁月让人爱不释手,一定要长长久久,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否则,浓郁的爱意后,定是滔天的恨意。 郎君又笑了,真是喜欢笑的男人。 沈香咽下一口粥,等着他喂第二口。 因太闲适,沈香还哼起了童谣。 屋外落了雨,淅淅沥沥一阵响,敲击着黑檐瓦当,打湿了漆柱。阴冷的天气,屋里却一片暖色圆融,仿佛另一个世界。 沈香吃饱喝足,也劝谢青进一碗粥。 小两口褪去外衫,只留雪色中衣,窝在榻上一块儿休憩。谢青扯了薄被,搭上沈香的肩头,唯恐她吹了风冻着,极有耐心地哄。 沈香被谢青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背,人昏昏欲睡,将要睡去时。 她开了口:“夫君。” “嗯?”谢青难得有一瞬困意,倒教她唤醒了,无奈笑笑,“怎么了?” “我今日的戏,该教您放下心了吧?” 沈香多聪慧呢!自然知道,若她演戏不够狠、不够稳,谢青怎愿意拉她入局。 他在等她的表现,她也没教他失望。 小夫人确实有自保的能力,他应当由她放手一搏。 谢青正了正身子,搂她靠在怀中。他攥着沈香纤细的五指,小心摩.挲、打量,指尖红润透亮,好似水光极足的玉。只是太脆弱了,稍稍使劲儿,就能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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