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他不屑地哼笑一声,嘲讽道:“你这般维护玉锁,莫不是你与她里应外合,谋害了我的幺妹?!” 卞宁宁早已料到方海会如此说,并不急迫,从容说道:“我与玉锁姑娘并不相识,不过是见她实在可怜,这才出言相帮。” 说完,她看了眼身旁怔然垂泪的玉锁。 玉锁反应过来,当即点点头,说道:“我与这位姑娘并不相识,我也并没有毒害姚夫人!” 卞宁宁抚了抚她的后背,继续说道:“我不过是旁观了片刻,就已听玉锁说了不下十次她未曾毒害姚夫人,既如此,也望方老爷能替我解解惑,到底是为何认定姚夫人是玉锁所害?” 方海一时无言,实在是因为没有料到有这么一出。 卞宁宁见他沉默,便乘胜追击,继续说道:“方家如今在遥州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是大家伙眼里的好人家。可如今看来,方家也不过如此。定人罪责,却拿不出证据,看来方家当真是觉着自己如今家财万贯,可以与朝廷律法相抗衡了。” 这话说完,围观群众交头接耳的声音便更大了。 方海顿时冷汗直冒,心道这女子不简单,三言两语就将他架在了火上烤,竟说他与朝廷做对,不配为百姓表率了。 世人愚昧,向来是听风便是雨的。此前他说玉锁谋害了方秋卉,周遭的人便信了他。现下听这女子这般说,定又会将矛头指向他。 可他方海在这遥州城摸爬滚打几十年,方家更是扎根于此上百年,岂会被一个小女子左右? ----
第78章 以她为饵 == “怎么?仅凭两句话就想把自己撇干净?”方海气得吹胡子,恨恨地看着卞宁宁,可眼底却多了几分从容。 “玉锁有没有害我的幺妹,自然不是我说上两句就能定罪的,但更不是你在此闹上一番就能脱身的!你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 方海说完,朝着身旁站着的小厮点点头,而后就见那小厮朝着方府内跑去。 片刻后,那小厮带着另外一个婢女走了出来。 这个婢女,卞宁宁也是见过的。是与玉锁轮换给方秋卉送饭的那个。 玉锁瞧见来人,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止不住地掉,拼命摇头,一个劲地喊着“金瓶”。 金瓶应当就是那婢女的名字。 金瓶有些怯懦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厮身后,被带到众人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方海,又瞄了眼无力倚靠在一陌生女子身上的玉锁,却立马就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她身子还在发着抖,带着声音都是颤的:“大老爷……” 方海淡淡地嗯了一声:“金瓶,此前你是如何同我说的,现在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再说一回。免得大家以为我方家当真欺善凌弱!” 金瓶被唤到的时候,身子猛地一激灵,交握在身前的手也被自己捏得通红,指甲嵌入皮肉,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我……我与玉锁住同一间屋子,和她轮流给姚夫人送饭,但她之前总是会主动替我送饭,我起初……起初只是以为她是好心。可……可姚夫人去世那天晚上,她却突然不见了。” 说到此处,金瓶这才又鼓起勇气看了眼玉锁,只一眼,就让她红了眼眶。 玉锁如今的样子实在不堪,额前一片血污,与尘泥混着,乌红刺眼。身上绑满了绳索,因血液流通不畅,双手已渐渐发紫。 这双手,从前她生病时,还偷偷给她炖过鸡汤,给她仔细小心地喂过药。 方海听她停了下来,便又扯着嗓子吼道:“继续说啊。” 金瓶被吓了一跳,当即跪了下去,膝盖磕出咚的一声,结结巴巴地说到:“前夜里,我起夜时却突然发现玉锁……玉锁不见了,我等了许久她都不曾回来。” “第二日……第二日我醒来时,她便又在屋子里了。但她神色木讷,我同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我原本也没觉着怎么样,可……可没多久,我去送饭,却发现姚夫人竟然……竟然尸身都冰凉僵硬了....” “我这才想起此前玉锁总是刻意接近姚夫人,有一次我还……还碰见她往给姚夫人的饭菜中加了什么东西。我原本没在意的,可……可姚夫人去世之后,才觉出不对来,禀报了老爷。” 一口气说完之后,金瓶便匍身在地,将头埋在腿上,再不说话。瘦弱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伤心难过。 围观众人听了这番话,风向霎时就变了。原本还有些人因着卞宁宁的维护而怀疑方府,现下也尽是朝着卞宁宁和玉锁指指点点,一脸不屑,认定这二人是同谋,是害死姚夫人的真凶。 玉锁无助地看着金瓶,眼里满是绝望。其实金瓶说的这番话也算不得说谎,只是这表象背后究竟如何,她却不能宣之于口。 她绝不能将姚轩再牵扯进来。 所以她也只能摇头,嘴里呢喃着金瓶的名字,白费力气罢了。 卞宁宁身上也是阵阵发寒,如此看来,倒是她害了玉锁。那夜是她让雁之带走了玉锁,玉锁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她将玉锁揽得更紧了些,质问道:“金瓶乃是方府下人,方老爷是主,她是奴,自是全听方老爷的,不过是金瓶的片面之词,如何服众?” 方海顿时便想朝那张漂亮至极的脸蛋上淬一口。 他处理自家奴才,要服谁的众?若不是他将玉锁一事闹大是另有所图,他根本无需在此处与他们多费口舌。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酝酿了一番,却是无所谓地笑了。也好,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闹到官府收不了场,才正合他意。 “姑娘这番话说的在理。”方海附和道,在卞宁宁和玉锁讶异的目光下,又朝着人群外招了招手。 众人看了过去,就见城西万福堂医馆的掌柜,竟跟着方府小厮走了过来。他头发花白,年近古稀,一手拄着拐杖。 这万福堂掌柜在这西城也是赫赫有名,他经手的病人是数不胜数。 方府小厮扶着他,不用挤,人群就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让他走到了方海跟前。 “郑掌柜,有劳您跑这一趟了。”面对郑掌柜。方海竟难得的谦逊了起来,十分有礼。 郑掌柜冲着他点点头,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看向卞宁宁,和依靠在她怀中的玉锁。 而卞宁宁手上一紧,是玉锁在瞧见郑掌柜的一瞬间下意识紧张了起来,握了她的手。她惶惶不安,身子颤得几乎无法站立。 看来玉锁给姚夫人的药,便是从这万福堂买来的了。 果然,下一瞬就听郑掌柜苍老干瘪的声音传来:“老夫方才在一旁听了许久,实在是气愤至极。” 他依旧搀着方府小厮,竟是抬起手里的拐杖指着玉锁说道:“这个女子,蛇蝎心肠!她从前就时不时会来找我买药,买的还是能要人性命的毒药。可她却说是她母亲家中鼠蚁泛滥,这药是拿来毒耗子的。” “老夫见她面容纯善,又见是方府下人,便信以为真,但谨慎起见,我也只给了她少许的量,是决计吃不死人的。她来了几回后,便再不来了,老夫还以为是她解决了鼠蚁之患。不曾想,前两日竟传来了姚夫人身亡的消息,还是中毒而亡!老夫这才反应过来,只怕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光是用拐杖指着玉锁好似还不够解气,他竟扬起拐杖重重地朝着玉锁的左腿上打了下去。 发生的太快,玉锁当即便痛呼一声,再次跪了下去,卞宁宁赶忙蹲下身扶住她。 而在一旁静默了许久的温仪也终于看不过去,一把扯过郑掌柜手中的拐杖,反指向郑掌柜质问道:“你做什么!” 郑掌柜本就年迈,温仪又是练武之人,若不是身旁还有个方府小厮搀着,只怕当即就要摔下去。 他颤悠悠地抬手指着温仪,双眼鼓得跟铜铃一般,白花花的胡子都被气得吹了起来。 “你……你……你这女子,蛮横无理!竟还帮这个杀人犯!她将我每次给她的少量的毒药汇集起来,毒杀了姚夫人!”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原本静静看戏的众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逐渐沸腾,看着玉锁的目光,有震惊,有恐惧,有厌恶,亦有不解。 玉锁拼命摇头,终于再次开口为自己辩解:“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去万福堂找郑掌柜买的明明就是治咳疾的药,什么时候买过毒药!你说谎!你说谎!” 她双手高高举起,重重砸向地面,一下又一下,绝望又无助。仿佛置身于茫茫苍漠,却只她一人。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指责谩骂,便是掩盖她的每一粒沙尘,而金瓶和郑掌柜便是这漫漫风沙中的风暴,将她避向绝路! 卞宁宁心如刀绞,却只能紧紧抱住玉锁不想她再伤害自己,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怕,别怕!还有我!” 玉锁拼命砸地,直到再没有气力,这才缓缓转头看她。通红的眼里渐渐退去恐惧和愤恨,尽是感激:“姑娘,你走吧,别管我了。” 她已看明白了,她不过是方家舍弃的鱼饵,钓的是她要守护之人。 既如此,她何必再多拉一人下水? 卞宁宁却不听,扶着玉锁在地上坐稳,便朝着温仪使了个眼神。温仪当即意会,转身离去了。 她面不改色,决绝地看着郑掌柜,唇边染上明晃晃的嘲笑:“没想到郑掌柜大半截入土的人,竟还满口谎言。” 金瓶所说,好歹没有添油加醋,最多也就是混淆视听,胡乱猜测当事实罢了。 可这德高望重的郑掌柜,却是没一句实话,荒谬至极,简直就是在用多年来积攒的信誉为非作歹。 郑掌柜听卞宁宁这般嘲讽,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是气急攻心,脑袋一阵发昏,双眼都黑了一瞬。 他站得偏偏倒倒,脚下无力,几乎整个身子都依靠在了方府小厮身上。 方海见状,上前将地上的拐杖捡了起来,递还给郑掌柜,切切说道:“哎呦呦,郑掌柜,您赶紧歇歇,莫要与这些小人置气。” 说完,让小厮将郑掌柜扶到方府内歇着了。 待郑掌柜的背影消失在方府庭院中,方海才哼了一声,朝着卞宁宁说道:“如今我可是有两位人证,那敢问姑娘又有何证据能证明玉锁的清白?既然姑娘口口声声说我方府冤枉人,凌驾于朝国律法之上,那不如咱们就衙门走一遭,让官府来断断到底是谁在说谎!” 方海自信满满,得意非常。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子,还能同他斗?既然他决心要此番行事,就绝不可能毫无准备。 “你自己也别想全身而退!哼,要我说,你就是玉锁的同谋,害了我幺妹!” 卞宁宁无声冷笑。 这话听起来,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方海对方秋卉有多少兄妹之情呢。可她却知道,方秋卉整日被关在那破落的院子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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