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雨哭声骤停。 好久,她才问道:“你真的能帮我把家人从锦家救出来吗?” “这是你答应与我谈的条件吗?”景雀手指不动了。 岚雨道:“只要大监能保我家人无忧,我必定知无不言!” 景雀站起身,身姿挺拔:“你有什么消息是值得我费那么大劲得到的?” 岚雨抿了抿唇:“我能替大监做任何事,只要大监需要。” 景雀挑眉,声音轻佻:“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来跟我表一个决心?” 岚雨抬眸,看向景雀。 景雀轻笑:“脱一个。” 岚雨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襟。 景雀噗嗤一声笑得暗室里的白光下的尘埃乱窜:“这就是能替我做任何事的态度?” 岚雨觉得屈辱,可比起景雀的羞辱,她更怕全家人跟她一起陪葬。 岚雨心下一横,站起身,缓步朝景雀走去。 这个几乎掌握了皇权半个权柄的阉人,一定有办法把她的家人从无边无尽的恐惧中解救出来吧? 不然他为什么要留自己一条命呢? 岚雨伸手,把衣衫一件一件退去。 一.丝.不.挂,才敢抬头去看景雀。 谁知景雀人已经上了台阶,墙角刚刚藏住了他白净的衣角。 他温润的声音沿着甬道缓缓飘来:“记得用药。好好的一张脸,毁了可就不好嫁了。” 岚雨愣住好久。 景雀这个人,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肮脏,那么残忍? * 景雀出来,回到承恩殿,见许景挚已经起了,靠在床榻边缘,闭目养神。 听见动静,许景挚睁眼,看见景雀穿的是常服。 “早上出去了?”许景挚问。 景雀去净房换衣服,道:“是,去了一趟临府。跟言少卿说昨晚调查的结果。” “查出什么了?”许景挚又问。 “兵部库房丢了几套西境军的军服。”景雀把外衣退了下来。 许景挚仰头,心里也在琢磨着事。 景雀换好官服,从净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水,胳膊上搭着帕子,举到许景挚面前,伺候他梳洗。 景雀道:“方才奴回来又去了一趟禁院。岚雨已经醒了,看样子,求生欲很强。” 许景挚拿起帕子,沾了水,一把抹在脸上,又把帕子丢回盆里。 “奴可能还要出去一趟,帮岚雨把她家人安顿好。”景雀见许景挚洗完,把盆子送回净房,出来,又拉着许景挚去梳头。 “你查兵部库房那事,需要几天?”许景挚望着铜镜里的景雀。 景雀一下一下梳着回答:“我答应言少卿,三日给他结果。” “三日……”许景挚蹙眉,“需要这么久吗?” 景雀回道:“查那事不一定要那么久,但是要岚雨松口,可能需要些时候。奴想跟陛下请个赏。” 作者有话说: 蔚巡生与束茗欠的戏份,剧情更完以后,放在番外补。 只求到时候审核给我留一条活路。(提前给审核磕头)
第88章 破釜沉舟 “赏?”许景挚望着铜镜, “你我之间用不到赏,你是替别人求的?是锦妃身边的那个侍女?” 景雀点头:“是。奴想着,若是这次她懂事, 不如放她出宫去, 婚配吧。” 许景挚伸手, 抓住了景雀的手腕,把他带到自己前面,让他坐在身前的桌上, 似有教训的意味:“你这般心软,如何才能替孤真正地握住后宫?” 景雀手腕被许景挚捏得生疼。 景雀垂眸:“不是谁都跟奴一般, 能遇见陛下这样的主子与安王妃那般恩人。入宫的时候, 她没得选。最少,现在我想让她自己选一次。” 景雀这话是牵动了心里的沉寂了久远的结。 当初被送到梨园, 成为小倌, 也不是景雀自愿的。 若他当年没有被朝东门事情连累,被迫栖身于梨园。以他今日才智, 如今也应该是驰骋疆场的大将军, 守护东陵边境,翱翔于边境草原。 这些年,他替许景挚在后宫与前朝之间周旋的很好。 在许景挚面前乖巧伶俐的如同一只雀儿。 他的翅膀与羽翼本应该更加锋利、宽大才对。 许景挚轻叹一声, 把景雀拉入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吻着他的下巴:“当年的事, 孤无能为力。如今的事, 孤不想留下祸患。你这般心软, 会留下许多麻烦, 你知道吗?” “奴知道。”景雀点头, “若真是麻烦,奴自会处理。” 许景挚见不得他如花蕾衰败一般神情,总觉得是有时光负了美景,心中激起无数遗憾与怜惜。 “今日去忙你的,让他们来吧。” 许景挚这是准了景雀方才请的赏。 景雀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跪下给许景挚磕了头。 许景挚在皇位上坐了十七年,早就学会了一个帝王应该学会的一切。 能待他这般真诚,景雀很是珍惜。 看着景雀退出去,许景挚才喃喃道:“傻孩子,只愿韶华不负你赤诚之心。在这里想要存下那一丝‘善’,只是这个想法,便是难得的紧。” 都是一身污秽,只看谁污秽之下,还能护着那一抹白。 景雀似乎一直在努力护着,而他已经护不住了。 * 下午北寰言出门,蔚巡生没跟。 他知道自己眼下在风口浪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待在临府里,以临府周围埋伏的、盯梢的人数看,外面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进来,这里眼下竟是正在许都最安全的地方。 他深知自己与西境都担不起下一次节外生枝。 北寰言出门,凌信就跟着出去了。 这几日没见过北寰舞,临太傅喜欢看书,在前院打理花草,不怎么来后院。 姚子安这会肚子里憋着一股气,没事就在后院那片空地上耍枪发泄。 束茗不出西苑,凌芷成日在药田忙活。 平日里热闹的临府,在这一刻竟然静得吓人。 蔚巡生想去西苑看看束茗,却又碍着昨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拉不下脸面,只能在院子里左右踱步。 “世子殿下,到了喝药时间了。”舒星从药庐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蔚巡生看见舒星,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把药一口喝了,拉住舒星:“你想不想去跟神医谷的小神医讨教一二?” 舒星自从来到临府之后每日照料蔚巡生喝药,还没找到机会跟凌信说话。 凌信跟着北寰言不经常在府里,纵然是遇见了,也是在饭桌上,没机会单独讨教。 眼下蔚巡生忽然拉着他说这事,明显这人肚子里正在泛什么坏水。 舒星蹙眉:“怎么好端端问我这个?” “你想不想去吗?”蔚巡生望着他。 “不想。” 舒星烦蔚巡生这种总是有目的的说话,转身要走。 蔚巡生见他不按套路说话,顿时没了脾气,一把拉住他老老实实说:“我俩闹了些不愉快,我想你去看看她。” “有误会自己去解释,让我去,算怎么回事?”舒星回头。 “凌芷说她五内郁结,昨晚从宫里回来,就发了烧。凌晨才消。”蔚巡生道,“她心中有事,不肯跟我说。我想着你去,她会不会多少跟你说些,解解忧愁也好。” 舒星听到这,才彻底转回身来望着蔚巡生。 “她不会跟我说的。”舒星笃定道,“她那个人自小就那样,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其实心里主意大的很。一旦下定决心,没人劝得住。” “那怎么办?” 蔚巡生很是担心,他与束茗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他多少清楚些她的小脾气。舒星说她倔,那是真的。 舒星看着他:“她为什么忧心,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蔚巡生摇头。 舒星沉默片刻,说:“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一定不会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只有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她。” 蔚巡生长出一口气,闭上眼。 他又何尝不知,她什么都不说是为了保护他呢? 可蔚巡生真的想不到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连和离那种话都轻易说得出口。 她给他的感觉只有她迫切地想离开他。 在合宫夜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她回来如此忧心? 舒星所有所思问道:“是宫里出来以后的事?” 蔚巡生点头。 舒星道:“这事,或许齐姑娘会有眉目?合宫夜宴,她不是也在?” 蔚巡生睁大了眼睛:“我怎么没想到?!” 蔚巡生顾不得跟舒星说话,立即进屋去写请帖,让临府的人帮他送到齐仙韵暂住的客栈。 * 齐仙韵收到蔚巡生的请帖自然是高兴地手舞足蹈。 她乐滋滋地跑到齐丘的屋里说:“爹爹,世子请我去临府玩!” 齐丘眉宇高蹙:“你不能去。” “为什么!?”齐仙韵不解。 “眼下勤王府与姚将军府在风口浪尖上,你这会去,不是惹事?” 齐丘表情威严,说这句话的时候少了平时宠爱齐仙韵的柔和。 齐仙韵疑惑道:“难不成爹爹也认为姚将军与勤王殿下,有不臣之心?” 齐丘摇头:“朝堂上的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明显是有人想拿住世子与姚小将军,掣肘西境军权。御史台上奏都已经几日了,去查这事的御史一直没给一个说法,陛下也默不作声。事情还未明朗之前,你不能把我们齐家也给搭进去。” 齐仙韵抿着唇,有些不高兴。 齐丘很宠齐仙韵,因为家里就她一个女儿。 可齐丘宠归宠,却没有把她当成一个闺阁女儿那般束缚起来。 许多该讲该说的事情,齐丘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齐仙韵。 就比如眼下这西境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就是他曾经与齐仙韵深谈过的话题。 齐丘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让她坐下,慢慢听这事。 齐仙韵慢吞吞地坐下,心里想的全是姚子安,即便是坐下也是跪着,随时想跑的样子。 齐丘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只能道:“你想想,爹爹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跟着勤王爷姚将军一起处理过多少棘手西境事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我心里清楚。可只有我心里清楚不行,要陛下也清楚才行!但是每年陛下寿礼,都是西境军务最焦灼的时候,我们在前线,知道西凉城外的情况,可陛下没去过,他怎么知道?他不过就是从西境呈到兵部的折子里面知道西境局势。这都是写在折子上的,多写一点少写一点,还不是写折子的人说了算?” 齐仙韵听着齐丘跟她分析但前局势,心里不高兴一点点散去。 齐丘道:“五个皇子最大的已经十六,最少的也有十一,东宫位置一直悬而不决。各方为了这个太子之位暗潮汹涌,谁都希望从收拢西境兵权这件事上得了圣心。这时候,你再撞过去给了那些人话柄,把我们齐家也拉进去,若真的勤王府与姚府出了什么事,这许都还有没有人替他们说话,替他们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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