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从袖中取出了一本新的礼书,比之书案上放着的要厚上许多,封皮也更为精细。 卞宁宁接过礼书,就觉手上沉甸甸的,才见这礼书的合扣竟都是赤金打造的。 “如今沈少傅果然不同凡响了。”她笑说着,打开了礼书。 即便一目十行,她也看了良久才看到最后。可这礼书最后,却还留了几页空白,倒像是还没写完。 “这是?” 沈寒山将礼书接了过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抚过礼书上的留白,说道:“这些还不够,我还得将这礼书填满才好。” 这礼书是他与她分别之日,便开始备着的。 他只想将这世间最好的珍宝都给她,时至今日,只要是他有的,便尽是她的。 而未来良辰,也是她的。 卞宁宁的泪再次盈出,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可她向来要强,不肯轻易示弱,便故意说道:“你就不怕我与你成婚后,带着这些东西跑了,让你人财尽空?” 一句玩笑话,却让沈寒山认真思忖了半晌。 “若你跑了,我再将你追回来便是。” “你是郡主,我是臣,追随郡主,是臣的本分。” 沈寒山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囊括在掌心之中,仿佛握着倾世明珠。 “这几日我没有去见别的姑娘,而是回了趟罗城。当年情况危急,我不能带着这三书离开,只能将这锦盒藏在恭王府中。我此番,就是去取它了。” “或许如今不是最好的时候,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仅能做你手里的刀,也能做你的盔甲,护你一生,爱你万世。” “宁儿,让我做你的丈夫,好吗?” 卞宁宁泪眼盈盈,一时说不出话,却反握住他的手,蹲下身去,回拥住了他。 她的泪水浸湿了他肩头的衣衫,却是欢喜的。 待她终于平复了心情,才从他怀中抽身,看着他说道:“当年我便说过,想娶我的郎君,何苦耽误良辰。身为臣子,却忘了本郡主的话,实在该罚。” 沈寒山欣喜若狂,将她一把又嵌入怀中:“该罚,确实该罚!” 二人就这般拥着,不计时辰,不念其他,满心满眼都只有失而复得的心上人。 从此,她有了真正的盟友,是她的登云梯,是她的破海舟。 是她的丈夫。 是沈寒山。 ----
第89章 所求有三 == “今夜可要留下?”沈寒山拥着卞宁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的脸倏尔便红了,好在一室昏暗,将那抹绯红掩盖了去。 她松开沈寒山,站起身来,说道:“你不该与我说说婚期是何日吗?” 她岔开了话头,将问题抛了回去。不怪她保守,是还未成婚,她无法跨出那一步去。 而沈寒山也并非当真有何想法,即便是有,也非此时。他就是故意逗她,想看她害羞罢了。 “婚期什么的,你无需操心,我自会安排好,你就等着出嫁便好。”他揽过她的肩,柔声说道。 “那我岂不是得从今日起开始绣自己的嫁衣了?”卞宁宁的眼里带着光,透出几分憧憬。 沈寒山却摇头:“不必,我曾说过当初我亲手为你备下了嫁衣,可不是说说而已。” 卞宁宁惊讶地看着他,却又见他走近一步,一手握上她的腰。 “不过,如今你更瘦了些,只怕尺寸有些不相合。从今日起,你便每日多吃几口,将自己养胖了就成。” 沈寒山说得一本正经,她却有些忍俊不禁:“沈少傅为我准备了这许多,我如今却不能给你什么,只怕连嫁妆都拿不出来。” “无妨,嫁妆我也替你备好了。”沈寒山状似无所谓,字里行间却是溢于言表的爱意。 卞宁宁心中一阵暖流涌过,整个人好似都浸泡在暖阳之中:“看来沈少傅娶我之心,并非这一日两日了。” 不然怎会连嫁妆都替她备下了? “娶你之心,三年前有多少,如今就有多少。”沈寒山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将脸埋入她的肩窝,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气息 “不,如今更多。”他又说道。 卞宁宁脖子有些痒,却不忍将他推开。她抬手抚上他的后背,却突然摸到自己袖中的东西,才想起礼物还未送出去。 “虽说没有嫁妆,可生辰礼物还是有的。”她松开沈寒山,一脸神秘地说道。 沈寒山这才想起,她确实说过今夜会将礼物给他。只是太过欣喜,忘了此事。 卞宁宁从袖中将那药包和药方取了出来,递给沈寒山:“这是我托白公子替你制的解瘴毒之痛的药。虽说不知药效如何,但也废了我和白公子一些工夫。白公子医术高明,值得一试。” 这个礼物确实出乎沈寒山的意料。 他诧异地接过药,将那药方展开来看了半晌,许久后,才缓缓说道:“这最后一味药,竟是人血。” “是。雁之将你随身带着的那包药给了我,我这才委托白公子验药。白公子也是因为曾经他的师傅曾与他说过瘴毒,他才验了出来。否则……” 沈寒山拿着药,听她细细说着那几日她与白匀的筹谋努力,嘴角的笑愈发扬起。 “所以这些日子你与他那般亲近,是为了帮我验药?” 卞宁宁瞥了他一眼,无奈答道:“是啊,可你却还与我阴阳怪气,把我同他凑一起,真是小肚鸡肠。” 听着她的责怪,沈寒山却更加愉悦了:“夫人说的是。那不如夫人打我一巴掌,消消气?” “你胡说什么!我与你还未成婚,莫要在旁人面前也胡言乱语。”卞宁宁上手捂住他的嘴,暗暗心惊还好没有旁人,不然她定会羞恼得钻到地缝里去。 沈寒山最是了解她,知她平日里规矩都端的极好,自是不能容忍他们还未成亲就唤她夫人。只是见她玉面粉唇,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与她逗笑的心思。 从前不敢,如今她已应了自己的求娶,便也放肆了一回。 他握上覆盖在唇上的柔荑,捧在掌心,正了神色:“郡主容我这一回,下次再唤,便是洞房花烛之时。” 卞宁宁听着他一句一句,心道从前竟没发现他是这般嘴甜之人。 二人相拥而谈,从过去到而今,尽是说不完的心绪。直至东方渐白,油蜡渐消,卞宁宁才终于起身回屋。 她没让沈寒山相送,独自走在长廊之下。分明一夜末眠,却好似有用不尽的精力,步步轻盈。 直至她收拾完躺在榻上,天已亮堂起来,却仍是没有睡意。辗转许久,她才终于携笑入眠。 整宿未眠,卞宁宁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连温仪来叫她用饭,都没能让她起来。 午后的烈阳穿过窗户,直照向她的床榻,她才终于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地看向窗外,却被刺眼地日光灼了眼。 她已许久没有睡得这般踏实过了。 今日无事,索性她又在榻上绵了片刻,直至未时及半,才终于起了身。待她收拾好,正欲往温仪院中去,却见远处急急忙忙走来一个婢女。 婢女快步走到她跟前,躬身说道:“姑娘,正厅有客等候多时,温姑娘让我来寻你。” 有客? “是何人?”她问道。 婢女却是摇头:“奴婢不知,只见是个公子。” 卞宁宁听完,脚步迈得快了些,随婢女去了前厅。 待她刚转过拐角,远远隔着花园,卞宁宁就瞧见了端坐在正厅中的清瘦少年。 她走过园中的石桥,还未到前厅门口,厅中之人却已先一步瞧见了她,站起身来,在厅外迎她。 她快步上前,在来人面前停驻,道了声:“姚公子久等了。” 姚轩作揖还礼:“无妨。” 温仪站在姚轩身旁,看着二人寒暄,眼中带笑:“你若再不来,姚公子都要坐不住了。” 卞宁宁再次道歉,请姚轩入正厅落了座,让人替他换了盏新茶。 “姚公子的母亲,可是已安葬妥当了?” 其实卞宁宁已猜到姚轩会来,但念着毕竟他母亲的安葬事宜总还要些时日,就打算自己耐心等着便是。 可她实在没想到,姚轩竟来得这般快。 姚轩点点头,说道:“母亲生前便不喜繁杂,我便以母亲中意的方式简洁安葬了。” 卞宁宁这才看见姚轩面色不佳,眼下青灰,少了几分往日的少年气。看样子,只怕昨夜也是辗转难眠。 她试图安慰姚轩,可设身处地去想,却又觉得好似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她想起姚轩母亲柔和的目光和那份护犊之情,默了半晌,低声呢喃了句:“姚夫人是个好人。” 姚轩垂下眼,面带苦笑:“可这世间,却不是好人,便有好报的。” 卞宁宁直觉他这话意有所指,又想着还没搞明白他与姚氏之间的恩怨究竟为何,便也直截了当地问道:“今日姚公子前来,可是有事要与我和温仪相商?” 姚轩站起身,却是朝着卞宁宁和温仪各深深鞠了一躬,良久过后才直起身来:“今日叨扰,所求为三。” “其一,是谢过青竹姑娘送信之恩,让在下能及时赶到,替母亲送终,妥善安葬。” “其二,是谢过青竹姑娘与温仪姑娘大义相助,还我母亲和玉锁的公道。” 这两桩事,皆在卞宁宁意料之中,猜到玉锁已将实情都告诉了他。 她颔首应下,说道:“姚公子不必挂怀,此乃我与温仪情愿所为。” 她更想知道的,却是这第三桩事。 而姚轩说完却顿了片刻,她静心候着,并不催促,待姚轩长舒一口气后,才听他缓缓开口。 “这第三桩事,便是想告诉二位,我舍下母亲,付出所有,也要去定国公府的真相。” 卞宁宁与温仪相视一眼,见温仪连眉梢都是喜色。她按下心中的惊诧,朝着站在厅外的婢女示意。 那婢女是个伶俐的,赶忙将厅门关了起来,退出了十步远,垂首候着,待人吩咐。 待厅中暗了下来,只余他三人,姚轩才再次出声道:“我知道,我的到来让温仪姑娘多有头疼,同他人一样,认定我是冲着定国公留下的家产财富而来。所以二位姑娘这才一番周折来了这遥州城,只盼能抓住我的把柄,好让我倒戈弃甲。” 说到此处,他自嘲一笑:“就连姚氏都相信了,以往我当真是为了钱财而来,只需一些小钱,就能轻易把控我。可事实上,只我自己知晓,我对旁人的东西,没有半分兴趣。” 温仪不知真相,听得一张小脸紧蹙,有些不耐,只盼着姚轩能快些说到重点,究竟为何要来国公府,与姚氏同流合污。 卞宁宁知她心急,想了想,接过话道:“姚公子不计后果去往定国公府,不是为了泼天的富贵和权势,而是为了找姚氏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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