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查的事情与她有关吗?”蔚巡生问。 北寰言摇头:“我倒是没关注她的事。只是觉得给你那消息,能助你摆脱目前困境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与锦妃这局,只能我自己来下了?”蔚巡生挑眉。 北寰言继续低头看卷宗,回道:“我眼下确实没那么多精力管你的事。” 蔚巡生望着北寰言手中翻看的动作,心中了然—— 他来西境确实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蔚巡生思索良久,才缓缓问道:“你说……我们两个人的事,其实会不会就是同一件事?” 北寰言抬眸,直勾勾地盯着蔚巡生,心里好似转过无数个念头,才道:“不是没这个可能……只是我现在还没找到关联点。” 蔚巡生笑了:“这还没关联点啊?” “嗯?”北寰言望着他眼睛眨都没眨。 “我这事是从宫内指向宫外,而你的事,似乎也是从宫内指向宫外啊……”蔚巡生似笑非笑地盯着北寰言,“若这事起源都是在宫里,那我们所追查的这两件事有关系可能,不说九成九吧,一成可能性也是有的吧?” “没有证据的事……我一般不做猜想。”北寰言淡然道,“你说这事跟锦妃有关,如果真的与她有关,她无非也就是想要替陛下‘分忧’而已。可……在宫里,想替陛下‘分忧’的,不止她一人。” 蔚巡生明白北寰言这话的意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面上的那个人,未必就真的是背地里操控这一切的人。 锦妃现在是浮在了面上,可皇城里的事,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他们能看到的,也不过就是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罢了。 若是没有更深入的调查与证据,谁也不能说这事就是锦妃干的。 所以他这不是要亲自去一趟许都,进一趟皇宫吗? “你什么时候回去?”蔚巡生转了话头。 北寰言道:“过几日罢。” “临府可还有多的客房?”蔚巡生笑问。 北寰言听出不对劲,看向他:“什么?” “久闻临太傅学识渊博,我难得去一趟许都,怎么能不拜见呢?”蔚巡生一脸坏笑,“我攒了好些问题,想要问临太傅呢。” 北寰言听出蔚巡生的意思了,他这是想给他找事。 蔚巡生见他不言,继续道:“既然你先回去,那你可记得收拾出几间客房。我们许都,不见不散。” “拉我下水对你有什么好处?”北寰言蹙眉。 蔚巡生漫不经心笑着:“当然有好处了,以你之势,想要太子之位,信手拈来。若是有了军门支持,这事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姚蔚两家,可从来不怕事。也更喜欢把筹码压在对的人身上。” “我若想当太子,回许都的时候直接恢复王姓便是。又何必等到现在再起势?”北寰言冷眼看着蔚巡生。 蔚巡生不以为意:“是呢。可我偏偏就想赖上你。言公子,我与你亲近,与我百利而无一害啊……” 蔚巡生这目的何其明显? 他沾着他,无非就是想要陛下一个态度。 帝君信任北寰言,就必将信任他身后的所有人。 蔚巡生带着西境军政主动投诚北寰言,要的就是东陵帝君的信任。 即便是帝君不信他西境也没关系,这事只要把北寰言拉下水,北寰言自然要替自己辩解。 他蔚巡生就不信,北寰言能置身事外。 北寰言何其聪慧,怎么会看不明白蔚巡生心里的盘算。 可若是他能随便任人拿捏,那便也不配当得起东陵帝盛宠。 北寰言笑出了声:“这世上当真是有这么无赖的人。” “怎么样嘛,”蔚巡生一脸无赖像,“合作一下,对你也没什么坏处不是?我们哪有那么多谋反之心啊。不过就是想平安活着而已。” “口说无凭。” 北寰言怎么可能如此轻信一个人。但他不怒不悲,蔚巡生的小心思,也懒得理会。 “那我们,走着瞧。” 蔚巡生挑眉,心里转得飞快。 这人油盐不进,稳如泰山。 帝君对北寰言是一种怎样的情感,蔚巡生不知。他只能从周围小事知道北寰言这个人身份贵重,深得帝君喜爱。 民间都传北寰言是安王殿下留在许都的人质,但这些时日接触下来蔚巡生却不这么想。 人质怎么可能就带一个内官跑到西境来?人质怎么可能调查流放之人? 在东陵帝国,能当得起“流放”这两个字的,只有朝廷大员、皇亲国戚。那些人若不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可能攀得上“流放”二字? 北寰言来查的,明显是有可能颠覆国本的大案,所以他才对勤王府与姚府危机视而不见。 在北寰言的眼里,他没有时间去管两府人的死活。他要管的是天下的人死活! 所以哪怕他跟他说再多,他也无暇顾及。 他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 哪怕他带着姚蔚两家军权来威胁北寰言,他也面不改色。 他心中记挂着的是百姓苍生。 他想的只有大义。 这便是帝君信任他的理由。 亦如他父亲安王殿下当年软禁在皇宫里被人诬陷,最后依然决定要带兵阻击乌族南下,拯救东陵帝国与水火。 北寰言坐在灯下,丝毫不为蔚巡生这点小威胁动摇的样子,让蔚巡生生出一丝敬佩。 这便是临太傅教出来的孩子。 蔚巡生愣神之际,门口有扣门的声音。 景雀在外面低声道:“摆膳了,各位公子去用膳吧。” 北寰言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看向蔚巡生道:“去用膳吧。” 这人,有意思得很。 不受威胁,淡漠如水。 蔚巡生心中想着,便也从席子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蔚巡生忽然很想与北寰言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他身上好像有一种光,无时不刻都在吸引着他,想了解他更多。 * 膳食摆在这院子里的偏房。 青楼里的酒菜都是打牙祭用的,并不是用来赚钱,所以无论是味道还是样式都不如外面酒楼精致。 四人坐下,北寰言道:“景大监也坐下一起用吧。” 景雀很是自觉,欠身微笑:“公子们身份尊贵,我在一边伺候便是。” 北寰言没再言语。 饭桌上姚子安与凌信坐得非常近,恨不得整个人都要贴上去。 蔚巡生一脸嫌弃:“你烦不烦,这么大的桌子,没地方给你坐吗?” 姚子安瞥了蔚巡生一眼,知道他不知道凌信的来历,懒得理他。 凌信倒是极好的性子,一直低头笑盈盈地吃东西。 也不知道姚子安给他灌了什么迷药,竟然也不反感姚子安自来熟。 晚膳过后,周年去送蔚巡生与姚子安出门。 北寰言则继续回屋看卷宗,凌信跟着进来在一旁打坐修炼心法。 北寰言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他们二人如何?” 凌信睁开眼,略有迟疑,回道:“姚小将军是个爽快人,战场上杀伐决断的爽朗性子。蔚世子——不是你接触的更多些?怎么还问我?” 北寰言低头:“蔚巡生那个人,是个无赖。” 凌信愣了愣,笑出了声:“那不是正好?正好改一改你这个小古板的脾气。” “……”北寰言抬眸,小声嘀咕,“什么小古板……” 凌信打趣他:“你哪里是个少年人的模样,成日里学太傅,自己也快变成太傅了。” 北寰言不在理会他,继续低头看卷宗。 * 蔚巡生回去的路上问了姚子安:“你很喜欢那个凌信吗?” 姚子安连连点头:“开玩笑,那可是活在江湖传说里的剑法啊!” 蔚巡生一脸懵。 姚子安继续道:“你知不知他父亲在与安王在守岩州城那一战中有多么勇猛啊!凭借一己之力就连夺防御壁上的三道闸口。还有啊,在城外追击战中,几乎是凭一己之力斩杀乌族将领的头颅!” 蔚巡生蹙眉:“你从哪听来的这些野史?” 姚子安不服:“怎么就是野史了!这可都是留在陵中储备军营里的神话!当然是陵中储备军分过来的人讲的!他们可都是听着安王与飘渺剑的传说成长的!江湖剑法,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哪怕是我们姚家枪法也无法做到啊!” “听你这么说,”蔚巡生道,“那瘦弱的凌小公子,倒是一个本领非凡之人了?” 姚子安连连点头:“那可是凌信,飘渺剑与神医谷的传人!一手剑术平得了江湖乱世,一手医术解得了疑难杂症。你别看北寰言身边就跟了他一个人,派一百个人去刺杀北寰言,也未必能得手。更何况,安王殿下手上还有月芒剑。不知道安王的月芒剑有没有传给北寰言……看他那个纤细的体型,不像是习武的。” 这一路上姚子安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一直兴奋不已跟蔚巡生讲北寰言与凌信他们父辈留在江湖上的传说。 什么安王殿下那手月芒剑,出自于苍山。 苍山上住着江湖第一剑客廉杀,廉杀年轻的时候带着双剑去缥缈峰问剑飘渺剑,铩羽而归。 随后就在苍山上隐居练剑,期间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便是安王,另一个是现在的御林军统领秋薄。 …… “你说说看啊,如果我与凌信一战,能有几成胜算啊?”姚子安只是想着就满面红光,激动不已。 蔚巡生也不知道他一个戍守边疆将门之后,怎么就对江湖上的事情那么上心。 即便是飘渺剑再出名再强,也没为守护黎明百姓而出。 在“大道”上,到底是逊色姚家枪法一筹。 “你这副模样若是让舅父看见,少不得又是一顿打。”蔚巡生冷言冷语,“你们姚家枪法在战场上不落下成,怎么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个练剑的。” “哎,你不懂。”姚子安叹气,“像我们这种习武之人,少年心中都有一个执剑江湖的梦想。” “少年?”蔚巡生挑眉,“兄弟,你都多大了,还能称之为少年?再有一年,你就过弱冠了。” “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泼我冷水?!”姚子安气得想一脚踹上蔚巡生的马。 蔚巡生勒转马头,懒得跟他打嘴仗,远远地跟他摆摆手:“走了,各回各家。” * 回到勤王府,已经过了戌时。 束茗才从西嬷嬷的课上下来,回到桃园用膳。 见蔚巡生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忙放下碗筷问道:“可用膳了?” 蔚巡生把披风脱下递给周年:“在外面用过了。” 束茗五感极强,她远远地便能闻见蔚巡生衣衫上掺杂着许多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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