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不理他, 自顾自地说道:“陛下已经跟陈将军说了, 让他派一千禁卫军跟着你们护送你们回西境。石武领了任务, 跟着你们。下朝他就去猴山校场点人了, 傍晚时分就能点好。明日我还要去上朝, 明日清晨我让小舞送你们出城去猴山校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赶我出临府啊?”蔚巡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北寰言望着他,许久,才道:“等这事结了,你想来住多久都可以。” 蔚巡生倏地从围栏上跳下来,一把揽住北寰言肩膀:“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北寰言想躲,但身子还是诚实地接受了蔚巡生搂抱。 蔚巡生推着他往饭厅走:“饯行就应该有饯行的样子!走,喝两杯!” “我不能喝酒,大理寺的规矩。”北寰言被他揽着肩,很不自在。 “什么狗屁规矩,”蔚巡生揽着他肩膀,“爷帮你给大理寺请假,今天你必须陪我喝两杯!” “你身子好到可以喝酒了?”北寰言想要打消他喝酒这个念头。 “喝不死,死了也有神医谷的人救,我不怕。”蔚巡生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北寰言喝两杯。 拉着他,不让他再废话。 临府后面的药庐,凌信拿出一本医术递给舒星:“这本书,你拿着看。这是师叔祖写的医术,里面记载了很多西域的奇方。你跟着薛彦在西境行医,这书上很多方子肯定用得到。” 舒星这段时间在临府一直想找机会跟凌信切磋医道。 可凌信一直跟着北寰言,经常不在府上,他没找到机会。凌芷太小,而且是小姑娘,住在西苑,他不好意思过去打扰。 这事便一直耽搁了。 现在他们要走了,凌信主动过来找他,让舒星受宠若惊。 舒星木木地接过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凌信说的话。他看了看凌信,又看了看手上的这本《西域手记》。 凌信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以为还有什么事,忙问:“是还有事要问我?” 舒星摇了摇头,而后立即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最后说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聊一聊。只是你一直跟着言少卿查案子,没空闲。” 凌信笑了:“我给世子把过脉,你把世子身子照料的很好,方子也对症。还需要问我什么?眼下你们也没什么棘手的病例,聊不起来啊。” 舒星也笑了:“就是慕名神医谷的医术,想跟着凌公子学习一二。” “薛彦师叔也是这一代薛家的神医圣手,你跟着他也能把薛家医术学好。”凌信道,“薛家医术传承这些年,分出了南北派。眼下薛灿师叔祖在南面,继承了薛家掌印,开创了毒医,我娘现在师从师叔祖,用药多少是带了些性子烈的东西。我与凌芷自然也是跟着学薛家南派医术。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讨教医术,而是毒物这东西若是不是从小学习、辨别,说也说不到一起。还望舒公子能谅解。” 舒星抱拳:“是我唐突了。我也听师父说过薛家南派医术与我们不同之处,只是没想这么多。” 凌信摆手,笑着:“没事,你若是想学,日后多来临府,我从头教你便是。我不在,让芷丫头教你也行。” “日后?”舒星睁大了眼睛,“凌公子的意思是……” “我们是朋友了。”凌信拍了拍舒星的肩膀。 “这!” 舒星没想到凌信这么好相处,这么大方。不似北寰言那般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舒星浑身上下摸索,发觉也没什么东西回给凌信。 凌信连忙摆手,说:“不必了,我们这什么都不缺。就缺人气,你们能来,我们很高兴。北寰言高兴,临太傅也高兴,我妹妹更高兴。这书是她之前一直在看的,还没看完呢,但是知道你们要走了,就连夜抄了一本,把师叔祖的手迹给你,自己留了一个誊抄版的。说是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本书兴许你能喜欢。” “原来这书是芷姑娘送给我的?”舒星翻开看,里面还贴了许多小纸条,纸条上用隽秀的小楷写了许多注意事项。 这字应该就是凌芷的。 凌信道:“都是在外行医,医者一家,以后你若是遇见什么疑难杂症,可以写信,就近找宁远商号的药房,那里的掌柜会把信送到我手上的。若是能解,我教你一二。若是不能解,我们一起试药。可好?” 舒星大喜过望,连忙欠身行礼:“多谢凌公子。” “别客气,走去用饭。”凌信边走便道,“今日是践行,膳房准备了好些东西。” 路过药圃的时候,凌信顺道去找凌芷。 凌芷趴在土里不知道在刨什么,一边看一边拿小本子记。 凌信走过去拉起凌芷:“也不嫌晒。别看了,用饭去了。今日膳房做了好些你爱吃的。” 凌芷嗯了一声,抬头看见舒星,立即眼睛笑得跟小月芽儿:“舒哥哥,哥哥把书给你了吗?” 舒星欠身行礼:“给了,多谢芷姑娘。” “嗯,给了就好。里面有好多东西我都还没看懂。”凌芷寻思,“肯定是我不在西境,不了解那边的草药,但是舒哥哥肯定能看懂。” 凌信帮她把身上土拍干净:“你还小,要学东西多了。长大就好了。” “哦。”凌芷乖顺地点点头。 在临府最后两顿饭吃得热闹,除了束茗没来以外,北寰舞也在晚膳的时候回了府。 蔚巡生与姚子安两个人拉着北寰言喝酒,北寰言抵不住他俩死缠烂打,喝了几杯,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脑子越来越迷糊。 北寰舞第一次见北寰言喝酒,看他没两杯就坐不住了,直想笑。 她笑着笑着就发觉,这一桌人,束茗没来。 北寰舞望着窗外半月羞藏,所有所思地起身,往西苑去。 束茗坐在屋外的回廊上,仰头看月。 “听小芷说你这几日病了?”北寰舞负手而行,缓缓走到束茗身边。 束茗看向她:“舞姑娘早就知道锦妃与我的关系了,所以才带我去认锦家家徽的?” 北寰舞似乎很是意外,挑眉看向她:“合宫夜宴,锦妃找你了?” 束茗垂眸,没有回答。 北寰舞转头看向夜空明月,眼底有了谁都无法察觉的笑意。 “你这几日病着,没出去走动,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没关系,我说与你听。” 北寰舞转身,走到束茗面前,正对她:“昨天夜里我们抓了锦妃身边的内官如福,他当街行凶,杀了秦中。各种恩怨细节,你不用知晓。你只用知道,那如福最后锒铛入狱,指证锦妃是幕后指使,并且说明最近御史台的参西境的案子都是锦妃派人去做的。” 束茗心中猛然一缩,心房处开始有抽搐一般的疼痛。 北寰舞继续道:“今日早朝之后,陛下就去了后宫与皇后商量怎么处置锦妃。皇后下了懿旨,赐鸩酒亦或者白绫,留锦妃全尸。” 鸩酒?!白绫?! 束茗心中一顿,许久才艰难地问出一句:“锦妃……死了?” “是,”北寰舞点头,“没活到午正,就死了。” “那她这般死法,还能入皇陵吗?”束茗问。 “当然不能。”北寰舞仰头走了几步,回头望着她,“你对她还挺上心的?” 束茗唇线紧抿,不再说话。 北寰舞道:“一般嫔妃若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被赐死,虽然留了全尸也不能入皇陵,却可以送回本家,让本家厚葬。可,办这事的是陛下身边的景雀。你知道景雀是什么人吗?” 束茗听过这人,可他在皇城里什么地位,她却是一概不知。 她摇头。 北寰舞继续说:“景雀是如今陛下最宠爱的人。他虽然是个内官,却得后宫三千佳丽宠爱于一身。锦妃与他早有嫌隙,两人在御前也多有摩擦。只是锦妃仗着自己身份比景雀贵重些,经常拿身份压景雀一头。眼下锦妃落到他手里,陈年旧怨凑在一起,锦妃下场不言而喻。景雀不是善茬,弄死锦妃之后,定然不会送回锦家,让锦家人厚葬锦妃。所以,锦妃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一张草席裹了,丢到宫外的乱葬岗去,任野狗啃食。” 束茗闭上眼,默默地留下眼泪。 作者有话说: 前方发刀预警,所有的刀都是剧情需要,一定要评价,最少看到真相再评价。(鞠躬感谢)
第99章 害怕 锦妃虽然可恶, 可到底还是在合宫夜宴上,想要认回她,想要给她一个似锦的前程。 当年把她送出来, 也不是锦妃自愿。 这些年她一直给束河银子, 养着束茗, 对她也算是有养育之恩。 而今听见她惨死宫内,曝尸荒野,那唯一一个牵动她心神的线, 忽然就断了。 扯着她的筋肉,带着她的血一起, 如江水一般往外涌。 她拿手按住心口, 仿佛那里汩出鲜血,按都按不住。 她从围栏上下来, 一步没走稳, 便跪在了地上。 在一旁伺候的如意见状,连忙上来扶:“世子妃!” 北寰舞睨着地上这两人:“夜深了, 早点休息。明早我送你们去校场。” “你!” 如意难得动怒, 北寰舞来,就是故意来气世子妃的。 束茗死死地抓住如意的胳膊,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 北寰舞离开许久, 束茗才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如意扶着她坐到围栏上, 轻声问:“主子, 还好吗?要不要让芷姑娘来再给您开一副药喝了安睡?” 束茗默默地流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悲伤。 那个虚无缥缈的血缘, 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可以让她在听到她死讯时, 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锦妃阴狠,算计别人的时候毫不手软。 她其实可以在死之前把束茗拉下水,把勤王府拉下水,让所有人都跟她陪葬。 可她没有这么做。 为的事,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束茗好好的活下去。 无论她嘴上说得多么绝情,多么狠毒,最后终究是下不去这个手。 锦妃心中对她有亏欠,束茗一直是这么想的。 母亲这个词,曾经离她很远。 可今夜,束茗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那一丝温情的尾巴。 “如意……”束茗止住哭泣,擦干脸上的泪,“我想去乱葬岗,找找她。” 如意连连摇头:“不行啊,主子。临府周围都是藏匿起来的守卫,主子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去的。一定会被世子爷知道的!” 束茗眼睛里全是泪:“那怎么办?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里腐坏?她生前是何等的富贵,何等尊荣,为什么死后不能有一个体面呢?!” 如意蹙眉,低声道:“锦妃是跟世子爷还有言少卿打擂台输的……您现在出去祭拜锦妃,岂不是告诉他们,你对这个结果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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