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锦海顿时觉得这案子太难了。 他问蔚巡生为什么去黑市,蔚巡生就问北寰言为什么去黑市。 言外之意就是,他去黑市买到玉玺的那日,见过北寰言。 若是说他西境在黑市上与西域有勾结,那当日也在黑市的北寰言就没嫌疑了吗? 这案子这么想,到这里还怎么往下问? 北寰言回答是陛下密旨。 那就是说,在那封告密信里,勤王府与西域有来往的时间点,北寰言其实也在西境。 北寰言任职大理寺少卿,不仅专门替陛下办贪官案,还解决了许多大理寺近些年悬而未决、惊动许都的大案。 朝里朝外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西境勤王府这案子把北寰言扯进来,任谁都不敢把北寰言也纳入审问的范围。 一时间,锦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往下问了,把目光转向刑部陪审左衡。 左衡看锦海投来求助的目光,他思索片刻道:“世子与姚小将军说的,都需要去兵部求证。再者……” 左衡看了一眼北寰言,若有所思继续道:“再者也需要再派人去西境了解情况,这事一时半会还无法结案……不如锦中丞找到更多的疑点之后,再来问世子与姚小将军,如何?” 锦海心中长叹。 他动了接这案子的心思,本来是想着自己的妹妹在后宫有皇子傍身。眼下东陵帝已经四十有一,东宫之位尚未有主。 自己在前朝若是把这案子办妥了,给陛下一个挟制西境的由头,或许他的外甥就多一分入主东宫的可能。 可眼下,只是问了几句,锦海就明白自己抄了一个他抄不动的硬茬。 这勤王府的小世子,看上去年纪小,心思可一点都不小。 朝堂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安然自若的站在这里,必然城府极深。 历朝历代,有军权的边关将领与谋反、通敌、叛国这样的字眼扯上关系,都是胆怂三分。 可世子一两句话,直接把当朝宠贵拉入了这烂泥中,那许多事,就不是他只靠问能问清楚的了。 他能去问东陵帝,派北寰言去西境做什么吗? 北寰言去西境的事若是能说,又何必下密旨? 锦海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接的这个事,是谁都不敢碰的差事。 难怪他在朝堂上说要查这事的时候,东陵帝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拍板让他去查,连问众卿意见都省了。 锦海想明白之后,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蔚巡生一直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上面,其实目光多是落在了北寰言的身上。 北寰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宇蹙得比谁都紧。 他望着蔚巡生,心中暗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锦海无奈,只能道:“这案子确实不太容易查,按照世子所言,最近西域有异动实数正常现象,可到底是有参了勤王府与姚将军府一本,这事这么简单结案,于上无法交代。只能请世子与姚小将军回去等些时日,等下官进行多方调查之后,在找世子问话?” 蔚巡生摆出一副极其配合的态度,轻笑:“好啊。” 蔚巡生一行人前脚出了御史台,锦海后脚就托人去给自己的妹妹锦妃带话。 锦海觉得这事有必要跟妹妹商量一下。他总觉得这事查不下去,是他消息闭塞的缘故。 有些关键的事,他还没接触到。 锦妃在宫里多年,已经积累了不少人脉,有些消息在宫里不是秘密。他需要跟锦妃互通一下消息。 毕竟他想帮助自己外甥登上太子之位这件事,本身就没错。 只是他以为的机会,并不是一个好机会。 很快带话的小内官就出来回话,锦海听了以后连连点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给那小内官塞了一张银票。 那小内官也不推辞,只是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 小内官低着头,回到宫里,饶了几圈,找了一条无人的路,走了一段,一个转身掉头一路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后面不远处有一个院子,名唤承恩殿。 是景雀这些年伺候许景挚住的地方。 这院子本是给得宠的嫔妃,入夜来伺候陛下安寝的时候用的。 但景雀在许景挚面前太得宠,在宫外又没有私宅。许景挚怜惜景雀对他的一片心意,便赐了这承恩殿给他。 赏赐的时候前朝虽然有些微词,但许景挚这人当帝君太过强势,一眼望过去,那些有意见的大臣们,便不敢再议论。 毕竟许景挚在当帝君这件事上,除了私生活不检点之外,其他做得都无可挑剔。 即便是后面数十年没怎么进过后宫,可他到底是给帝国留下了五个皇子一个公主。在子嗣方面众臣工也不敢有微辞。 他是皇帝,宠幸谁都行。内院私生活轮不到外臣置喙。 那小内官一路低头快走,直直到了承恩殿。 他轻叩两声门后,景雀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小内官推门而入,规规矩矩地站在床榻前,低声把刚才锦妃与锦海之间传话的内容给景雀学了一遍:“锦海想见锦妃娘娘,便托小人去问锦妃娘娘何时有空。锦妃娘娘回话说,陛下寿礼那日,宫里人杂,后宫内官、宫女们大多数都去了合宫夜宴,主场在东面,西面的杏园那日无人,适合见面。” 床榻前面的纱帘放了下来,看不清景雀的脸。 他纤细白皙的手撩开纱帘,递出一张银票:“嗯,知道了。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回去轮值,也要想好对外说辞。” 那小内官见景雀递出一张银票立即上前接住,颔首道:“是,小人知道。” “你是个伶俐的,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锦家给你什么东西,你都别推辞,拿着让他们心安。”景雀说话轻弱,却透着许多精明。 小内官跪下去,道:“多谢景大监照拂。” “你且去吧。”景雀让他退下。 小内官不敢多留,恭敬地退了出去,替景雀关上了门。 小内官走后,景雀才从床榻上下来。 脸上的青肿已经消了不少。 他身着半透明的轻纱里衣,透过纱衣能看见他精瘦的身子。虽然不健硕,身形却好看得不像话。身上没有一处多余的肉,却也没有瘦得只有骨头。 这身子看上去不像是三十二岁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子,依然保持了少年时候纤细的体感。 景雀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围墙外漏出的一角御书房的阁角,喃喃自语:“要不要同陛下说呢?”
第77章 后宫 倏地身后有一只手伸过来, 一把搂住了景雀的腰 随即耳边传来许景挚低沉的声音:“什么要不要同孤说?” 景雀侧过头去,轻声道:“别看我。” “怎么了?”许景挚用另一只手去摸景雀的脸,“你在床笫之间狼狈求饶的样儿我都见过了, 还差这一点?” “奴也没这么丑过……”景雀还是不想让许景挚看到他浮肿的脸。 许景挚不悦, 伸手, 暴力地捏着他的下巴,掰过他的脸,让他不得不回转脖子望着他。 景雀恼羞成怒:“陛下!” 许景挚看到景雀脸上还没消去的五个指头印, 心疼道:“锦妃这是恨毒了你,下手这么狠。” 景雀轻叹道:“后宫里的娘娘哪个不恨奴呢?” “方才看见有小内官从你屋里出去……”许景挚话里话外带着不悦, “怎么还有人能随便进你屋子?” 景雀转过身, 软软地望着他:“那是来与奴说事的。” “什么事,要在屋子里说?”许景挚不依不饶。 景雀轻笑, 指尖顺着许景挚的胸口往上, 轻轻地勾住了他披在身后的发梢:“方才锦中丞在御史台提审了世子,似乎案子很棘手。他没法子继续往下办, 想着要见一见锦妃娘娘。那小内官就是给他们传话的, 传完话便过来与奴翻嘴。” “这般不忠的奴才你也敢放在身边用?”许景挚冷然道,“找个机会打发了吧。” 景雀不高兴:“陛下怎么这样?奴在后宫布点人脉容易吗?怎么一张口就要奴打发人?奴还不是想着陛下,替陛下打听后宫的事。那奴一人拿着两家禄, 家里日子好过着呢,怎么可能放弃这种好生活?自然是嘴巴闭得比谁都严实。” 许景挚松了手, 缓步走到软塌边坐下:“锦家新贵, 在许都根基浅薄, 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何必特地去留意?” 景雀跟过来, 跪上软塌, 替许景挚松着肩:“倒也不是奴特意留意, 只是跟着言少卿去西境的时候,得知了一些事。回来便想着替陛下看着点锦家。” “看来你这次跟着北寰言,一路上听了看了不少事。”许景挚闭上眼睛。 “陛下让奴跟去,不就是想让奴多看看,多学学,多想想吗?”景雀道,“此次去,确实获益良多……陛下!” 许景挚早就忍不住了。 一转身,把人压在身下,垂眸轻语:“这夜长着呢,你可以……慢慢说与孤听。” * 夜色渐浓,锦妃坐在妆台前,等着侍女给她卸妆。 一个侍女从外面匆匆进来,伏在锦妃耳边低声道:“陛下今夜歇在了承恩殿。” 锦妃手中拿着的梳子,应声断裂。 给她卸妆的宫女们纷纷退后,跪下,静等锦妃息怒。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内官,看见满屋子跪着人,便知道锦妃是动了怒。 他站在锦妃身侧,挥了挥手:“都下去吧,不要在这里惹娘娘生气。” 宫女们应了一声,全部退了出去。 锦妃把手中的梳子摔在妆台上,断梳撞在镜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如福微微颔首:“娘娘不必动怒。” 锦妃睨了他一眼:“我连一个阉人都不如,让我如何不气?” 这话是连着如福一起骂了,可如福并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道:“娘娘何必跟一个阉人置气。陛下宠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到底是阉人,即便是再得陛下宠信,也比不了娘娘有三皇子傍身啊。” 这话算是说到锦妃心坎里去了。 是了,景雀一个内官,即便再得陛下宠爱又如何?在这后宫要立得住,还是需要有子嗣。 “再者,这些年,陛下忙着朝中事务,不常来后宫。若是来,锦妃娘娘独一份的恩宠。娘娘又何必跟一个阉人比呢?您是才是后宫正当红的宠妃啊!” 如福说着便走向锦妃,轻轻地替她捶着肩。 这话好不受用。 锦妃面容逐渐舒展。 如福见锦妃的怒气渐平,又道:“娘娘手中既有皇子,眼下就不应该与那阉人斤斤计较。应该想些更长久的事。只要三皇子入主东宫,以后何愁没有机会整治景雀那个阉人呢?” 锦妃没好气道:“入主东宫说得容易,我们努力了这些年,也没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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