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认了这个妾室? 沈镜予懵了下,不是说不近女色吗? 李氏却大喜:“你新婚一年还未有子嗣,我这个做嫡母的少不得为你打算,便做主为你纳了这个妾室,也幸得你媳妇贤惠,未有多言,只担心你不肯,如今见了,哪有什么不肯的,烟月是再好不过的。” 李氏心里更是得意,对付男人最简单不过了,连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只要徐烟月能牢牢钩住祁纵的魂,就相当于她在祁纵的后宅里安插了最得力的暗桩,能替她监视祁纵的一切动向。 而沈镜予不过是一个破落寿山伯的女儿,娘家没有可靠的依仗,后宅里又有一个得宠的妾室,如此一来,她这个做正妻的站稳脚跟只能进一步依附她这个婆母。 等她把祁纵的正妻和妾室都牢牢掌控住了,以后祁纵连想要个孩子都得看她脸色,看他还能拿什么去傲。 却见祁纵皱了皱眉:“她不是沈氏?” 此言一出,整个荣禧堂都是鸦雀无声的,三个女人的神色一个比一个的精彩。 尤其是沈镜予,真是喜也不是,悲也不是。她想喜的是原来夫君方才不是认可了徐烟月这个妾室,而是误以为徐烟月这个妾室其实是正室,因此冷淡应对。 她想悲的是,成婚一载,也是别离一载,夫君根本记不得自己的模样。 但无论怎么样,祁纵只要对徐烟月没有兴趣就好了,沈镜予无视婆母阴沉的脸色,走上前来,道:“夫君,妾身一直在这儿。” 这话其实还暗含了几分委屈的控诉,我一直都在这儿看着你,你却瞧不见我。 祁纵侧脸,看了她一下,目光掠得匆忙,让沈镜予很怀疑只是这一眼,祁纵也根本记不住自己,下次他照样要认错。 就听祁纵道:“你觉得这个妾室好?” 沈镜予愣了一下,还不及她答,就听祁纵眼眉掠过一丝讥诮:“那便留着吧。” 如此大喜大悲下,沈镜予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娘,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这是祁纵回京后的第三日了,夫妻之间的关系仍冷如寒冰,没有任何融化的痕迹。 唯一让沈镜予感到一丝平衡的是,祁纵冷落她的同时,也冷着徐烟月,这三日徐烟月可是变着法子的献殷勤,却连祁纵住的东厢房都进不去。 沈大太太眉心犯愁道:“姑爷与国公夫人的关系不佳,你又做主收了你婆母的表侄女做妾室,恐怕他以为你与你婆母才是一心的。” 沈镜予气呼呼道:“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他又不在,难道我还能违逆了婆母不成?” 沈大太太道:“这事说来也怪我们,没打听清楚。” 可是又该怎么打听呢?祁纵之前一直在陇西领军,若非年年有他捷报传来,上京都快要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李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当时大太太还道奇怪,祁纵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庶长子,何况还有一身的战功,深得皇上器重,李氏为他挑选新妇时如何会看上门第相差许多的沈镜予? 但那时她们人人都沉浸于捡到大便宜终于可以傍上高枝的喜悦里,沈镜予更觉是她的优秀才招来李氏的青睐,因此都未多想,只是极尽巴结奉承李氏。 谁料到,前头还有这样一个大坑等着她们! 大太太一咬牙道:“镜予,听娘一句劝,不要再舍不得了,给祁纵送个妾室吧。” 沈镜予瞪大了眼睛:“娘,祁纵还未与我圆房,就已经被塞了一个妾室,我还要再给她塞一个,你让我怎么办啊?” 大太太道:“你让你婆母给祁纵塞人,祁纵对你自然更有误会,虽然也算不得什么误会……算了,都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和你婆母划清界限,让姑爷知道你站在他那边。” 沈镜予懵懵懂懂地问道:“可这为什么非要塞人呢?” 大太太道:“你婆母送来一个人,你又送去一个人,怎样看,你们都不像是一条心的,他自然是能领会。” 沈镜予听了也明白过来,可是心里还是很难受,扑到大太太怀里哭道:“可是我不想。” 大太太安慰道:“姑爷不近女色的美名在外,你与那徐烟月都是美人,他还能坐怀不乱,沈不言外貌不如你们,又是个木头呆子,姑爷怎么可能瞧得上她?不过是颗棋子罢了,等你和姑爷的关系缓和了,把她处理了,就碍不着你的眼了。” 沈镜予一听也是,沈不言容颜一般,还是个二木头,能成什么事?于是即刻破涕为笑起来,又道:“她同意了?” 大太太道:“由不得她不同意。” 沈不言或许可以扛,但林姨娘的身体扛不住,断药断食才两天,沈不言就低了头。 大太太道:“我早就想好了,我的儿,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这个做丈母娘的亲自去请姑爷来府里吃酒,他不能不来,来了之后就让他相看沈不言,你浅浅露出层意思来,不怕他不明白,若他能意会过来,知道你的诚意,或许沈不言连国公府的大门都不用进了。就是沈不言的名声从此坏了,以后无法嫁娶了,不过也无妨,打发她到庄子里住着就好了。” 若是能这般称心如意,还有什么不好的?沈镜予猛点头。 于是沈大太太果然以她的名义给祁纵下了道帖子,请他过府来吃酒。 一大清早,就有大太太身边的青鸾带着一众丫鬟捧着妆镜衣裳来给沈不言梳妆打扮。 林姨娘在旁抹着眼泪,青鸾阴阳怪气:“姨娘这是怎么了?是大太太抬举三姑娘,三姑娘才有这等好日子,姨娘这擤鼻涕抹眼泪的做给谁看?只是不知姨娘是对大太太有意见,还是看不上姑爷呢?” 林姨娘忙道:“青鸾姑娘误会了,妾身没有那等意思。” 青鸾哼了一声,嫌弃林姨娘身上的药味重,走到了边去。 就在此时,沈不言已经敛妆完毕,走了过来,青鸾只是瞧了一眼,就说不出话来。 从前沈不言过得清苦,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一概都是没有的,她也知道自家的处境,因此变了法子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每次出门都刻意往丑了妆扮,纵然最后还是没逃脱被送出去的命运,可这阖府上下也确实没有人知道沈不言长得这样好看。 明明只是把她那厚重的头发帘掀了上去,怎么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就见沈不言挽着惊鹄髻,簪着蛾扑花纹双头博鬓簪,额头饱满,双眼盈盈若水,娇盼温柔,嫩脸红唇,上身是蜻蜓纹浅碧春罗衫子,下穿团娇纹郁金色绫裙,肩披春水绿罗帔子,衬得娉婷韵致,身段婀娜多姿。 有这等容貌的,自然也是个祸水了。 青鸾想到了自家二姑娘,脸色就不好看了,道:“快送去临水阁。” 沈不言甚至都来不及和林姨娘道别一句,就被丫鬟推搡出了清柳院,林姨娘只能快步跟了几步,只是她的身体受不住,只这几步,就喘不过来了,她只能扶着门框,高声喊道:“阿言,不怕啊……” 沈不言匆匆回头,又被推了两步,那架势,仿佛是把她往刑场上送的。 何尝不是真的上刑场呢? 林姨娘自己就是妾室,明白得很。 正室才有尊重,妾室是没有任何尊严的,毕竟妾室存在的价值就是用来取悦男人,只要男人能高兴,什么下贱的事都得去做,倘若不愿意,还要被扇巴掌指着鼻子骂给你脸了。 她想到从前的事,更是痛苦地让身子倚着门框滑了下来,她现在就像恨着自己的父亲一样恨着自己。 她恨父亲,既然要为了儿子,把她卖掉了,何必又要用诗书教养她?只把她当作最粗鄙的女子养,或许此时还能做个宠妾给孩子求些恩典。 她也恨自己,虽刻意不让沈不言读书识字,但素日言行还是免不住要影响到她,所以当林姨娘第一次听到沈不言说想剃发做个姑子时,当真是惊心动魄。 那时候她也曾反省过自己,如果她能如胡姨娘般,沈不言是不是还能快活些。 可是沈不言告诉她:“姨娘,我不希望你变成胡姨娘那样,我不想看到你做个玩物还要沾沾自喜,那不是你。” 可是现在林姨娘情愿她真的像胡姨娘那般,至少,现在沈不言不会那么害怕。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 “阿言,不怕啊……” 这话迎着风送入了沈不言的耳朵里,差点把她的眼泪又激了出来。她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但如果可以,她想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清柳院,扑进林姨娘的怀里大哭一场。 她不想去,可是又不得不去。 总是这样的身不由己,仅是想回头再望一眼林姨娘,就被人推了一把,青鸾在旁冷冷地道:“三姑娘还是走快些吧,莫勿了太太的大事。” 沈不言低头吸了吸鼻子,只能跟着青鸾去了临水阁。 而现在的临水阁内,大太太已经避了开去,留着沈镜予把话跟祁纵说明白了。 母女俩打的好算盘,妄图几句话就向祁纵表了忠心,至于沈不言也只是预备着,最好是不见的。 沈镜予想到祁纵那冷淡的模样,心里有了信心。 但祁纵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这叫他很不悦。 无论是被逼着娶了沈镜予,还是不明不白就多了个妾室,这一个两个的女人,似乎都很有信心要爬到他头上动土,觉得可以把他拿捏住。 可是祁纵十二岁就离了家,去了陇西讨前程去了,他骨子里就是个不驯的人,如何愿意? 何况,若是他不给她们吃个挂落,还不知道她们又要闹得怎么样呢。 祁纵便道:“带进来看看。” 沈镜予面色一僵,不情不愿道:“青鸾,把人带进来。” 青鸾便把门推开了。 沈不言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跨过台阶。裙摆太长,容易绊脚,沈不言穿不大习惯,只能小心注意,但这样的小心,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分散开那紧张与害怕。 她走了几步,看到了绣凳,就停了下来。 该行礼了,这点规矩沈不言还是懂的,可是落在身上的两道目光,一道灼热得快把她的肌肤烧穿,一道冷淡得让她透骨生凉,这一冷一热把她夹在中间煎熬着,倒让她喉咙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她知道今日若是事成,以后这就是她的处境了,既要伺候冷漠的夫君,又要跪在地上伺候刁难的主母,无论何时何地,脊背都得是弯着的。 因此沈不言的嘴唇颤了一颤,却总也叫不出口,好似只要不出声,她那可悲的命运就可以在此中止,不至于彻底滑落深渊。 临水阁里的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沈镜予轻哼了声,道:“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她向祁纵侧过身去,“这就是我那三妹妹了,叫沈不言,今年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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