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妃若倒了,后宫其他有皇子的嫔妃便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们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而皇后又多了一个可以领养的皇子。 所以……这事最后的目的,还是为了东宫立储之事?不然,解释不了这套子为什么要把西境与锦家放在一起…… 北寰言仰起头,看向天际流云骄阳。 所有的事情谋划的时候,都应该有一个目标指向,东宫夺嫡之事呼之欲出。可如此这般推断虽然毫无错处,但世子妃喝避子汤那的事,似乎没装进来。 先前用计让陛下赐给勤王府一座有问题的宅子…… 后世子妃又有服过避子汤的迹象…… 这事怎么看都是冲着蔚巡生去的。 可他过去十多年里,一直重病在床,门都甚少出,怎么可能与人结仇呢? 若不是结仇…… 那便是有人想利用蔚巡生,做点文章。 蔚巡生……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蔚巡生手在北寰言眼前晃了一下。 北寰言收回目光,想着人便来了。 他盯着蔚巡生,见他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哪怕知道朝堂上风向现在不利于他,他也一点都不慌张。 真不知道这人是城府深,还是心中另有打算。 “回屋休息一会,我们便去御史台。” 北寰言不想参与这事,可这事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往他这汇。眼下这情形,线索还不够多,多思无益,不如放下,再看看。 蔚巡生见北寰言心事重重,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回,不由得觉得奇怪。 姚子安从外面进来,看见蔚巡生盯着北寰言屋子发愣,推了他一把:“你暗恋北寰言是吧?怎么进了许都以后,把他缠得这么紧?” “我若有龙阳之好,”蔚巡生回头,“你岂不是早就没了?” “那你在这盯着别人屋子看做什么?”姚子安蹙眉。 “想一会让他带我们去御史台,在边上旁听呢。”蔚巡生道,“可他好像有别的心事,压根不理我。” “怎么?详情都在折子里,你看了也没招?”姚子安往石凳上大剌剌一坐。 蔚巡生走过去,避在树荫下:“折子上的事,基本属实。时间线也对得上。确实是我们去过黑市你拿到那块玉玺之后,西域那边开始有的大规模的军事动作,随后是陛下寿诞帖子送到西境,我们来许都。这时间线,物证人证怎么看都是我们父亲为了保我们能平安回去,做的一场戏。” 姚子安现在后悔死自己手欠去摸那个玉玺。 蔚巡生也跟着坐了下来:“这事倒也不必这么着急,看上去逻辑是这么个逻辑,要是细追起来,也是漏洞百出。若真是谋反叛国的大案,必定是三司会审。到时候北寰言也不得不坐在会审台上。我们在临府住着,这事他想撇干净,也难。” 姚子安闷闷道:“你看他有一丝一毫想帮我们的意思吗?” 蔚巡生笑着反问:“你又没时时跟着他,怎么知道他没帮?” “他帮了?”姚子安睁大了眼睛。 “我问你,平日里你应酬多如牛毛,都到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请帖送来,让你晚上出去吃酒?”蔚巡生挑眉看着他。 姚子安支支吾吾:“我都说我闭门谢客了……” “你那是闭门谢客,还是别人因为今日朝堂之事,对你忌惮三分呢?”蔚巡生捡起桌上从树上掉下来的小红果子,砸向姚子安,“如今军门远比先帝那时候精明,比谁都会看眼色。军门都对我们避而远之,北寰言为什么还要继续收留我们啊?难道他不怕临府有事?” 姚子安垂眸。 蔚巡生道:“他再聪明,陛下再宠他。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终究不是他父亲,这种谋反叛国的大事一旦沾上,那便是一身脏。他能不知道?可他到底没有外面人那么势利,因为朝堂上有人参我们,就把我们赶出临府吧?” 姚子安脸红了一片:“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他了。” “而且,他奉旨在家已经休息了好些时日了,前天不上朝,昨天不上朝,怎么偏偏在御史台有折子参我们的今日去上朝?”蔚巡生看向北寰言的屋子,“他那明显是提前接到了消息,想去朝堂上坐镇,不想让下这套子的人,事情进行的太顺利。这不才有了御史台下文书提审我们的事?” 姚子安听得恍然大悟。 “他啊……”蔚巡生笑着,声音故意放大了些,“刀子嘴豆腐心,说是不管我们,其实心里记挂得很——” “嘭”的一声,北寰言房门大开。 北寰言从里面出来,黑着脸:“既然不想休息,那就现在去御史台!别在这里聒噪,扰了太傅休息。” 蔚巡生笑眯眯地站起来:“我这不是在记你的好么?不高兴别人记你好啊?” 北寰言懒得理他,快步往府外走去。 蔚巡生笑得合不拢嘴,给姚子安一个眼色,意思是,你看我说啥来着,这人是不是刀子嘴豆腐心? 姚子安无奈地摇摇头,跟上北寰言。 * 午正刚过,街上骄阳炙烤得厉害。 过往的人少,两边铺子也放下遮阳布,人躲在铺子里纳凉小憩。 姚子安没骑马,跟着北寰言与蔚巡生一起做的马车。 北寰言还是身着官服,端正地坐在对面,眼睛却是看向马车车门的方向。 凌信在外面驱马,朱雀大街修得平整,马车一点都不颠簸。 一路上北寰言都没与蔚巡生姚子安说话。 蔚巡生闭目靠在车壁上,眼睛在眼皮底下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想一会怎么应对审问。 这些事姚子安一向不擅长,他懒得想,反正一会有蔚巡生应对。 “到了。” 凌信停下马车。 北寰言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马车停在皇城外。 东陵所有的中央办事机构都建在皇城里面,从朝南门,由朱雀大道进入。 北寰言等凌信停好了马车,带着他们往宫门走。 皇城守卫归御林军管,御林军统领现在是秋薄。秋薄与北寰言父母是同门,北寰言算是秋薄的师侄。 御林军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再加上北寰言长得极其好看,面相很是好认,皇城守卫看见他带着人来,只是相互行了礼,便放他们进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 北寰言进了宫门,身后就有内官一路跟着随时准备差遣,身前有内官一路小跑去御史台通传。 现在就连姚子安也信了北寰言在许都的地位。 这人虽然身上只有官职,但在皇城的待遇堪比东陵太子! 锦海一听北寰言带着蔚巡生与姚子安来了,连忙从官署里出来,站在门口迎接。 见面时态度极其客气,一点都不像是提审。 北寰言欠身道:“不知锦中丞方不方便让我旁听一二?” 北寰言这话说的是商量的语气,可锦海又不是那么没眼力的人。 北寰言想旁听,回头去回话,是给陛下回的话。说白了就是来替陛下旁听,谁敢拒绝? 锦海立即笑盈盈道:“是,这审问本就需要大理寺来人监察,言少卿与我一起问话罢。” 北寰言摆手:“这是御史台的事,我人在大理寺,这案子即是陛下交给御史台了,那便是锦中丞主理,我在一旁听着便是。” 锦海知道北寰言这人办事,事不交到他手上,他绝对不会逾越。 锦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蔚巡生与姚子安进御史台。 御史台本就不是审问人的地方,没有专门审问大狱。 眼下台里还有别的事,锦海审问蔚巡生也只能去御史台偏房。 偏房堂上摆着桌椅,堂下摆着椅子。 蔚巡生是世子,陛下封的是正二品,世子里面最高的品阶。 审蔚巡生,堂上之人,没人可以坐着审。 锦海让人撤了椅子,站着提问。 堂上有御史台审问官锦海,刑部陪审左衡,旁听大理寺少卿北寰言,堂记是翰林院派来的堂记官。 符合三司签署调查令的规矩。 锦海先是抱拳向蔚巡生一礼,道:“不知道世子可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 蔚巡生回:“知道。言少卿同我说了。” 锦海点头:“即是知道,不知道世子可有什么话想要辩解?” 蔚巡生轻笑:“辩解?有罪之人才需要辩解吧?锦中丞这么快就查定了朝堂上参奏的那件事,是真的?” 锦海没想到蔚巡生年纪轻轻,伶牙俐齿。 若是平常审问,他此时必然是要拍桌立威。 可眼下,在场是个人品级都比他大,他不敢咆哮,只能清了清嗓子:“是下官用词不当。不知道世子对于勤王府鼓动西域在边境线上施压一事,有没有想说的?” 蔚巡生双手拢在衣袖里,缓缓道:“锦中丞在朝中任职,不曾涉及西境边境线上的军务。中丞不了解西境军务,没关系,我说与中丞听——眼下入暑,西域那边酷热干燥,少水。我东陵西境边境线上有西域唯一一条四季不干的河。每到夏季这个时候,西境的城防总要紧一些,历年军报皆可以查证。也不是单单就这一年到了这时候,西境就开始不安分了。” 北寰言目光微敛,看来蔚巡生虽然常年卧病在床,西境军务他还是捡起来了,丝毫没敢懈怠。 锦海看向姚子安,想听听他的说辞。 姚子安抱拳:“世子说的是,我十二岁之后便跟着爹爹在边防守备军里轮值。西境多风沙,入夏之后气候干燥酷热难耐。西凉城外不足百里的地方便有一条河。以西域那些奇巧机械之力,想从百里之外进攻我西境,易如反掌。爹爹常年在西境与西域那些人周旋,知道那些人阴险狡诈,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加强城防,城外驻军。兵部历年西境夏季军报,皆可查证。” 锦海确实不曾接触兵务,蔚巡生与姚子安说的这些事,他需要时间去兵部调阅资料。 他接着往下问:“那玉玺是怎么回事?” 姚子安烦得要死,这事每提起一次,他就后悔一次,肠子都快悔青了。 蔚巡生道:“我们去境外黑市买点东西,碰巧遇见有人在卖。只需一两银子。我与姚子安打赌那东西真假,便买到手了。” “好端端的,去境外黑市做什么?”锦海似乎抓住了一个疑点。 蔚巡生见他如此着急,不紧不慢地笑着回话:“是呢,那时候,去境外黑市做什么呢?言少卿?” 锦海愣了一下,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蹙眉,没想到蔚巡生平日里扒他扒得那么紧,到了该卖他的时候,也毫不客气。 他这是打定主意,想让他惹一身骚。 北寰言淡然开口:“陛下有密旨,不便告诉锦中丞。”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1 首页 上一页 78 79 80 81 82 8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