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卞宁宁惊诧万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来人身旁。 府门外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昨夜才见过的方府婢女。可雁之分明都已将她送回了方府,为何她又自己过来了? 府门口悬了灯笼,烛火曳曳,走近了,卞宁宁才发现她神色颓然,面色苍白,双眼红肿,似是哭过。 “出了何事?”卞宁宁见她这副模样,心生不忍,上前轻抚她的后背问道。 卞宁宁声音轻柔,带着关心的意味,倒让那婢女又忍不住掉了泪。她试图收声,可心中悲怆,实在有些忍不住。 她抽抽噎噎地开口道:“我实在......实在是无人可寻.....” “你慢慢说,若是我能帮上忙的,我定然会帮你。”卞宁宁柔声安慰道。她本就见不得人哭,尤其是看起来如此可怜的女子。 那婢女反手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祈求:“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求你,你帮我给姚公子送个信可好?” 送信? 卞宁宁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有何事能让面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非得找到她来送信? 婢女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她不愿,便继续说道:“姑娘,我当真是找不到旁人了。你知道姚公子在平冶,你应当能找到他的吧?此前帮我给姚公子送信的马夫这几日都不在,我……我实在是....…” “你别怕,我不是不愿,我知道他在何处,过会儿就派人给他送信。”卞宁宁见她着急得直跺脚,连忙出声说道。 得了这句话,那婢女才终于收了豆大的泪珠,只轻声啜泣着。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究竟出了何事,为何要给姚轩送信?”卞宁宁见她情绪缓和了些,便又问道。 婢女犹豫了片刻,双眼渐渐失去光亮,颓败萧索的模样。 “姚夫人……过世了……” 她声如蚊蚋,可卞宁宁还是瞬间就听了个清楚。 “姚夫人现在在何处?”卞宁宁问道,眉宇之间透出焦急。 婢女抹掉脸上的泪,抬眼看她:“还在她的院中。昨夜你同我说姚夫人时日无多了,我回去之后实在担心,便偷偷去看了她。” “我刚走进那院子,就见她同往常一样坐在廊下,头靠在廊柱上。我以为……以为她只是睡不着,出来吹吹风。可昨夜天气不好,我便想让她进去歇着。” “可……可谁知,我刚扶上她的肩,她就直直地倒了下去,身子已僵透了……” 虽说卞宁宁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她想了片刻,唤了声雁之,随后雁之便出现在了二人身旁。 “郡……姑娘有何吩咐?”雁之问道。 “你替我跑一趟,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定国公府给姚轩送个信,就说他母亲病逝,让他速回遥州。” 卞宁宁说得利落干脆,雁之也不耽误,当即便去寻送信之人了。 不知不觉间,东边天际已渐渐泛白,云层中透了天光,亮堂了起来。 此时卞宁宁倒也没再掩饰自己的模样,让那婢女看了个清。昨夜将人掳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便想着不露面目了。可现下情形如此,她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此事? “方府之人若是发现姚夫人病逝,会将她送往何处?” 她心知,当务之急是要见到姚夫人的遗体,便还有希望知道姚轩隐瞒之事。 婢女闭眼想了眼,说道:“前不久大爷将方家先辈的牌位都奉到了延祥观中,想来方家族中过世之人,都会送往那里吧。” 方秋卉虽说如今这片光景,却好歹也姓方,谁也改变不了。按理来说,也该送往延祥观中。 卞宁宁虽不知延祥观在何处,但既然知晓了这地方,要找便不是难事。 “天亮了,你先回去,只当不知,以免节外生枝。我会想办法去看看姚夫人的遗体是否被妥善安置,姚轩收到信也定然会赶回来的,你不必担心。”她拍了拍那婢女的肩,有条有理地说着。 婢女怔怔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异况,我再来寻你。” 卞宁宁颔首,目送她离开。 不知何时,这婢女仿佛已经全然信任了她。而她也渐渐开始觉得,姚轩,或许当真不似她所以为的那般不堪。 ----
第76章 查验尸体 == 卞宁宁待那婢女回去后,便去敲响了卞亦枫的房门。 卞亦枫睡得正酣,忽闻一阵刺耳的敲门声。他将锦被拉高,覆住双耳和脑袋,可偏偏门外之人却不肯善罢甘休。 片刻之后,他才终于强打精神起身,开了房门:“丫头,大清早的,你干嘛呢?” 卞亦枫昨日归家已晚,更是对账至深夜,原想今日休息一日,却被他这侄女给硬生生吵了起来。 “九皇叔,宁儿有事相求。”卞宁宁端着手,规规矩矩地站在屋门口,十分乖巧。 卞亦枫掀开眼皮瞧她:“你有事为何不去找你家郎君?” “郎君?”卞宁宁明白过来,只觉耳根发烫,“九皇叔莫要胡言,他不是我的郎君,况且他好似一夜未归,我也找不着他人,只能来寻你了。” “我又没说是谁,你倒自己先对号入座了。”卞亦枫忍不住嗤笑,而后打了个呵欠,抄着手问道,“说吧,何事?” 卞宁宁简短迅速地方秋卉去世一事描述了一番,而后说道:“九王爷能否借些人手给我?” “做什么?你难不成要去偷尸体?”卞亦枫眉头拧成了麻花,见卞宁宁沉默不语,讶异自己竟然猜对了。 “你偷尸体做什么?你想以此来要挟姚轩?” 卞亦枫问道,可还不等卞宁宁解释,他就连连摆手:“不成不成。丫头,虽说我理解你想帮温仪,却也不是这般做法。如此行事,损功德。” 这下卞宁宁也蹙了眉,却又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只不住说着只是想瞧一眼姚夫人。 可卞亦枫却好似认定了她要偷尸体一般,就是不应,还苦口婆心地劝诫道:“丫头,若是那姚轩当真惹了你,你就是让我派人将他打一顿都成,但拿人家过世的母亲做文章,绝不行。” 说完,他转身进屋,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任凭卞宁宁怎么敲门,他就是不应。 卞宁宁长叹一口气,无奈至极。除了卞亦枫,便只能去找沈寒山了,也不知他昨夜究竟回来没有。 这几日忙着方秋卉的事情,她也无暇顾及沈寒山,不知他又在忙些什么。就连昨日沈寒山对她突如其来的不悦,也没空去深究。 想着想着,便已走到了沈寒山的院子门前。院门紧闭着,凝神静听,里面好似没有丝毫动静。 她犹豫了一瞬,抬手轻叩院门。 不一会儿,院门打开来,却是守着院子的小厮。 “姑娘找沈少傅?”小厮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恭敬问道。 她点点头:“他可在?” 小厮摆摆手:“沈少傅昨日清早就出门去了,只说有要事要办,这几日或许都不在遥州,却没说去了哪儿。但沈少傅留了话,说若是姑娘来寻他,便让我告诉姑娘耐心等他回来。” 沈寒山不在遥州,那去了何处?这么久以来,他不曾不告而别过。 “他可还留了其他话?”她觉得有些奇怪,便多问了句。 可那小厮挠挠头,却是说道:“除了这些,沈少傅也没说别的了。” 卞宁宁也只能作罢了。这小厮当是真不知沈寒山的去向,多问也是无用。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却见温仪已在她院子里等着了。 “宁儿,一大早你去哪儿啦?”温仪走到她身旁,笑问道。 “今晨醒的早,在府中各处走了走。”她随口扯了个理由,没让温仪知道自己将那婢女绑来问话一事。 卞宁宁引她进了屋,对坐闲聊。 “昨夜去临江阁如何?”她又问。 提到昨夜临江阁,霎时温仪的双眼都亮了起来,意犹未尽的说道:“没想到小白说的是真的,他居然真的同临江阁的掌柜熟识,我们尝了好多好多美酒,恰好还碰上别人在江边放烟火,漂亮极了。” 说着,她还啧啧嘴,似还在回味。 “小白?这不是……”卞宁宁不解地看着温仪。 温仪笑弯了眼,接过话道:“对呀,是我们在罗城养的那条流浪狗的名字。昨夜我见路边有只小狗,无意叫了这个名字,没想到白匀居然以为我在叫他,还十分高兴地应了。所以我决定,从今往后就叫他小白了。” 说完,她又笔了根食指在唇前,示意卞宁宁要替她保密。 卞宁宁哭笑不得。白匀听温仪这般唤他,应当高兴着吧,若是知道这是小狗的名字,只怕会当场气晕过去。 算了,卞宁宁决定还是不要泼他这盆冷水了。 “那你觉得小白人怎么样?”卞宁宁听着温仪高兴得哼起了小曲,问道。 温仪手里把玩着她的九节鞭,想了想说道:“嗯……起初觉得他挺讨厌的,老是与我吵嘴过不去。但昨晚觉得他还不错,一路都挺照顾我的。你是不知道,他竟然还扶我下马车!” “我温仪练武十来年,就是纵马也是游刃有余,怎么可能连马车都不会下?” 卞宁宁以为她是感慨白匀有气度,谁知她的关注点竟在她能不能自己下马车上,当即被送到嘴边的凉茶噎了一口。 “他扶你下马车是他有惜玉之意,与你会不会下马车有何关系?”卞宁宁忍不住笑说道。 温仪心性天真,自然瞧不出白匀的心思来。只怕白匀还有一番路要走。 想到此处,卞宁宁想起自己应下白匀的事还未兑现。她垂头看了眼温仪的脚踝,却被鞋袜遮挡住。 她抬眼,问道:“你的右脚脚踝上,可有一个月牙形的印记?” 温仪头都没抬,依然玩着九节鞭,说道:“我脚踝上没什么胎记。” 卞宁宁心道果然,温仪身上的印记,她怎会不不知? 可过了几息,却见温仪突然抬头,噢了一声。 “你说的可是这个?可这不是胎记。” 温仪将右脚的鞋袜褪下,脚踝骨下方的一弯印记便露了出来。当真有些像细细的下弦月。 真叫白匀说对了,可白匀如何知晓的? 卞宁宁心有疑问却不好直说,便问道:“你这印记是从何而来的?” 温仪的眼神却突然有些躲闪,埋头将自己的鞋袜整理好,说道:“儿时贪玩,不小心烫伤的。” 这个说法其实还算可信。温仪幼时顽皮,整日里上树下地,半点没有闺秀的模样,身上总会带些小伤,也不奇怪。 因而卞宁宁也没有再多问,只看了她一会儿,便岔开了话头。 “还有件正事,昨夜朱卫来寻我,说姚夫人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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