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只是瘦弱,现在在王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长了个子,也长了肉,整个人看上去都更加匀称。 更主要的是,她一脸淡然,不卑不亢。 看见他的时候再也没有了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脸上带的什么? 透明的镜子? 她也不用拐杖,是……看得见了? 束河呆呆地打量着束茗。 她离开家之后这几个月变化太大,大到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女儿。 “束茗?!”束河试探地叫了一声。 束茗望着,回道:“爹。” 束河立即丢了骨头,上前想要抓束茗。可在周围的内官连忙上前,把他拦住,低声道:“你不能靠近府里的姑娘。” 束河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把束茗卖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束茗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一声“爹”都可以不叫。 “束茗!”束河看见束茗立即抹上眼泪,“爹是真的想你啊……” 束河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嘴里念念有词,是说自己卖她是被迫无奈,若不是自己欠了赌坊太多银子,他也不会把她这个摇钱树给卖了。 束茗似乎是听见了什么,重复问道:“摇钱树?” 束河自知自己喝了酒,吃爽了,一时忘形,没管住嘴,连忙噤声,捂住嘴。 束茗冷哼一声,静静地望着他。 束河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说了,只得破罐子破摔,一拍大腿道:“我真不是故意要卖你的!你在我身边,我每月好歹都有一两银子补贴,我若真不是欠着债,被赌坊逼得没办法了,我也不会把你给卖了!” “一两银子的补贴?”束茗心中疑惑不已。 束河知道这事藏不住,只道:“你是我是收养的孩子……不能说是收养吧,是你母家不要你,把你送到我们这的。那时候你娘还在,他们见我们生活还可以,你娘还算勤奋,家里没孩子,就把你留下了。并且承诺每个月给我们一两银子,只要求我们好好养你。” “……” 束茗回想这些年过的日子,竟下意识地觉得束河没有说谎。 娘还在的时候,她虽然小,可也记得清楚家里很是富庶。 养的有猪,有鸡,有鸭。 逢年过节都有新衣服穿。 娘亲只是种地,并没有额外的收入。那时候束河就已经嗜赌成性。若不是有人每个月给他们一些银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生活。 束河见束茗无动于衷,又道:“爹爹卖了你是不该,可爹爹到底是把你养大了!我卖了自己的孩子也没卖你……” 束茗不想理他,她眼睛不好,自然是卖那两个妹妹能卖出价。 束茗现在看得清楚,再看束河那脸,确实与自己并没有一分一毫相似。不由得对束河的话又多了信一分。 “你既然卖了我,为何又来找我?”束茗冷言冷语。 束河连忙道:“我那不是没办法吗!我卖了你之后,每个月来给我银子的人见不到你,就……就再也没来给过我银子了……” “所以,你没银子了,就想到我了?”束茗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西凉城,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束河低头,回答:“我没钱……也没饭吃,束叶也丢了……我想着来西凉城里找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束茗心中冷然。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活下去,还是愿意出力的。 “街上就遇见了一个不大的少年,给了我一个馒头,还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来找你。”束河继续说道。 束茗冷眼看着,她这个爹爹,到底是太过于愚蠢。 正是因为这份愚蠢,他心思单纯。 他为了活下去,关键时候什么都肯说,什么都敢说。 “束茗啊!我虽然对你不怎么好,可到底是把你养大了。如果没有我,你可能早就死了!束茗啊……”束河努力地想要唤起束茗对他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束茗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她毫不客气地回道:“你养我,只是为了银子。如果送我出来的人一开始没有把我送给你,也会送给别人。别人有了那些银子,只会好好过日子,也不会拿活命的银子赌得卖儿卖女。” 束河从未见过这般强硬的束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更不会这样冷声怼他。 她这到底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束河见束茗对他没有一丝一毫地感谢,当即就要发作,站起身来,扬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 周围伺候内官见状,立即上前把他按在地上,怒斥:“勤王府,休要放肆。” 束河喝多了,跟束茗谈不拢,怒气头上哪管那么多,当即就破口大骂:“你个贱人,我养你这么大,你说不认我就不认我!你在这王府里吃香喝辣的,让老子在外面喝西北风?啊?你个野种!”
第55章 身世 束茗一直都知道束河是什么德行, 贪婪至极,自私至极,色厉内荏, 只会窝里横。 以前束茗或许还会怕他, 可现在…… 束茗看向按住束河的内官, 那内官极有眼力,当即就给束河两嘴巴子,怒道:“勤王府, 休要大声喧哗。” 这两巴掌下去,束河稍微清醒一点, 才意识到这是在王府。 于是又哭丧着脸, 干嚎:“束茗啊,你要眼睁睁地看我饿死街头吗?我是爹啊, 没有生你, 到底是养你了啊……” 束茗深吸一口气,打断他:“你想如何?” 束河见束茗松了口, 立即道:“我……我就想要一些银子吃饭, 在城里找个营生。我改好了,我不赌了!真的,我真的不赌了, 我发誓。你给我些银子,我找到工作养活自己, 绝对不会再来烦你了!真的!” 束茗懒得理他, 从衣袖里摸出一袋钱包, 丢到束河面前, 道:“我在这里月钱不多, 这钱是我省下来的, 你若省吃俭用,能熬几天。” 束河见状,立即去摸那袋钱包。 他打开看,里面全是些铜钱,顿时失望透顶,嚷嚷:“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只有这些!” 束茗见他不知足,立即恐吓道:“你能进府,都是世子开恩。这是王府,就算把你一个流浪汉打死在府里又有谁知道?!你别不知好歹。” 束河想着方才那锦衣少年动一动嘴,就有无数带刀侍卫进来。 他平日里哪见过这种阵仗,想到那少年冷血模样,觉得也是。 这里都是王府了,想要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死,还不是轻而易举。左右是拿到钱了,虽然少点,可到底是见到束茗了。 只要知道她在哪,就可以去告诉每月给他送钱的人。 这一来二去,少不得又能得些银钱。 他养的孩子他清楚,束茗嘴上这般冷淡,其实心里还是认他这个爹的。 不然也不会拿银子出来。 找到了这样一个靠山,哪怕每个月少点,也能来掏点银子。 来日方才啊…… 束河当即就从地上爬起来,把银子装到兜里,假惺惺道:“闺女啊,你等着,等着爹去赚钱把你赎出来!” 当即就要走。 束茗冷眼看着他,也没留。 束河走后,蔚巡生从门外进来,望着束茗。 束茗回身看向蔚巡生:“原来我连他的女儿都不是。我的生父生母,都不要我了。” 束茗崩溃地蹲下,放声大哭。 蔚巡生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搂在怀里:“要我帮你调查身世吗?” 束茗抱着蔚巡生:“有意义吗?追查我的身世有意义吗?” 蔚巡生扶着她的背,轻声道:“有的。” 束茗抬眸看向他。 蔚巡生低头,为她拭去眼泪:“其实方才,束河说了不少,你没想到吗?” 束茗闭上眼,细细回想。 一月一两银子…… 被送到了束家…… 她的生父生母非富即贵! 是家里遭了难? 不,如果是遭了难,后面哪有那么长的时间按时给束河送银子? 她的生父生母一定还健在! 蔚巡生见她不语,替她说道:“你的生父生母,一定与勤王府最近遭遇的事有关。不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指点束河来找你,把你是送养的这事告诉你,不是吗?” 束茗也想明白了,她又把自己脸上的泪珠擦干,道:“指点爹爹来找我的人,希望我们调查我的身份。这便是那个人指点爹爹来找我的原因。可是巡生!” 束茗望着他:“这若是一个阳谋,我们也要往里面跳吗?” 蔚巡生望着束茗,轻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很明显是一个圈套。 可即便是个圈套,他们不去查一查,怎么知道对方要套的是什么? “好……”束茗点头。 蔚巡生立即唤道:“蔚济。” 蔚济从外面进来,抱拳欠身,听候指令。 蔚巡生望着他,道:“派人跟着束河,他丢了养女,现在又有了养女的消息,一定会去找那个一直给他钱的人,把消息卖给他,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方式。查一查,到底是谁一直在给束河钱。” 蔚济领命,立即带人去追束河。 * 勤王府地处闹市,却是闹中取静。 主要是占地面积太大,大到周围没有相邻的住户。 束河在这条只有勤王府街道上行走,很容易就被蔚济带的人追上了。 他们跟在后面,看着束河想去哪里。 束河走过勤王府门前的长街,穿过集市,最后不出意外地直奔赌坊。 蔚济看得直摇头,只得让跟他来的人在赌坊外面守着,自己进去跟束河。 束河赌了这些年,还是有些水平的,只是拿着束茗给他的那些铜钱,就能在赌坊混一晚上。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晨曦破晓。 束河顶着熬红的双眼,到早市摊上买了一个馒头。吃完馒头,他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被店家赶起来,迷迷糊糊地继续往西凉城城西走去。 蔚济在后面跟着,只觉得束河这人活得好没意思。每日除了赌就赌,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不肯匀一点出来。 束河转了一个弯,蔚济还在想这人要去哪。跟了一天了,束河也只是在城里乱逛。 蔚济的耐心快被耗没了,他有些懒惰地跟上,也转了一个弯。 忽然间,他瞳孔猛缩,打了一个呼哨,周围的侍卫立即四散开来,去追人。 他快跑两步,冲向前方倒在地上的人,双指并拢放在那人的脖颈处试探。 束河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蔚济大惊,连忙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却没有查出有任何伤口。 不是被人刺杀的? 那便是…… 蔚济的目光落在束河吃了还剩最后一口的馒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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